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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我咳了两声,她已走到跟前。
      我半弯着腰,比她矮了许多。我挣扎两下直起身来,平视着她。
      她笑意收敛了许多,又变成不露声色地看着我,开口:“还能走吗?”
      我笑笑点头,拖着步子往前,努力走得很快,比她快,蹒跚也不停下。
      她没有再争着超过我,安安稳稳跟在我身后。
      我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我连她是否在走都不知道。
      但我使劲走,忽略掉酸痛忽略掉疲惫,走得勉勉强强却越来越快。
      我看到眼前,一望无际,空空如也,我只看到眼前。
      突然,
      身后传来一句:“快到了。”
      我一个踉跄。
      什么?!
      四下环视,此言属实,注视着前方已隐稳看得清轮阔了的营地,我哑口无言。
      对不起我眼睛不好。
      见我停下,她徐徐走上来,探到我身前问:“怎么不走了。”
      “啊,没事,我走。”话音刚起时我便甩开步子,恢复了往日的步态。
      “回去记得吃药。”
      “......”我默然。
      “回答?”
      “好。”
      这下又变成并排走了,再来一个就可以消消乐!我戏谑地想。
      “晞。”
      “嗯?”
      “你录完节目有事吗?”
      “没有,最近比较闲。”
      “那......可以留一会儿再走吗?不会很久。”
      我又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
      “可以。”
      幸好她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我在不由自主问出这句话之后,都没有想好自己要干什么。
      大概是一次正式的道别吧。
      没过多久,又走到门口,上次是晚上,这次是白天,其他却没什么不一样。
      “以后别随随便便走出去老远又自己回不来,下次我不去救你了。”
      “不会,我人生中就出走这两次。“这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只是我发现,每次我任性时她都会难得柔软一点,给人的感党是在面对一个说“不给糖就捣蛋”的小屁孩,让她没办法,而我像个小屁孩。呵。
      进屋我直奔沙发,把自己死死焊在上面。她走过来,说:“公主殿下,这次还要我伺候您服药吗?”
      哼,没好气。
      我蓄了两次力站起来,摆摆手:“退下吧,本宫自己来。”当然,我有做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她噗嗤笑了一声,还真的退下,上楼去了,我翻出药,陈列在桌子上,和它们大眼瞪小眼。
      多少年的冤家,今日就要这么和解了吗?
      我突然有些不服气,怎么可以就这么低头,我要坚守阵地,相信自己的身体。
      嗯,人要有自信心,要自信药这种东西,就算不吃身体也可以好的。
      我哗啦哗啦把药塞回包装盒,狠狠压上盒盖,放入抽屉,宣告我的胜利。
      意气风发庆祝自己又一次面对药宁死不屈之刻,微信提示音破空而出,手机忽闪忽闪又暗下去,却不妨碍我看清信息:
      吃药,不许耍赖。
      我真的很想冲上去问她:“您果真还是全知全能的神吧?”但气愤两下又忍住,故意动作夸张弄出声响,尽管她是大可能听见的。
      被打破尊严自主吃药,这算是我今年经受过的最没面子的事情。这么久以来——大概是从中二期开始——我对药的抵制就毫无理由地发展壮大。
      本来这种很装x的抵制还不那么汹涌,但直到我妈去世,我想她的药也最终没能救活她,哪帕我对她的死,甚至是她本人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都如同去楼下超市买瓶可口可乐一样平平淡淡,可自那以后,我却真的对药有了生理上的抗拒。
      当然这大概率还是心理的驱驶,我还是真定下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碰仍何一种药——氨氛黄那敏是个例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例外——的奇奇妙妙的“规矩”。
      我幽怨地盯着桌上那杯还剩一半的温度正好的水,感受了一下它在我的胃里消化,放热,我以为我会有呕吐的欲望,结果却没有。
      好吧,失望也算不上失望,不自在到是真的,我的潜意识,难道它竟好生好气地治好了自己么?
      算了算了,我撂挑子远离这是是非地,走到楼梯口又犹豫起来,要不要,上去呢?
      这次没有什么消息提示者或电话铃声来拯救我这个严重的别扭症(此乃自创之病名,余觉甚贴切)患者了,欲哭无泪。
      若是再耽搁下去不作决定,那么按照常理我会在这之上精神内耗半个小时,于是我机智地选择了古人智慧的结晶——点兵点将来解决问题。这个方法曾无数次救我于水火。
      楼梯,沙发,楼梯,沙发......
      楼梯。
      感谢老天爷赐下的决定。
      我轻快地小跑上楼,这次很幸运,没有摔跤。
      “踏踏踏”的声音没有回荡多久,中途逸散掉。
      晞窝在床边,抱着手机。
      “你为什么不坐在床上?”
      她抬头看我一眼,又转头去:“不太想。”
      “噢。”我乖乖闭上嘴,盘腿坐到自己床上,发着呆,看着天花板。发现头不那么痛,气温偏冷,是最让人放松的程度,没有蟋蟀和一系列昆虫协奏曲,也没有阳光袭扰。
      我惊觉,这竟是一处平淡时光,我不再穷追不舍地问,她不再不知疲倦地逃。
      于是竟有一丝空虚感悄然无声偷渡进来,质疑迄今为止我的一切,问我,我的坚持是否真的有意义。
      这次,我只是甩甩脑袋把它丢走,别问了,我学聪明了,我不会回答了,不闻,不问,这样确实是最轻松的活法,也是最不悲哀的活法,让我偷会儿懒吧,把所有赤诚和冲动抛在一边,像看块碎掉的咸蛋黄一样看夕阳,想它的味道而不是想它的颜色,给我一秒让我这样。
      我的大脑不屑地嘲笑我的懦弱和怠惰,我的心脏却懒洋洋地只回应一句累了屏蔽掉大脑,大脑又一次完败。
      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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