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审判》牧马青人

4、洗心禅寺碎师案

　　君不见一行人赶到案发现场时，今早赶去北域的参审人已悉数到场。

　　此时，尸体附近已经围满了人。不仅有参审人，还有好奇心极重的学生。

　　君不见站在人群最外侧，眯着眼睛，神情严肃。

　　他在打量地上多出来的两具尸体。

　　没错，死的不仅有极乐狱空间的参审人，还有审判空间的两名学子。

　　尸体出血量不多，有的根本没有出血，面容安详。

　　“不去上前确认吗？”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冷面狱司正站在君不见身边记录着什么，看样子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君不见淡淡看了他一眼，径直拨开人群，凑了进去。

　　四位化了本体的参审人没有被毁坏尸体，本体清晰，分别是一只狼妖，一只蛇妖，还有两只黑尾修罗。

　　只用扫一眼就能确定其身份。这四位，都是蹲大牢蹲到发木的老人，思维早就被牢狱体制固化了。一上来就死，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君不见确认了身份，跟蓝大报上自己的确认意见，并未离开，而是凑到编号1459，本体为狼妖的尸体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狼妖紧攥的右爪上，那里好像抓着东西。

　　红发男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刚欲上前查看，却听冷面狱司说：“无关人员，回避。”

　　声音不大不小，可是气势十足。那些围观的学子面面相觑，随后相继散去，只留了最先发现尸体的两位。

　　大狱司抬眼示意，青乙和蓝大立刻将几张书桌摆好，聚在一起。

　　蓝大等自家头儿落座后才招呼参审人入座。

　　众人纷纷落坐，围坐成一圈。

　　君不见自觉坐在最靠边的角落，他旁边坐着的，是同样自觉的红发男。

　　作为主狱司，青乙依照流程，熟练开场：“本场参审人数为三十六人，死亡四人，死亡时间为辰时。依照极乐审判规则，参审人死亡事件与本场案情必定有关，也不能排除是恶意抢夺极乐值行为。在场参审人需证明自身清白，方可获得继续调查资格。”

　　青乙瞥了君不见一眼：“1220，你不用自证。”

　　君不见：“......”

　　胡子九和其余四位留在寺庙的罪犯就在狱司眼皮子底下，最好证明清白。

　　胡子九说：“我是1897，大家可以叫我胡子九。本场审判的可选要求，我选择的是找出桑湫的作案工具。因为还要两天桑湫才会作案，所以我今天留在了寺院。有三位狱司大人可以作证。”

　　青乙点了点头。

　　接着，一面容清秀的瘸腿少年说：“我是1223白鱼，我和胡子九一样，选择留在寺庙。我打算等后天凶手作案时找出桑湫的作案工具。”

　　留在寺庙的四个参审人作了相同理由的陈述，并且为自己选择今天留在寺庙的举动暗自庆幸。

　　然而，今日可以互相作证，可两日后为了得到作案工具，必定反目成仇。

　　很快，选择找出证人的那些参审人也作出陈述，并且纷纷找了可以证明在案发时间与自己一起的证人，以证明其无作案时间。

　　只有红发男除外。他独自一人去了紫冥宫，并且在案发时间没有人看到他的身影。

　　“虽然没人看见我，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而是在找证人。”红发男说：“我都不认识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的本体，怎么可能一次性杀死四个参审人？”

　　坐他对面的秃头说：“那可说不定，谁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再说了，公共卷轴提示罪犯桑湫就在参审人之中，狱司大人说参审人死亡事件与本场案情必定有关，我看啊，你就是罪犯桑湫，肯定是这些人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被你提前杀害！”

　　“你血口喷人！”红发男蹭地站起来，指着秃头冷声道：“我没有杀参审人，更不是凶手。”

　　“证据呢？证人呢？”编号1776忽然掺和了进来：“桑湫碎师有姬无炎作证，封酒辰指控，可谓是铁证如山。你说你没杀人，不是凶手桑湫，那你拿出证据证明啊。”

　　红发男被他们堵得说不出话来，急得直搓头发。

　　青乙等了一会儿，见他的确没什么证据，起身就要抓人。

　　红发男怒喝：“老子都说了，不是我！”

　　劈啪——

　　戒鞭精准地抽在他后背上，当即皮开肉绽，留下一条血印。蓝大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条绳子，他走到红发男身后，看样子是要绑人。

　　“不是我，我虽然拿不出证据，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的理由啊！”

　　众人听着红发男的嘶吼，神情各不相同，目的却十分统一：把红发男抓起来。

　　或许如红发男所说，他没有杀人的理由，不是凶手。可替死鬼也好，真凶也好，抓一个参审人交差，对大家来说是有利的。

　　如果抓的稳准狠，那第一天就可以把桑湫碎师案的凶手活捉，这场审判的必然要求就达到了。若是不准，牺牲了红发男，他们还能获得继续调查的资格。

　　蓝大已经捆上了红发男的手腕，窗外的鸟“不更不更”地呱噪叫着，一如红发男的长嚎。

　　蓝大正将他拖出门外。

　　“狱司说参审人死亡事件与本场案情有关——”

　　有人忽然开口。众人循声望去，大狱司也抬眸去看。

　　是君不见。

　　“可是听起来案件阐述里不止有凶手，还有未死的被害人，以及其他人”他支着下巴，挑眉道：“难道他们就不能杀人？”

　　刚才他一直低眸听着，虽然遇到关键人名会屏蔽，可是不难猜出案件阐述里出现了其他人的名字。

　　“如此一来，就不能说明参审人死亡事件是凶手桑湫干得。”他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两个学生：“这不还有两个最先发现尸体的学生吗？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闻言，蓝大没有将红发男拖走，却也没有拖回来。

　　青乙瞥了那两个学生一眼，问：“除了尸体，你们两个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案发现场吗？”

　　两个学生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红发男目光一暗。

　　下一刻，瘦高的那个学生忽然又点了点头。他说：“我不确定是不是凶手，可是我看到尸体的时候，看到有个白衣服的人影从窗前一晃而过。”

　　君不见指了指红发男的黑衣服，说：“至少他穿的不是白衣。”

　　“那也只能证明白衣服的人可能是凶手，也可能不是。”大狱司点了点桌子：“还是不能洗清1022的嫌疑。”

　　君不见：“不能疑罪从无？”

　　大狱司：“不能。”

　　“呵。”君不见冷笑。

　　果然能死一个罪犯是一个。

　　蓝大又一次像拖死狗一样拖走红发男。

　　“狱司大人，这种时候你可真的不讲美德。”

　　君不见眨着明亮的眸子戏谑地看着大狱司，可是话却是说给蓝大的。

　　蓝大：“1220，如果你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凶手，那就早点拿出来，如果没有，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哦。”

　　蓝大瞪大眼睛：“哦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就是有证据，狱司大人想要？”君不见起身凑到蓝大耳边，明眸带着逗弄的笑意，神情故作十分友好，却低声道：“你给我等着。”

　　蓝大：“......”

　　是等着拿证据吧，不是等着被报复？

　　君不见缓缓走到1459狼妖尸体前，忽地停住脚，抬眸看向青乙：“证据在他手里。”

　　众人纷纷看向狼妖的右手，不禁大吃一惊。

　　锋利的狼爪根根截断，血肉与白骨之间，带血的狼毛上附着着一团黑气。

　　那是化体的一种魔气，只要沾上，就会暴露一定程度的本体。若是有人本体已经暴露过一部分，被它沾上，一定会本体全部暴露。

　　这些参审人，就是因此而死。而证据，就在这团黑气包裹的手心里。

　　大狱司和青乙走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皱。青乙疑惑地看向君不见：“除了化体魔气，我什么也没看到。”

　　君不见眯了眯眼，看向红发男。刚刚他和自己一起发现了1459右手有异。

　　可红发男摇了摇头。

　　其余参审人也是摇头否认。

　　看来，不把手打开，他们是看不到里面东西的。

　　君不见想了想，转头看向冷面狱司：“狱司大人，你能帮忙打开1459的手掌吗？”

　　他怕暴露本体，又和红发男不太熟，根本没有理由因为帮他而让自己吃亏。而维持秩序的狱司应该可以帮忙。

　　然而，大狱司轻轻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青乙欲言又止。

　　君不见根本不指望别的审判人和狱司能帮忙，直接朝红发男抬了抬下巴，“你自己来吧。”

　　红发男点了点头。谁知，蓝大却没有放人。

　　“1220，他现在是凶手，我不能放了他。你——”蓝大指着君不见，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要么自己打开交上来，要么让我把他抓走。”

　　君不见静静地盯着蓝大和红发男，忽然笑出声来：“好啊，你把他抓走吧。”

　　他不是活菩萨，不会奉献自己。

　　蓝大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拖人。耗了这么久，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爱找事的小白脸！

　　红发男一见自己要被拖走，大叫一声：“君不见，救我！只要你帮我，我会答应你任何事！”

　　君不见充耳不闻。

　　“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会答应你任何事，绝无欺瞒！”

　　蓝大使劲拖人，可是红发男此刻肯定爆出全部力量，怎么可能轻易拖动？

　　红发男边挣扎边嚎。二人拉扯了一会儿，蓝大才渐渐占了上风。刚把人拖出门口就听里面的小白脸说：“等等！”

　　蓝大：“..............”还有完没完？！

　　红发男再次出现在门口。

　　“只要我帮你，你会答应我任何事，”君不见问：“绝无欺瞒？”

　　红发男把头点的快断了：“说到做到。”

　　“那我就信你一次。”

　　君不见走到尸体面前，蹲下身去掰，狼爪打开的瞬间，那团黑气钻进了他的身体，而手心里的证据，是一团拽下来的黑发。

　　众人看了眼红发男头顶，僵在原地。

　　君不见皱起眉：“你们真的看不见？还是说我的眼神太好使了？”

　　众人：“......”

　　还未等他们骂出‘臭不要脸’，青乙和蓝大两位狱司露出大仇得报的畅快表情。

　　红发男一脸懵地看着忽然心情大好的黑脸蓝大。

　　紧接着，公共卷轴浮现：

　　【犯人1220违规擅动尸体，破坏案发现场，依规处罚。执罚狱司：主......大狱司渊】

　　君不见：“......”

　　呵，原来在这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