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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哀家看表演(2) ...

  •   没有鬼哭狼嚎的歌声,也没有群魔乱舞的伴舞,更没有乱七八糟各种各样奇怪的道具,台子上悄然出现了一个垂着头的白衣美人。
      他怀里单单抱着一架琴。
      美人缓缓地走到台前,冷冷地瞟了一眼台下的一派混乱,根本不在乎有几个人在听有几个人没在听,一言不合地卷起袖子就开始弹琴。
      琴弦被他拨弄的铮铮作响如振金石,美人下手竟宛如疾风暴雨般,动作非常之狂暴粗野!
      一时间底下的人都忘了说话,茫然地注视着台上正在暴力操琴的白衣美人,宛如看着一个怪物。
      独孤月一言难尽地看向沈佑兰:“……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弹琴这个人就是小阁老的小师叔?”
      沈佑兰目瞪口呆:“我,不是,臣,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啊,臣光知道常年有人隐居在书院深居简出,驻京以来也没有办法总回书院探访,若是偶然多了一两个人,也尚未可知……臣对太后若是有半点儿欺瞒,就罚臣三个月的俸禄,啊不,五个月的俸禄都行!”
      独孤月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此言当真?可哀家的意思是,那个人,好像是,你弟。”
      沈佑兰震惊地:“啊,我哪来的弟?您是说,那个人是……沈幼兰?”
      独孤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小楼搭建于景观山之上,两处高度叠加起来,足以俯瞰半个园子里的场景,此时在他们眼中,那白衣美人的面容其实不甚清晰,也就是独孤月能凭着一种直觉,大概地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沈幼兰对他而言已经成为了一个触发词,想起之前闹出来的乌龙,沈佑兰反应很快:“您需不需要我去叫住他?”
      联想到一些溺水事件,沈佑兰实在是不愿意称呼这个人为弟弟,这哪里是他弟,分明是他祖宗。
      “……拦他干什么,”这边独孤月转瞬之间就已经下定了心思,随手扯下枝子上的一朵花丢向栏外,表情淡淡:“现在没有做这种事的必要了。”
      逼他出现是真的,要因为这种事情搭上性命是假的,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他的生死,那么就连逼他也是没有必要做的事。
      上辈子她虽然哑了,无权无势,被权臣逼得出走,但到底还是大周的太后,和沈幼兰就没有完全站在一边过。虽然沈幼兰在她临死之前愿意搭救她一把,但那完全是出于他们的私交,这一世她四处去寻找他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
      也就是说,这一世根本就没有谁强迫谁站在谁一边的理由,哪怕是同为重生者,沈幼兰的态度也很明显了: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各不相扰,互不相干。
      至少独孤月是这么认为的。
      她对此的评价是:就现在的局势来看,挺有道理。
      现在她最操心的事其实是,沈幼兰既然选择在水镜书院栖身,那水镜书院到底还可不可以作为她的朝堂势力培养基地,万一上辈子就是他们反了,这辈子也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反……
      偌大一个势力,能够团结起来共同行动其实根本因为还是大家的核心利益一致,她还没天真到认为姬公褒手下的就是坏人她手下的就是好人,说白了不过都是想过上好日子的打工人罢了。就算她信任沈幼兰不会害她,那么多人,总不能真的全听沈幼兰的话吧?
      台子上的白衣美人噼里啪啦的弹完了琴,也不看他们那些有的没的,站起身来就走。
      “有点脾气。”独孤月一边嗑瓜子一边点评道。
      还好最后一个上来表演的没有那么油腻,靠着沈幼兰那张脸,她还勉强有着摆驾回宫的力气,不至于当场暴毙。
      “确实。”一把清冷的嗓音响了起来,独孤月怔了一下,回过头去,恰好看到沈幼兰一只手拎住了沈佑兰的耳朵,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叫出声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干什么?”
      “你放开他,我答就是了。”独孤月皱了一下眉,可怜沈佑兰被他们两个轮番薅来薅去,耳朵那一处皮肉都泛红了。她心疼地呵了口气在手心替他缓和,淡淡地说道:“他要我来,我就来了,我也不知道你要来的。”
      “你们不是很熟的吗?”沈佑兰忍痛坐了起来,“你们应该早就知道彼此的动向吧?”
      独孤月不说话了,沈幼兰一张清俊面庞上的表情愈发难看。
      “没有这回事的,”沈幼兰的声音有些干涩,“你——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吧,哥。”
      这一声哥叫得非常的流畅自然,好像从前已经叫过无数遍那样,沈佑兰露出了活见鬼般惊悚的表情,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头也不回地跑了。
      室内一下子只余下了他们两个人,独孤月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幼兰,好整以暇地问道:“你不是他师祖的师祖辈吗,居然管他叫哥?”
      沈幼兰知道根本瞒不住她,干脆也就坦诚相待了:“倒也没有差那么多,不过上一世也没少管他叫哥,谁知道这一世他这么害怕。”
      勉强算得上和平友好的寒暄时间结束,独孤月的眼神锋利了起来:“还有,怎么人家要你表演就出来表演,到我这就寻死觅活的了,还是说在你这,我说话的份量还不如一个内阁学士?”
      沈幼兰:“……”
      沈幼兰迅速地举手道歉:“你听我解释。”
      “你要来的事情,沈佑兰真的没有提前跟我说,”沈幼兰坦承道,“原本我是不打算露面的,是小阁老一直在要求我才不得不出来。你知道这些人,我清楚他们大概率不会伤我,没想到刚出来就听他们说你来了。”
      独孤月觉得前后联起来似乎总有哪里的信息对不上,回想了一下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我在找你的事情一旦告诉第三个人,其他人都会很容易知道?”
      沈幼兰难得哽了一下。
      他轻轻地拍了拍独孤月的肩膀,表情看上去很真诚:“我也没有想到,沈佑兰嘴巴居然这么严。”
      “你——”他一会儿一套说辞,气得独孤月有点想笑:“罢了,我也不是非跟你聊这些不可。你说你害怕上辈子的仇家来这辈子再要你的命,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胆子,去跟人家商量着来也是一样的。”
      但她这种实际的要命的人,讲究的就是一个活在当下,这番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毕竟连自己上辈子莫名其妙哑了这种关乎切身利益的事情都不想追查,更别提在她势力威胁之下的水镜书院和沈幼兰,她根本不在乎他们之前做过什么,只要现下愿意跟着她走,那就统统都是好人。
      目前为止,她对上一世的兴趣仅限于想看看沈佑兰在娥清手底下到底坚持了多长时间。
      沈幼兰弯了一下嘴角,并没有顺势求饶讨好,而是很笃定的说道:“那我赌你舍不得动我。”
      独孤月被他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什么情绪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上来就条件反射的先看身后,眼见得婢女全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方才想起来时代不如往常,如今并没有人敢限制她的行动,连她今天晚上出宫门都不需要应容点头,本是该开心的事,笑容却不自觉的淡了。
      沈幼兰把她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笑得略带一丝嘲讽,细瘦的手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让她回神,上面还带着被琴弦勒出来的深深红痕:“你在忌惮什么?最危险的事你都做了,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什么最危险的事,废帝跳水还是动应容,独孤月花了点时间反应,才想起来沈幼兰已知又不能当着别人明说的事只剩下要水镜书院的人入阁一事,脸色慢慢地严肃了起来。
      “我没有别的选择。”
      所有的铺垫都在那里,对沈幼兰她也没法掩饰什么。沈幼兰的眼睛在星光之下也叫人看不清晰,仿佛蒙着一层淡淡的琥珀色雾气:“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就选择他们为你冲在前面?至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们是很乐意的,但是这之后的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夜已经渐渐深了,独孤月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呵欠,沈幼兰一正经起来她就难免觉得困倦,还不如一直阴阳怪气来得提神醒脑:“别……别花那时间担心我。有那功夫不如担心小皇帝,那小子可还生着我的气呢。”
      沈幼兰怔了一下:“你要对应容做什么?”
      独孤月懒懒地挥了挥手:“放心,不会怎么样他的。他是皇帝,他的福分还在后面。至于你,哀家还活着的时候,不许搞事,不许骗人,不许反我。”
      她说着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回头笑了一下。她此时意识稍有模糊,又没了宫中那些条条框框束缚,那一笑当真是媚眼如丝:“今晚的点心还不错,有没有剩下的?我给孩子带上点,一晚上玩都玩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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