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风》一颗乔米

23、第 23 章

　　简凝以为季霄至少要回去个几天，结果他在书房复习着考试内容还没半小时，季霄就回来了。

　　兴致不高，往他电竞椅里一坐就没了动弹。简凝一愣，问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霄皱着眉，鼻腔哼出一声：“嗯。”

　　简凝没再说话，沉默良久，季霄又主动开口了。

　　“简洛他不是你亲弟弟，你还这么护着他？为什么？”

　　声音是简凝没怎么听过的冷厉。他不知道季霄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刻意查他们家的事，但现在，季霄的情绪很不对。

　　“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和她们带过来的，自认为是我弟弟或是妹妹的孩子，真是让人恶心，他们只会一遍遍的提醒我，我只是他们利用的工具，我从来不配得到父母的爱，这样的，霸占着你的位置，吃你肉喝你血的恶心玩意儿你还一个劲的护着？你是不是有病？简凝？”

　　简凝怔然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季霄咄咄逼人地问他：“简洛他配吗？他配当你弟弟得到你的爱吗？”

　　简凝眉峰不展：“季霄，这和你没关系。”

　　季霄一愣，是啊，他和自己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是自己舔着脸把他强硬的绑在身边，他连当他朋友都没资格……

　　僵持良久，季霄垂下了眸子，肩膀一松，声音里透出委屈：“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他整个人窝在椅子里，仰着脸看着天花板，颓然的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季霄在简凝眼里带着说不出的破碎感，让人心疼。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简凝问他。

　　季霄下意识扯了个难看的笑：“简凝，我……想吃蛋糕。”

　　简凝，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简凝，我伤害了你弟弟，你会恨我吗？

　　简凝，如果我说，我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你会回过头看我一眼吗？

　　这世上没有真正爱我的人，可我却忍不住想得到你的爱，我真可笑啊……

　　简凝蹙眉看着他良久，站起身：“等我回来。”

　　简凝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季霄的眼眶有些红，他现在有点后悔，如果他们没有开始，他就不会期待，也不会不舍，更不会伤心。可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控制自己不靠近呢？

　　还好，他们不剩几天了。他考完试就会回家，那时候，就结束了。不见便能不想。

　　他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直男呢，如果他不是，就算简凝不喜欢他，他也会强硬地占有。可简凝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大概还觉得恶心，那他就不可以那么做。

　　没过多久，简凝手里提着一个小寸巧克力蛋糕回来了，最小尺寸的生日蛋糕却也是两三个人的量。季霄一口一口地吃着，吃到大半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很少在简凝面前不加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现在就像个没人疼的小孩在对着自己信任的人撒娇，还要吃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甜食。简凝看着他的眼神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深邃柔软。

　　“回家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季霄边吃边回：“不是。”每次回家都一样。

　　简凝踌躇了一下，继续了之前的话题：“一开始，我是讨厌简洛的。”

　　季霄停住了挖蛋糕的勺子，抬眸怔忡地看着他。

　　“那时候我妈妈刚因为生病去世，才一个月，我爸就把他带了回来。当时的我震惊、不解又彷徨，甚至有段时间，我把妈妈的死归咎在他身上，卑劣的想着，或许是因为他我妈才会得病。”

　　“可是，时间会解释很多东西，洛洛他安静又乖巧懂事，和同龄人相比，也是更优秀的。其实我的脾气并不好，说话总是带着戾气，还经常伤害到他，可他从来不介意，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安慰我。”

　　“后来才发现，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是不像话。”

　　说到这里，简凝自嘲又愉悦地笑了一下。

　　“他陪伴我、相互依偎的好多年与一开始出现时带给我的伤害相比，那些伤害根本不值一提。洛洛才是更大的受害者，他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而他的父母连正常的婚姻都没有，最后却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我只是比他幸运一点，出生在健康婚姻关系里的孩子，反而还要他来安慰年长又幼稚的我。”

　　“所以，我想对他好，想做一个称职的哥哥。”

　　季霄愣愣地看着他，沉默地听完，又垂眼看向他的小蛋糕，轻声回应他：“真让人羡慕。”

　　简凝没怎么听清：“嗯？”

　　季霄抬起头弯了弯眼：“所以，无论他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护着他的，对吗？”

　　简凝点了点头。

　　季霄又道：“那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简凝不明所以。

　　季霄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心情好了不少：“好饱，你怎么买这么大的？”

　　简凝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都要吃完？”

　　季霄舔了舔嘴唇：“你给我买的，我不舍得浪费。”

　　简凝一怔，什么意思？季少爷的情话张口就来？

　　季霄揉了揉眼睛：“最近没怎么睡好，我先去睡了，你好好复习，不打扰你了。”

　　简凝：“嗯，那……晚安。”

　　季霄忽然转过头笑容弧度很大：“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简凝一噎，瞪着他。

　　季霄轻笑：“干嘛这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本少爷就这么让你下不去嘴？算了算了，不亲也罢。”

　　说完，他挥了挥手出了书房。

　　半晌，书房都没有任何动静，简凝后知后觉地捂住脸，耳尖爬上绯红。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索吻时候的表情有多么撩人啊？
　　——

　　简凝的期末考结束后，学校就放了假。简洛提前来找他一起回家，但简凝说还有些事没办完，多留了几天。

　　真实原因，只是他想多陪两天季霄。

　　自从季霄回了趟家之后，就变了。变得沉默了，原本浑身上下的锐利都被磨平，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陆宇航开黑打游戏，一天能把自己关在书房超过16个小时。

　　简凝还记得自己考完试那天，季霄从屏幕后探出个脑袋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简凝心里说不上的烦躁。他有一种感觉，季霄在自我摆烂，因为过年没人陪他。

　　他已经多待了三天了，家里催的紧，他不能再待了，明天就是小年，他必须回家。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敲门走进书房。

　　“季霄。”

　　季霄带着耳机，一时没听见。

　　简凝无奈地走过去，微微拉开了点他的耳机，双手借着耳机捧着他的脸，郑重地说：“我走了，别玩太晚，要按时吃饭。”

　　季霄愣愣的看着他，几秒后推开他：“操！要死了！别随便打断我啊！！……你走吧，不用和我说，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简凝拧眉看了他一会儿，脚步缓慢地转身离开了。

　　很快，季霄结束了这把游戏，输了。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没有急着开下一把，这几天他有些玩腻了，但他又不想看着简凝，怕他走又怕他不走。现在，他终于走了，自己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一个人真无聊啊……要不找点别的事做？可他那些朋友，过年都忙，只有他最清闲。

　　还要打发小半个月的时间呢……

　　简凝回家以后，跟着备年货，拜年走亲戚，但他时不时会想到季霄，他俩一起生活的时间太久，一时见不到他还有些不习惯，总会想他有没有按时吃饭，好好睡觉，担心他的时候总是走神。

　　简洛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他有什么心事。

　　简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他。

　　几天后，简凝给他的某个高三表弟打了个电话。

　　简凝：“需要家教吗？”
　　表弟：“寒假我报了学习班。”
　　简凝：“你需要家教。”
　　表弟：“不是，我为什么需要家教？”
　　简凝：“换个说法，你需要我。”
　　表弟：“……？我为什么需要你？”
　　简凝：“最新款switch外加top10热门游戏碟，够么？”
　　表弟：“够够够！需要家教！而且必须是凝表哥你！”
　　简凝勾着嘴角：“明天晚饭之前给我爸打电话。”
　　表弟：“收到！！”
　　——

　　简洛和简书记出发去冰岛之前，还依依不舍地劝说着简凝一同前往。

　　简凝一脸无奈：“没办法，表弟高三马上要高考了，总要帮他一下。”

　　简书记也在安慰着简洛：“今年不能一起，还有明年呢，什么时候都能去玩，但是你表弟高考只有一次，是该帮帮他，让你哥去我也放心。”

　　简洛噘嘴：“好吧。”

　　简凝目送着他爸和简洛上了车，并没有为自己没能和他们一起而失落，甚至心情愉悦地点开了微信，手指在那个黑色头像上磨损了几下，最终放下了。

　　还是直接去见他比较好。

　　还没放下手机，工具人表弟就给他来了电话。

　　“表哥，你是不是不想出远门啊？嘿嘿，还得靠我吧？这次要怎么感谢我啊？答应我的switch什么时候给我啊？”

　　简凝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他照着镜子捋了捋有些长的头发，语气慵懒散漫：“当然是等你高考完再给你了，不然多影响你学习。”

　　电话那头的表弟气急败坏：“什么？！你这是诈骗！！！”

　　简凝心情愉悦：“当然，你确实帮到了我，作为回报，我会给你多找些重点题型的卷子，有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

　　在他表弟一通怒吼里，简凝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今天是年三十，他想去陪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