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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低头 ...


  •   “孟泊跃,我们去遛瓜皮吧,你在这儿等阿姨拿飞盘来。”

      “好。”

      少年穿着白色短袖和灰色短裤,踩着洞洞凉鞋,蹦蹦跳跳下台阶。

      炎夏的清晨不燥热,稀薄的日光懒懒撒在院落里。

      孟泊跃浴光而立,站在汀步上等。

      “瓜皮,走!出去玩儿!”

      “嗷呜呜!汪汪汪——”

      佣人正好把飞盘交给孟泊跃,少年解下狗绳,将体态健美的德国猎犬从狗屋里唤了出来。

      他阔步挺胸,朝孟泊跃招招手,就往铁艺大门那边去,孟泊跃与他隔着大约三四步的距离,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凡凡。”

      “干啥子?”

      周凡被瓜皮拖着走,闻声回头,看到孟泊跃皱着眉,眼里的忧郁似乎又加重了些。

      高二放暑假了,周凡每天早上都有空遛狗,他特地选了周末,为了照顾忙工作的孟泊跃,人来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孟泊跃心事重重,与周凡四目相对。

      周凡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又如何能懂他家的复杂,孟泊跃摇了摇头,说:“没事。”

      管家把铁艺大门上的小门打开了,一狗两人,穿过门上了外面鹅卵石铺就的步道。

      瓜皮一路嗅来修去,哼唧着寻找熟悉气味,狗屁股摇得很欢,周凡小跑起来,顺着银杏林走过去,走进葱葱郁郁的绿茵草坪。

      这个别墅区占地面积大,眼前的大草坪是专门拿来遛狗的,老人们不来这里晨练,时间早,入眼范围内还没有人,周凡把狗绳子解开了,让瓜皮自己去撒欢。

      孟泊跃情绪不高,把飞盘递给周凡,说:“你陪它去玩吧。”

      周凡不干。

      周凡推着他,“一起玩!一起玩好不好嘛!”

      半推半就,孟泊跃还是依了他的。

      周凡给瓜皮下命令,训练狗子,孟泊跃根据周凡的指令,配合周凡训练狗子。

      “瓜皮!Come here!”

      狗子屁颠屁颠跑到周凡的面前。

      “Sit!”

      狗子吐着长长的舌头,呼哧呼哧卖萌,原地坐下,它深色眼睛盯着旁边人手里拿着的那只飞盘,两只前腿蠢蠢欲动,不安分地踩踏着小碎步。

      周凡摸摸它脑袋,温柔地道:“Stay。”

      “嗷呜呜——”

      英俊小狗等不及了。

      周凡呲牙笑:“Stay。”

      “嗷呜呜——”

      瓜皮的那两只小细腿老实下来,乖乖坐着。

      周凡连续摸它的头,夸奖它,说:“Good boy。”

      待它彻底安静,周凡朝孟泊跃递去一个使坏的眼神。

      孟泊跃直接抛物,飞盘被远远掷出的同时,喊:“瓜皮!Catch!”

      猎犬受惊身板儿抖了抖,懵了一秒钟,才如脱弦的利箭飞驰而出,朝着飞盘飞远的方向尽全力狂奔。

      “哈哈哈哈!”

      周凡大笑不止,孟泊跃侧目看着他笑,嘴角微微动了动。

      这样的快乐,对于周凡来说似乎很简单,对于瓜皮来说也许更简单,只是孟泊跃在这时候,很难笑出来。

      周凡和瓜皮,是玩不厌的。

      重复了很多次的,简单游戏。

      瓜皮去追飞盘,有时候,周凡会跟着去追瓜皮,他那两条细腿,怎么追得上瓜皮的四条飞毛腿。

      但他就要追。

      瓜皮是个聪明狗,周凡在后头追,它接住飞盘后速度就会慢下来,返回,往周凡的方向迎。

      周凡赶到它的面前了,它又绕着周凡打转,躲来躲去,就是不把嘴里的飞盘还给人。

      一人一狗在哪儿闹半天。

      孟泊跃就静静地看着。

      等周凡从瓜皮嘴里抢下飞盘,又朝着他的方向跑回来,几个来回过去,周凡跑累了,孟泊跃再将飞盘扔远,瓜皮跑了,他就不追了,一屁股往草坪上坐,拍拍自己身边,仰着头说:“你也坐着。”

      孟泊跃在他身边坐好,见他抬起手擦满额头的汗珠子,便递过去自己的手帕。

      “你自己的呢?又没带?”

      周凡抓过他的手帕,不拘小节地说:“嗐。麻烦,总忘记。”

      他汗岑岑,眼睫毛上湿漉漉。

      孟泊跃错开目光,看向远处自己玩耍的狗子。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周凡突发兴致,黑眼珠滴溜溜打着转儿。

      孟泊跃干脆往柔软草坪上躺,双臂回折枕着头,“讲吧。”

      “你知道英国都铎王朝的那个第二位国王吗?”周凡一边擦汗一边说。

      孟泊跃说:“亨利八世。”

      “就是他!”周凡活力满满地说:“他居然讨过六个老婆!”

      “谁让他成了国王呢。”

      周凡说:“嗯嗯,就说他讨的那六个老婆吧,五个都不得善终,死得惨呐!”

      阳光足了,孟泊跃闭眼捧哏。

      “哦?都怎么死的?”

      周凡擦好汗,把手帕还给孟泊跃,挪屁股坐近了些,弓腰帮孟泊跃把刺眼的阳光挡住一大片。

      他的脑袋,就在孟泊跃脸的上方垂着。

      “你听我给你摆!亨利八世的第一个老婆是他的嫂嫂凯瑟琳,英格兰和西班牙搞政治联姻,西班牙阿拉贡的公主小姐姐凯瑟琳被指婚给亨利八世他哥阿瑟,结果小夫妻两个玩得花啊,跑去冻死人的边境城堡度蜜月,一起染上病,阿瑟死翘翘了,凯瑟琳活下来了,为让西班牙继续支持英格兰,亨利七世就又把凯瑟琳嫁给了亨利八世,你看他们多不要脸,弟弟娶嫂嫂。”

      孟泊跃:“不要脸。”
      捧就对了。

      周凡兴致更高了,说得眉飞色舞。

      “亨利八世顺利继承王位,成了他哥接盘侠,结果凯瑟琳也不知道是不是落病根了,怀孕老流产,但她也是个牛人,老流产还给亨利八世生了五个娃,她真是不要命的生啊!”

      孟泊跃:“不要命。”
      捧就完事儿。

      周凡说:“亨利八世这基因,啧啧啧,凯瑟琳给他生的五个娃全是女儿,早夭了四个,活下来一个血腥玛丽,然后,这个渣男,他觉得生不出儿子是凯瑟琳的问题,于是有了婚外情,他出轨了!”

      孟泊跃:“哦?出轨谁?”
      论,捧哏的天赋。

      周凡小嘴叭叭:“出轨他嫂嫂老婆的侍女安妮。”

      孟泊跃:“哦,安妮。”

      周凡伸手,手指按在孟泊跃的眉心,孟泊跃眼皮一跳,感受到指腹温度,那根手指贴着他的眉心,用了一点儿力,慢慢揉开他的愁绪。

      “荒谬的国王为了迎娶侍女安妮,直接宣布和凯瑟琳的婚姻无效,还把凯瑟琳赶走了,导致凯瑟琳郁郁而终,第一个老婆就这么死翘翘。”

      孟泊跃:“悲惨。”
      彻底走上捧哏之路。

      周凡揉开孟泊跃紧皱的眉,愉快地往下讲:“亨利八世迅速迎娶侍女安妮想要个儿子,结果就基因学来说,他要个儿子不那么容易,安妮也不太幸运,生出个女儿童贞女王伊丽莎白。然后,渣男又出轨了。”

      孟泊跃:“嚯,又出轨了。”
      在捧哏的路上砥砺前行。

      “你说他多不是个人,他这次出轨老套路了,出轨对象是安妮的侍女珍,珍珠那个珍。安妮出身不行啊,所以被陷害,直接处死,处死旧老婆,迎娶新老婆,接着生儿子,嘿!你猜怎么着?”

      孟泊跃:“生儿子了?”

      周凡空着的那只手一拍草坪:“可不么!生了!生了爱德华。但是这个珍是个短命的,生完儿子没多久,病故了,死翘翘了。”

      孟泊跃:“嘿,还真短命。”

      周凡:“那国王空虚寂寞冷啊,在画家那里看到一幅画,画的是个大美女安妮……”

      孟泊跃:“又一个安妮?”

      周凡:“可不么!安妮·克里夫斯,照骗安妮,她长得不如画美,亨利和她结婚半年都不理会她,这时候国王儿女都有了,给了她一笔钱打发她走,她拿着钱就跑路了。”

      孟泊跃:“怪聪明的。”

      周凡嘻笑:“她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亨利还给了她一个‘国王的姐妹’封号呢,你说笑不笑人。”

      孟泊跃弯弯唇角:“笑人。”

      周凡说:“因为亨利又又又出轨了,你猜这次他出轨了谁?”

      孟泊跃:“不会又是个侍女吧?”

      周凡:“可不么!安妮·克里夫斯的侍女凯瑟琳!”

      孟泊跃:“人才啊。”

      周凡哈哈哈地笑,笑弯了腰,离孟泊跃更近了,孟泊跃感受到他的呼吸。

      “凯瑟琳·霍华德年轻又漂亮,亨利八世人到老年胖成球,那什么都不行,所以这次终于轮到他被绿了哈哈哈哈哈!他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气个半死把凯瑟琳·霍华德给杀了,又重新找了个凯瑟琳·帕尔,这个凯瑟琳汲取了前面那个凯瑟琳的教训,硬是把亨利拖死了,然后改嫁,后来又产后病死的。你说到底是安妮、凯瑟琳们跟亨利上辈子有仇,还是亨利跟安妮、凯瑟琳们上辈子有仇哈哈哈哈哈哈……孟泊跃?”

      孟泊跃睁开了眼睛,他自下而上盯着周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周凡茫茫然:“你怎么了?”

      孟泊跃腾地坐起,揪住周凡的耳朵就问:“人到老年胖成球,那什么不行?绿帽子?出轨?玩得花?空虚寂寞冷?你这些都是哪学来的?”

      “疼疼疼。”周凡抓住孟泊跃的手,头顺着往孟泊跃那边偏,“孟泊跃,孟泊跃你听我解释啊!”

      孟泊跃没放手,不过也没用什么力了,周凡抓着他,所以他放不开手。

      周凡歪着小脑袋,无辜小狗似的,用力睁着那双大眼睛,往孟泊跃这边看。

      “安妮·克里夫斯为什么能够幸免于难,得到善终呢?”

      孟泊跃:“别岔开话题。”

      周凡与他对视,很认真地说:“因为,她低了头。”

      晨间一阵风,悄悄从两人之间溜过,吹得身后银杏林哗哗细响,孟泊跃愣怔,松开了手。

      周凡揉着自己的耳朵,继续叭叭一大堆。

      “因为人在屋檐下,先要低头嘛,亨利渣男是国王,国王要弄死你就跟弄死个蚂蚁没区别啊,国王让你死你不得不死啊。孟泊跃,你听我给你说啊,低头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你要是遇到啥你过不去的了,你就低个头,那样你会开心的,真的……”

      尽管,周凡什么都不知。

      那一刻,夏天的风悄悄吹进孟泊跃的心,吹开他紧闭的心门。

      人生十万八千里苦难坎坷路,看着周凡的脸,听着周凡的碎碎念,好像也没有特别苦难,没有特别坎坷。

      他在那一刻,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考虑过,低个头,也许低个头没什么难为情的,也许低个头,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也许,那样他会开心。

      孟泊跃后来真的听了周凡的劝。

      尽管周凡什么都不知道。

      半年后,春节。

      老别墅区挨家挨户挂灯笼,贴对联,辞旧岁,迎新日。

      14号别墅餐厅中,孟泊跃把自己事业上的成果,往餐桌上面一摆,提前给自己做了好一番思想工作,终于历经艰辛,尝试着朝孟父扯出一个生涩的笑容。

      “爸,您过目。”

      餐桌上两位长辈都被惊住,孟母最先反应过来,起身绕到儿子旁边,捧着文件送到孟父手边。

      孟父收回错愕目光,顿了顿,低头接住文件,翻开一页页往下看。

      孟泊跃的心脏就跟上了高速马达没区别,突突突突跳得强劲有力极具节奏感,他是期待的。

      孟母比他没好到哪里去,人站着,低着头,因为激动和紧张的原因,身子微微发着抖。

      他们母子,其实都一样,都不想被当做附属品,当做买回家闲置还要烧钱保养的工艺品。

      他们都想,从孟父那里得到认可。

      哪怕只是半句。

      孟父看得并不慢,静谧的餐厅里只有纸张翻页声——
      唰唰、唰唰。

      他翻到最后那页了,他的表情仍旧漠然,他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他的内心好似毫无波澜。

      孟泊跃在桌下抓紧自己双腿。

      孟父合上文件,掀起眼皮看向孟泊跃,他的眼神里是不屑一顾,他将文件随手扔在桌上了。

      “就这些?好意思拿出来在你老子跟前炫耀?你知道你大哥现在一年给家族创造多大利益吗?”

      那是孟泊跃的心。
      被孟父随手扔在了桌上。

      “你也就这点长进了。”

      孟母慌张道:“今年还是、还是不错的啊,今年四千多万,小跃他平时……”

      平时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能耗在事业上,就不会耗在消遣上。

      “您除了给我点零花钱,还给我什么了吗?您知道做生意有多难吗?不是有钱就能轻轻松松成功,您想过我的处境吗?您没有给过我任何人脉!除钱以外任何资源!大哥跟我怎么能相提并论?!”

      孟泊跃怒火上头,一番话又委屈,又愤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来得毫无预兆。

      孟泊跃随重力偏过了脸。

      孟父拍桌而起,指着孟泊跃大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跟你大哥相提并论?!”

      “哎呀!大过年的!大过年的这是做啥子嘛?不要动怒,老爷子,您,您先消消气,小跃就是一时口快说错话,别气别气……小跃,小跃你给你爸道个歉,认个错。”

      孟母伸手拦着孟父,不断给孟泊跃使眼色。

      可是。

      可是真的好难啊。

      可是他真的好难啊。

      谁在乎他的难?

      低个头,他会开心吗?他低头了啊,他低头喊他父亲,他低头主动讨好,他拼命这大半年来,想的最多的就是今天能开个好头,过新年,得好运。

      他低头了。

      但好运显然,没有光顾他,低头并不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低头只会让他跟孟母一样……

      他猛地站起身,气红了眼睛,他颤抖着手指,指了指孟父,又指了指孟母。

      “我错了吗?是我的错吗?”他声音沙哑,眼泪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是我的错吗?到底是谁的错?”

      孟父冷哼,坐回椅子上,鄙夷的嗤声格外难听,他对孟母说:“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敢指着自己的爹说话了。”

      孟母已经满面是泪,怎么就把一个好好的年,过成这样了呢?明明只要低个头,认个错,就能好好地过下去。

      她仍然不死心,她转向孟泊跃,几乎是用祈求地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小跃,快给你爸认错,承认错误,你能不能听话?”

      “别劝他!他哪会有错!他心里就没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孟父侧身朝向另一边,不耐烦地扯开了孟母的手。

      孟泊跃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错了吗?

      他妈盼星星盼月亮地守寡,他做什么都让人不满意。这个家,就不像个家。

      有大哥在前,何必老天要让他生这一场啊!

      孟泊跃转身往外走,他彻底待不下去了,孟母在他身后哭,可又不敢哭得太过大声。

      孟父冷眼旁观视而不见。

      直到他快要跨出门,孟父再度拍桌,在他身后吼了一嗓子。

      “你要是今天敢踏出这个门,就再也别进这个屋!”

      孟泊跃还真就迟疑了一瞬。

      他的心如受刀劈斧凿,可他的痛却无人知晓,他对自己冷嘲,一只脚跨出门槛。

      孟母终于不能再坐视不理,她用尽全身力气跑向自己的儿子,将孟泊跃撞开,双手撑住门,挡住孟泊跃的去路。

      她红着眼睛喊:“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长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省心!你要把我气死吗?!你今天到底认不认这个错?!”

      可谁在乎过他呢?

      孟泊跃觉得,他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他垂眼看着孟母,情绪彻底崩溃,一拳砸在坚硬的墙壁上,砸得掌骨锥心地痛。

      “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吧!这个男人就没有爱过你!他把你当个廉价的玩物!把他的亲生儿子当个没用的废物!你还想跟他这样过!你不要这个脸!我他妈还要!”

      “孟泊跃!”

      “孟泊跃!!!你混账!!!”

      那些声音最后还是消停了,他冲出了家门,他无家可归。

      13号和14号之间的小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孟泊跃没注意到,他按下车钥匙解锁,车灯闪烁了两下,快步走向左边驾驶位车门。

      周凡从黑暗里窜出来,飞奔上前一把抱住孟泊跃的腰。

      “孟泊跃,你去哪?”

      孟泊跃满头火,要拉开周凡的手。

      “今天别烦。”

      周凡固执,抱住了就不松手。

      孟泊跃不想把火往周凡身上撒,强行拨开周凡的手指,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

      周凡没办法了,只好拉开后面的车门跟着钻上车,坐在后排按手机发消息。

      这辆车很快没入黑暗,载着痛彻心扉的孟泊跃,和担心到不愿意放他一个人的周凡,一直往前开,开了很久很久。

      路上没有任何风景。

      黑暗无边。

      孟泊跃不再落泪,他只是不甘心地问:“我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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