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风》一颗乔米

2、第 2 章

　　那天之后，简凝把简洛看的很死，会找他一起吃饭，会在他寝室待到很晚才回他租住的公寓。要不是大一还不准走读，他甚至想把简洛打包带走。

　　简洛低气压了很多天，他原本就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相处的别扭，一连好多天都如此，快把他逼疯了。

　　他这个哥哥，表面看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冷淡的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可他又很固执，认定的事情雷打不动。

　　简洛被逼的烦了，对着他冷了好几天的脸，却也安分了几天。直到某天下午，他收到了来自季大少爷的信息。

　　他没有季少爷的联系方式，但是季少爷想要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是轻而易举的。就比如这条——今晚9点明月路搏击馆穿好看点别给我丢人。季

　　季少爷甚至舍不得多打一个标点符号。

　　“洛洛，今天学生会有点事要忙，你自己去食堂吃饭……怎么，在看什么？你这是什么表情？”简凝一下课就精准地循着简洛的课表到了他的教室，他看着简洛惊讶的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忍不住凑过去也想看看。

　　简洛听到他的声音后，手忙脚乱地摁灭了屏幕：“没什么。”

　　简凝也没在意，他又嘱咐了一遍让他早点回寝室。

　　简洛垂下眼，低低嗯了一声。

　　晚上9点，简洛已经在搏击馆门口等了十分钟。季少爷来的很准时，今晚他开了一辆阿斯顿，车上下来好几人，简洛有些分不清是他的伴儿还是和他一样圈子里的人。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能勾勒出腰线的定制西服，颜色偏休闲，显得很俏皮又不会失了礼节。但他还是紧张地抓着下摆，靠近季霄。

　　还是季霄身边的几个纨绔子弟先认出了简洛，“这不是追着你好几个月的小孩儿吗？”

　　另一人吹了声口哨：“早知道你带伴儿我也带了，最近拿了一个小网红，可带劲。”

　　几人混不吝地扯着皮，季霄瞥了简洛几眼，倒是听话，确实穿的挺好看不会丢他的脸。他给了简洛一个眼神，“跟上。”

　　季少爷不管去哪排场都很足，馆里有他专门的包间，底下的搏击场一览无余，这里的视野最好。甚至还有专门为他服务的押注荷官。

　　简洛没见过这种排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底下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这种有着正规营业执照又能在明面上打黑拳的馆子，老板多少在黑白道上都有点人脉。包间里漂亮的女荷官已经在为各位公子哥介绍今晚值得押注的选手了。

　　经过这么一会儿，简洛已经把这几位认了个七七八八，和季霄关系最好的那位，叫周皓，家里的业务几乎包揽了整个西城的酒店、娱乐业，可以算是除季霄外最有实力的公子哥。另外两个就没那么出众，孙思远，彭飞，只是兴趣爱好和季少爷有那么点相近，勉强带着玩，但这几人也确实臭味相投，没有什么不敢玩的，越刺-激的越喜欢。

　　就像这个搏击馆，他们有时候不痛快了就自己上，和老板打声招呼，就能毫无顾忌地让对手做沙包揍到爽，但是今天季霄明确表示，不玩那个，只赌拳。

　　周皓笑了声：“确实，有小朋友在我们也不好玩的太血腥，不如玩点别的？”

　　“玩什么？”彭飞早就对周皓的爱好了如指掌，这位周少爷就喜欢掌控弱者的感觉，他视线萦绕在简洛身上，大概率是拿现场唯一的“玩物”来玩了。

　　果不其然，周皓拿了一杯服务生提前准备好的香槟递到简洛面前，“小朋友，我们压了场上的7号，我们都不希望他输，你也一样是吗？”他晃了晃杯里的透明液体，也不等简洛回答，自顾自地接着道，“所以……下一场开始，他每挨一拳，你就喝一杯。”

　　那杯酒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再次怼到他眼前，简洛攥紧了手，他侧头看向季霄，但是季霄没有任何表示的意思，简洛只能硬着头皮接过那杯酒。

　　简凝从系办公室出来已经接近十点，他们系一周后有一场经济学座谈会，他作为学生会长要对接的事情有点多，一忙就忘了时间。

　　他打算直接回自己那，走之前还是不放心地给简洛打了个视频电话，一开始对方没接，他又打了一通，嘟声很久后才接通。

　　不是安静的宿舍，不是灯火通明的自习室，也不是他们艺术系的乐器室。那头的画面有些凌乱，声音嘈杂，简凝只能勉强从杂乱中分辨出一声声的打啊好拳上啊之类的词汇。

　　几秒后，画面里出现了一张脸，怼的不太近，但简凝已经通过他超强的记忆力想起他是经常和季霄出现在一起的公子哥。

　　“简……凝？你找谁？简洛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嗯……我猜猜，他是你弟弟？”对方应该是喝了不少，说话有些懒散，但勉强理智还在，至少还能看清来电人的微信备注。

　　简凝脸一下就冷了，“是，他是我弟弟。在哪？”

　　对方痞气地笑了一声：“你也要来和我们玩？也不是不行啊，你长的也不错……”随后他把镜头转到了一边。

　　这次，简凝看到了简洛。他喝的脸上一片红晕，意识有些不清醒，外套不知去了哪里，内里的衬衫也崩了好几颗扣子，身上隐晦的残存着几道被掐出来的红痕……还有两个公子哥在给他喂酒。看到这一幕，简凝头皮发麻，他在心里把季霄骂了千万遍，勉强维持好自己的态度，从齿缝里压出俩个字：“在、哪”

　　这时，镜头又快速地一转，简凝看到了那张妖冶浓稠的脸，他现在只想把这人投海喂鱼。

　　“呀，这不是简哥哥吗？你要来吗？可我们都玩一小时了，正打算换个地方呢。你放心，洛洛在这玩的挺开心的，他一会儿还能更开心的……”屏幕里那人还是熟悉的欠揍表情，简凝的怒气压都压不住了，可他没办法，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对策。去查他们的行程，他需要时间。报警，只过去了一个小时根本没法立案。找别人帮忙，那这事被有心之人利用他们家会更麻烦。

　　作为长子，作为哥哥，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视频对面那人看着他冷漠的眸子里暗藏的汹涌嗤笑了一声，又道：“怎么不说话？”

　　简凝强忍着愤怒商讨：“已经很晚了，他明天还要上课……如果季少爷还想换场子玩，那我奉陪。”

　　季霄眯起了他那双狐狸眼，狡黠地看着他，语气不明：“怎么玩都行？”

　　简凝勉强从他的喉咙里压出了一声简短又极不情愿的“嗯”。

　　镜头又是猛烈的一晃，他听到季霄低磁的声音由近极远，对着他身边之人说：“给他发地址。”

　　周皓对着他漏了一口白牙，“那一会儿见。”说完，通话被挂断。

　　几秒之后，他收到了聊天框里发来的地址，不作停留，几乎立刻就打车前往。

　　半小时后，简凝到了目的地。没有意外的，他又被拦在了门外。他只能再次给简洛那头打去电话。

　　这次那头接的很快，是季霄接的，给人一种他一直在等自己电话的错觉，“来了？”

　　简凝皱着冷厉的眉眼：“嗯，在门口，不给进。”

　　“等着。”那头说完，电话又被极快的掐断。简凝这辈子的耐心似乎都因为这个人用尽了，他缓缓吐了口浊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狰狞。

　　五分钟后，门童把季少爷的跑车开了过来，随后，季少爷半拖半抱的带着简洛从里面出来了。

　　他毫不客气地把简洛甩给简凝，“人给你带出来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但是你，得跟我走。”

　　简凝没问跟他去哪这种傻-逼问题，他圈着醉的不省人事的简洛，就算提前做了表情管理，眉头又不自觉的深深蹙起。

　　他给朋友孙燃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来照顾一下。

　　“嗯，明月路这里的，他喝的有点多。带他去我那就行……”“我还有点事，麻烦了。”

　　通话结束，简凝抬起头沉默的看了眼一旁的季霄，青年身形单薄，冬日里就套了一件修身又裁剪妥帖的大衣，他微长的头发遮了点眉眼，指尖夹着一支烟，在月光的烟雾朦胧里看不太真切对方的表情。

　　季霄感受到那一抹视线，回过头牵起了点嘴角，“处理完了？那走吧。会开车吗？我喝了点，不想找代驾。”

　　简凝把简洛托付给馆内的服务生，让孙燃来接之前替他看着点。随后，他拉开阿斯顿马丁的驾驶位车门，简单研究了一下启停和换挡拨片，从容地给季少爷当上了司机，哪怕他从未开过如此昂贵的跑车，却也自带一股骄矜的气质。

　　季霄在副驾驶微微侧了点头，余光把简凝上上下下都扫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他抓着方向盘的手上，停顿了片刻。

　　不仔细去分辨，或许这只是季少爷随意的一瞥，他又若无其事地偏过脸看向玻璃窗外。

　　今天只能让他当代驾，这样也不好把他半途赶下车，那就只能把他带回去——季少爷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

　　跑车开上国道，简凝才问：“去哪？”语气很臭。

　　在季少爷面前，像他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不多了。

　　季霄随意在电子光屏上划拉了一下，车上内置的导航就自动开启了。

　　简凝抿了下唇，没再开口。他在心里做自我建设，不管今天要去哪，他都要尽量配合，万一又惹这位少爷不开心了，他不知道简洛在他手里会遭受什么，他不敢赌。

　　四十分钟后，跑车驶入了西城的高档小区，简凝哪怕心里纠结，也没开口问，倒是季霄先开口了：“你不问我这是哪，带你去做什么吗？”

　　简凝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平静：“这是哪？去干什么？”

　　季霄看着他的冷脸忽然觉得有趣的不行，他戏谑的笑里夹杂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愉悦：“这是我家，陪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