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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哀家的梦魇 ...

  •   寝当然是不可能侍的,把应容叫过来在她床前守一晚上侍疾还差不多,反正这孩子任她捏扁搓圆的几乎不会反抗。但她白天还在曲江宴上满场蹦跶,晚上就病得要死未免太假,而且应容也是人也要休息,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形影不离,偏偏时间地点人物又是系统认定任务目标是否达成的重要组成部分,她也只能这么堵上一把。
      独孤月首先开始搜肠刮肚把有的没的大事小事掰开了揉碎了讲了一遍,但不到半个时辰就彻底哑火了,转为和全程不发一言的应容大眼瞪小眼。
      她其实也感到自己有点过分了,但是系统对她而言是比重生更重要的秘密,实在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交代出去。
      ——那也不意味着就能这么毫无道理的强迫人家小孩子干这干那啊,人家小孩子才十八岁,还在长身体的。
      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就从她的脑海里彻底消失,与此同时胸中某个并不存在的器官隐隐作痛了两下。
      良心?那是什么东西?不存在的!
      独孤月强打精神,又随便抓起案上的一卷资治通鉴念了起来。
      其实这个任务应该也没有这么难完成,独孤月非常具有乐观精神的自我安慰道,毕竟在系统的认知里自己还是个根本没有被皇帝关注到的普通宫女,连位份都没有,所以这次的任务地点并没有严格的规定,比如他们现在的任务位置定位是……
      御花园。
      独孤月无脑诵读资治通鉴的声音微妙的停顿了一下。
      这系统不仅存在着定位漂移的老问题,玩得还挺大。
      系统那头的程序员大概构想的是,夜色朦胧,月上枝头,年轻英俊的皇帝在自家后花园的某个犄角旮旯偶遇了清水芙蓉般的无名宫女,早就尝遍满汉全席的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一碟清粥小菜是如此可口诱人,眼神对视之间天雷勾动地火,然后宽衣解带玉体横陈天地为席山河为枕,任务目标顺利达成……
      实际上,本该香艳的任务现场左边八个宫女,右边八个太监,正中央两个主子大眼瞪小眼,灯火通明。
      如此精神和□□的双重摧残之下,独孤月终于熬不住了,纵使眼看着离最低任务时长要求已经不剩多长时间,满眼都是血丝的她仍然感到心动都在过速,终于出于生命健康考虑选择了战略性放弃:“阿容你委屈一下不要动弹,半个时辰之后叫醒哀家,哀家先睡一会儿……”
      对于年轻人来说偶尔熬个夜也许不算什么,对她这种先帝去世后就高高兴兴素颜枸杞保温杯的简直是要了亲命了。
      其实要论他们这个朝代的习惯,后妃的侍寝时间除了皇后之外不会是一整晚,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三个时辰,规定动作完成之后就会各回各宫各找各妈,所以独孤月睡倒的时候其实已经差不多熬到头了。
      她是真的只想睡一会儿而已。
      应容沉默着看着她从叽叽喳喳到胡言乱语到精疲力尽地倒在他面前,冷光掠过树梢穿过雕窗划过空荡荡的前廷落在她身上,半夜的风有点冷,她在梦中也在不自觉地颤抖,好像一只羽毛华丽的囚鸟。
      天河长明。
      “皇上,你的药……”
      从帘子后面传来了细若蚊蚋的响动。
      可怜的入画大概是被小丫头们推出来的,无非就是因为她在独孤月面前露过脸,觉得她在这种情况下生还的可能性还算是比较高的。应容虽然能分析出来原因,但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脑回路。
      所以他言简意赅地:“滚!”
      入画伺候他的时间已经算比较长久的,已经相当了解他私下里是什么脾气什么嘴,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就跑路了,甚至还留下了一句疑似“你们看,我就说”的淡淡尾音。
      应容按了下眉心,立马去看独孤月,发现对方仍然睡得很死,连呼吸的频率都几乎没有一点点变动,方才放了心。
      所以当他突然站起身来的时候,没有人敢再凑上来多事。
      无非就是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凑个热闹罢了,应容心里清楚,但是懒得再跟他们计较,自顾自地微微向前倾身。
      围观的太监宫女都替他们眼中水晶般易碎梦境般唯美的脆皮小皇帝捏了一把汗!
      应容皱了一下眉头,修长的手指稳稳地伸向独孤月头上的双凤翊龙冠。因为不算是什么正式场合,独孤月穿戴的也比较随便,这一顶属于常服之冠,装饰也相对简单,也就是包括金龙一翠凤二珠结二前后珠牡丹二花八蕊翠叶三十六……
      其实真挺脆弱的。
      其实还蛮容易坏的。
      但是金尊玉贵的小皇帝把它毫发无损地取了下来!
      珠帘后面传来半个“啪”声,随后咕咚一声闷响,没有动静了。
      应容飞过去了一记眼刀,苍白的脸颊却泛上了一层可疑的薄红。
      他镇定了一下心神,动手开始抽独孤月头上的簪子和珠花,一件一件的归拢好放在一边。待到最后一条丝绦撤下,已是心跳如鼓,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独孤月的长发如丝瀑般蜿蜒而下,发尾甚至在空中打了一个旋才缓缓垂落,油灯光芒下粼粼有光。
      她绝不是娇小的类型,但是在长发和华服的包裹下,好像沉睡在沉重的茧壳当中,看起来像是重新变回了一个小女孩。
      应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冲着黑暗处招了招手,非常利索的一顿比划,全程发出没有一丝声音。
      为了方便理解,我们还是用文字来描述当时的场景。
      应容(示意回寝宫):“扶她去休息。”
      入画(指了指慈宁宫的方向,满脸迷惑):“确定不回宫?”
      应容(往脖子上一比划):“再废话试试呢?”
      入画(猛地睁开眼睛):“醒了怎么办?”
      应容(瞪眼):“别管了,赶紧照朕说的去做!”
      如此这般下来,几个宫人把昏睡过去的独孤月扛到寝殿睡下的时候,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一路颠簸下来,居然真的如应容所说的,太后连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几个人看向小皇帝的眼神瞬间多出了一丝敬意!
      “那皇上,你睡哪里啊?”
      “偏殿。”应容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管朕了。”
      太后睡正殿,皇帝睡偏殿,这种事情初听骇人听闻,稍微思量之下却又暗含着一丝合理,毕竟理论上太后的地位要高于皇帝;但偏殿一般是用作侍寝嫔妃的安置,除了入画这种着急下班听墙角的新人,其他人的态度都多少有些犹豫不决。
      “……皇上,今晚真的会回去休息吗。”
      应容已然有些不耐:“你们都看到了,母后身体不适,朕在这里侍疾,有什么问题?”
      虽然明知道太后醒过来发现眼下这种情况会很生气,但是眼下小皇帝的状态也很不对劲,作为短短三个月里应容宫里伺候的第10086批人,几个人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果断选择了撤离现场。
      应容舒了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本该沉沉睡着的独孤月却忽然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
      独孤月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安稳,梦里是个晴朗的春日,迎面而来的暖风挟裹着清淡的香气。
      她似乎一开始是在骑马,堤岸上种满了杨柳,翠碧的枝条迎风摇曳,拂过她的发上耳边。行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白马在桥头站定,她顺势向对岸眺望,那里似乎花遮柳隐的立着一个不甚清晰的人影。
      她和那个人远远对视,双方均是沉默,脸庞被类似水的液体打湿,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在无意识的流泪。
      与此同时,头脑也逐渐清醒了起来,眼前的画面逐渐黯淡,变成了朦朦胧胧的橘红色。那是寝殿内光线的颜色,无论她是否愿意,都宣示着这一场梦境即将结束。
      “沈幼兰?”
      她在梦境里,冲着那个逐渐消失的人影,不抱希望地喊道。
      有人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脸颊,动作很轻柔,仿佛是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原本是在持续着的动作,闻言却停顿了一下。
      对她而言,则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回应。
      独孤月的眼泪一下子决了堤,可这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想尽可能地看清楚那张逐渐淡去的面容:“你在这里?”
      这失败的尝试直接终结了朦胧的梦境,把她彻底地拉回了现实。
      身下的触感不对,目力所及全是熟悉又陌生的明黄色。
      独孤月如遭雷劈,瞬间从榻上弹起坐直,手指迅速探向衣领的位置,所幸每一件都穿得整整齐齐,身体也没有不适的感觉。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一偏头就看到了应容,他就在一旁拿着锦帕,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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