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审判》牧马青人

5、洗心禅寺碎师案

　　在场的参审人都能自证，红发男自然被无罪释放。

　　由此来看，本次谋杀并非参审人之间争抢极乐值所致，更像是牵扯进了主案件被人灭口。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绝不会是凶手桑湫。

　　众人思绪理清，又获得了继续调查的资格，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然而，某人却依旧处于等死状态。不对——

　　是在死前再来个惩处。

　　虽然有些多此一举，可是蓝大和青乙觉得，很有必要。

　　冷面狱司走了过来，他停在君不见一步之远的地方，面容冷酷：“把他捆起来。”

　　语气冷漠极了。

　　君不见在蓝大过来捆人时提前伸了伸腰，神情惬意，似乎不是去受惩罚，而是找地方小憩。

　　如果，他的目光没有落在那两位学生身上的话。

　　蓝大捆得那叫一个复杂，恨不得把君不见整条胳膊都绕上绳子。

　　君不见嫌弃的“啧”了一声：“狱司大人，你就不能温柔点？”

　　蓝大：“呵！”快滚吧，小白脸！

　　洗心禅寺。

　　两个欣长的黑衣身影走在寺院的青石路上。

　　君不见垂眸走着，一言不发。

　　“怕吗？”冷面狱司忽然开口。

　　君不见看了他一眼，眼神戏谑。

　　“狱司大人，我好怕啊。”

　　最后的‘啊’字，音调陡然变高。

　　“......”冷面狱司冷声说：“那就守规矩些。”

　　君不见：“你们明明知道破坏案发现场不对，怎么不提前说规矩？这么看的话，好像是狱司大人不太爱守规矩。”

　　“我是狱司。”冷面狱司冷眸缓缓对向君不见。

　　规矩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而罪犯，必须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守规矩。

　　君不见耸了耸肩：“明白。”

　　二人走上大雄宝殿的台阶，殿里的佛正面向他们。

　　君不见抬眼就看到了。他想了想，转头对冷面狱司说：“我希望处罚的时候可以不绑手。”

　　他觉得这是一句很正常的话，可不知为何，惹得对方生气了。

　　虽然冷面狱司的表情从未变过，就是一张万年冰山脸，可是君不见觉得他生气了。

　　冷面狱司反问：“你希望？”

　　“对，我希望。”

　　“这里是极乐狱，”冷面狱司冷声道：“在这里，希望会杀人。”

　　君不见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冷面狱司抬眸。

　　二人四目相对。

　　君不见面无表情回道：“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一道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主狱司青乙。

　　他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朝冷面狱司回了几句话，然后看了君不见一眼，眼神不善。

　　“好好回话。”

　　君不见轻嗤一声，径直越过二人，朝大殿走去。

　　可没走两步，身后传来讥讽的声音。

　　“真是笑话，一个要死的罪犯，还谈什么希望？”青乙盯着君不见的后背说：“罪恶之徒，永远囚于黑暗。希望是光明才会有的东西，某位囚徒，怎么有资格说希望二字？”

　　冷面狱司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太好。

　　君不见似是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可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

　　他转身，看了一眼青乙，又看了一眼冷面狱司。

　　清澈的眼神，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淡淡的琥珀色。

　　青乙看着站在台阶上方，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君不见，冷声道：“1220，还不进去？你要干什么？”

　　冷面狱司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明眸。里面清澈，坦荡，没有一丝戏谑。

　　“狱司大人——”

　　台阶下的两人等着下文。

　　“黑暗无罪。”

　　君不见转身，抬脚离开。接着，寺庙陷入一片死寂。

　　大狱司渊黑眸中闪过一丝异光。

　　青乙愣了片刻，随即青白着脸追了过去。

　　君不见最终被青乙以布条封住了嘴。大狱司渊进来的时候，抬眼就看到那双清澈的眸。

　　他眉间闪过一丝异样，走过去一把扯开了布条。青乙见状，惊诧地看了自家头儿一眼，随即顺从地站到身后。

　　君不见刚脱困就忙不迭地开口了：“狱司大人，我能问问惩罚方式是什么吗？”

　　语气有些不屑。

　　大狱司渊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

　　青乙忍不住回道：“晒太阳。”

　　君不见面露疑惑。

　　他觉得对方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青乙冷哼一声：“不信？体验一回不就知道了。”

　　君不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目光探究。

　　他在探究这句话的真假。而青乙觉得，这眼神堪比刑罚，令人坐立难安。

　　刚要出言教训，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跟我来。”冷面狱司说：“安静点。”

　　君不见皱了皱眉。

　　他刚迈开腿跟上，就听青乙慌张拦住冷面狱司，沉声道：“头儿，那里会禁术法，不仅是罪犯，我们也会被禁。”

　　他看了眼君不见，眼神又落了回来，提议道：“你从没去过那，还是谨慎点，由我带他去吧。”

　　沉默不过片刻。

　　“1220。”大狱司渊叫某人的编号。

　　君不见看他。

　　“12个时辰，顶格罚。”

　　青乙笑得灿烂：“遵命！”

　　君不见：“......”

　　他皱着眉跟青乙走了。

　　二人来到面向门口的如来佛像前，青乙伸手落在如来左膝，偌大的佛像背后立即发出一道金光，里面出现一道足够二人通行的狭窄长廊。

　　君不见被推了进去。

　　“这是哪？”君不见适应着眼前的黑暗，缓步前行。

　　“晒太阳的地方。”

　　讲个冷笑话，这么黑晒太阳。

　　“......”君不见说：“你确定？”

　　这话刚问完，鼻腔传来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越往前走，味道越重。

　　没过一会儿，青乙停下脚步，低声道：“1220，你再往前走几步。”

　　君不见站在原地不动。

　　青乙毫不犹豫，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放心，最多就是掉两条腿。”

　　说完，青乙掉头，撒丫子狂跑，终于在光亮起前离开了这里。

　　数道红光骤然打在君不见身上，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大殿最里面，大狱司渊坐在佛像的长桌前，黑眸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佛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子。

　　佛光里浮现出君不见素白的俊脸。此刻，他的脚下是诡异的发光法阵，阵眼附近还倒着上次来不及处理的妖魔本体。

　　从风干程度上看，这些尸体已经有半月左右，正是上场审判遗留下来的惩罚‘遗证’。

　　青乙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头儿，真的要关一整天吗？他不会......”

　　大狱司渊看着眼前的画面，低声道：“不会。”

　　青乙皱起眉，转头去看，就见到君不见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艰难地用捆绑的双手拿尸体的衣服扫了扫地面，随即躺了下去。

　　红光照耀，他惬意地闭上眼睛，沐浴在宛如“太阳”的红光里，看上去真的是在晒太阳。

　　如果他周围八方没有八尊罪佛的话。

　　那些红光正是从罪佛狰狞的眼睛里发出的。

　　“他......怎么没有暴露本体的迹象？”青乙僵硬地转头看向大狱司：“1220刚刚不是碰过化体魔气吗？”

　　语气极为惊讶。

　　一般来说，本体处于暴露风险的罪犯进入罪佛罚阵中，会被罪佛光快速普照，逼出平生重要记忆。

　　无论是快乐的，痛苦的，还是无喜无悲的，只要里面出现本体记忆，就会被佛光捕捉。

　　而捕捉到的本体会按照五体依次暴露，双腿，双手，头颅，平均六个时辰暴露一块地方。在佛光中待越久，暴露的就越多。

　　按理来说，君不见已经暴露过一部分了，加上这次触发时间达到了惊人的十二时辰，他一定会暴露双腿。可是佛光里的他，依旧是人形，没有一点变化。

　　大狱司环抱双臂，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光落在君不见手腕处的白羽上。

　　“1220的记忆只有一句话，”他重复了那句话：“君不见，有本事就来十重牢找我报仇。”

　　青乙愣了一下：“1220失忆了？”

　　大狱司点了点头，神情平静，不知喜怒：“不止，极乐狱没有十重牢。”

　　青乙想了想，随后看了眼佛光里的君不见，忽然就明白了。这人没有记忆，这里也没有十重牢，他身上有仇，却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而且，也没有地方寻仇。

　　更不幸的是，他没有调查资格，又被惩罚一天，调查真相的时间本就宝贵，他却......

　　必死无疑的倒霉蛋居然身负仇怨，青乙唏嘘不已。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

　　大狱司转头看他。

　　“头儿，即使他没有记忆，也没有暴露本体，这罪佛光照在身上也够疼的，他怎么一点事也没有，还睡得这么......香甜？”

　　大狱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本体超乎常人？”

　　大狱司看着他。

　　“1220不会是......”青乙犹疑片刻，试探性说了一句：“他不会是九尾狐狸精吧？”

　　大狱司：“......”

　　青乙：“1220长相出挑，虽然面容清冷，可性情张扬跳脱，言谈举止和狐狸精几乎一摸一样。有事没事就调戏......”他忽然收了话，局促不安地看了眼大狱司。

　　可渊并没有什么反应。就见他眼眸垂落，神情淡淡的，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

　　似乎并不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青乙这才继续道：“寻常的狐狸精道行太浅，不可能抵御罪佛光，我看，他一定是道行颇深的九尾狐狸精。”

　　“说完了？”大狱司问。

　　青乙点了点头：“说完了。”

　　“呵。”

　　青乙惊地目瞪口呆。那声极富感情色彩的呵是他冷若冰山的头儿发出来的？

　　铁树开花了，还是太阳东落西升了？

　　青乙忍不住要再猜一次。

　　卷轴却在此时忽然出现：【乙卯月壬寅日午时，魔王桑湫与其先生慕容渊海于魔界北域紫冥宫已发生争执。参审人1490，1943成功目击，请主狱司青乙召集所有参审人，当众收集证词。】

　　【注：本场参审人1220君不见无权参与证词收集。】

　　渊轻勾唇角，懒洋洋地对青乙说：“去吧，这里我看着。”

　　青乙：“............”

　　我哩个仙人板板，刚才头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