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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驾崩前十天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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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牢门打开。一个食盒被推到地上。许柏龄知道,她的狱卒兄弟又来交班了。
在过去九天里,他们已经培养出了深刻友谊。
“上回我们说到,诸葛亮准备利用地形,在大观园养猪。”
许柏龄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开口,却听到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换人了。”
她努力睁大双眼。十天前,她在平江楼端盘子时,被两个人模人样的食客老头诬陷偷东西。廷尉司的人火速赶来,不由许柏龄分说,立刻熟练地将一团破布塞进她嘴里。
为了行走方便,许柏龄向来是男子装束,在平江楼也一直以男子身份做事,廷尉司把她扔进牢里时也一点没对她客气。
好在她有个在宫里做御前侍卫一路平步青云的师兄。师兄当天就在她晚饭里塞了张纸条,告诉自己的倒霉师妹,别说以她的为人,绝对不会在平江楼偷东西,就算此事当真说不清楚,这种小罪最多也就关个十天,只要苟到那个时候,就可以放出去了。
之后,许柏龄就再也没收到过师兄的消息。
过去九天里,许柏龄努力将自己的苟活经营得有声有色。她已经给同样无聊的狱卒讲到重生之诸葛亮拯救贾府第九回,十天还没有到头,门口却换人了。
许柏龄把食盒扒拉过来,叹了口气。
“今天到底是吃炒青菜呢,还是炒白菜呢,还是炒包菜呢。”许柏龄嘀咕着,突然瞪大眼睛。
红烧肉亮晶晶的油光映在她眼睛里。
许柏龄望着牢房外面站得竹竿般笔直的新狱卒,艰难地用膝盖挪过去,双手抓住铁栅栏。
“大哥。”
竹竿不为所动。
许柏龄知错就改:“小哥。”
竹竿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
许柏龄咽了咽口水:“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腊月十五。”
她日子没算错啊。不是说最多关十天吗。
难道还没到放人的吉时?
“之前那位狱卒大哥呢?”
竹竿斜睨了她一眼,冷声道:“废话真多。”
许柏龄锲而不舍,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竹竿对她的判断:“小哥是哪里人?”
“平州。”
许柏龄热切地用平州话说:“我也是。”
她不是平州人,只是碰巧这么些年四处行走,会说平州话。准确说她自小被师父收养,无父无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师父五年前出走云游四方,幸好师兄还算争气,没几年已经混到了御前。她在平江楼也算包吃包住,每月有师兄接济,日子也算有滋有味。
竹竿听到家乡话明显健谈许多:“按道理,你这种小罪,顶多十天,是可以放你出去的。”
许柏龄把脸压在铁栅栏上,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还有这种好事?”
竹竿叹了口气:“但是陛下驾崩啦。”
难怪换了狱卒。这时风声鹤唳,怕是什么都要谨慎些,不过,别影响她出去就好。许柏龄在这一刻理解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眼中光芒瞬间熄灭:“病、病崩了?”
狱卒没必要在这种杀头的大事上骗她。
众所周知,大顺皇帝裴周允十岁起就缠绵病榻,但俗话说细水长流,他倒也一直活得好好的。狗皇帝活了这么多年,死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这小子虽然穿得破破烂烂,脸上也黑成一团,但隔着火光,依稀可以看出皮相极好,翘鼻薄唇,尤其是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黑白分明,看人时波光潋滟,若是女人,必然是个勾人的绝色。
可惜是个男人。举止也像个男人。看着年纪还小,死在这里也是倒霉。
竹竿不免起了点怜惜的意思。他环顾四周,见附近无人,于是压低声音:“这你可问对人了。”
许柏龄露出崇拜的表情:“小哥细说!”
竹竿不禁十分受用地抖了抖脖子:“看到对面那个人没?”
许柏龄眯起眼睛,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但她为了听到下文,还是拼命点头。
许柏龄回想起来,大约两个时辰前,她模模糊糊看到隔壁牢房进来一个高挑的女子,从走路的姿势判断,竟不是什么贩夫走卒,倒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那姑娘没等身后推搡,自己就径直走进牢房,挺直了背,不声不响坐在角落里。
“陛下是被毒死的!就是那个人下的毒!”
许柏龄十分配合地倒抽一口冷气:“当真?”
“那是信王的养女。信王你应该知道吧。”竹竿将手举平,然后将另一只手压在上面。
就是那位比陛下还厉害的人。
“就是这个姑娘给陛下下了毒?”
狱卒竖了根手指放在嘴边,摇摇头,做了一个不可说的姿势。
就冲干掉皇帝的胆识,又是一个要青史留名的女张良。
一阵衣物熙熙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许柏龄警觉地动了动耳朵,那明显是丝绸而非麻布摩擦才会发出的声音。
是贵人。
渐近的火光将转角处墙壁照得发红,一队黑色的人影在壁上起伏出现,如鬼影幢幢。
许柏龄咽下最后半块红烧肉,一阵振奋。这大概是来宣布赦免自己的官吏。这鬼地方她待了十天,终于能出去了。
牢门打开。许柏龄跪在地上,视线范围内只能看到一双逐渐放大的黑色官靴。
许柏龄赔笑道:“大人的靴子黑得可真好看。”
声音自上而下传来:“你在狱中受苦了。廷尉大人赐你两样东西,你可以从中选一样。”
许柏龄笑嘻嘻道:“多谢大人,竟然还能让小人带些东西回去。”
黑色官靴的主人打断她的奉承,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出来一样:“白绫一匹,鸩酒一杯,自己选吧。”
原来红烧肉是断头饭。
许柏龄的笑容僵在脸上:“小人没有偷东西。”
就算是偷东西,也罪不至死。她一定不是因为偷东西才要死的,一定是因为别的事情。但此刻,她只能咬准自己没偷东西。
竹竿出声呵斥:“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许柏龄愣了一愣,继而奋力向前一够,扯住官员的衣角,愤愤不平地抬高了声音:“小人没有偷东西!”
官员立刻后退,想把衣角夺回来。但许柏龄使出了浑身力气,拼命挣扎,大喊道:“小人没有!偷东西!”
“啪!”
一封信从官员怀中掉了出来。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是角落画了一瓣桃花。
官员揪住许柏龄愣神的空档,一把将衣服从她指缝间抽出来,破碎的布料嵌进许柏龄指甲缝里。官员见衣服已经被扯得破破烂烂,一巴掌打在许柏龄脸上:“狗东西!”
许柏龄捂着肿胀的脸怒吼:“我没有偷东西!”
官员抚摸着衣角,立刻将信揣进怀里,恨恨道:“你不选,那就本官替你选!”
他对着身后一挥手,狱卒一拥而入,将许柏龄按倒在地。许柏龄的下巴被冰凉的石头地面磨出了血,她眼睛发红:“拿酒来!”
那杯毒酒被递到许柏龄唇边,然而按着她的狱卒仍然没有放手。
许柏龄没有动作,只是冷笑:“我自己喝。”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冰凉的毒酒蛮横地闯入许柏龄的身体,她能清晰感知到液体在她身体里流动的路径。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给她灌酒的竹竿。竹竿露出不忍的表情,将脸扭到一边。
许柏龄用她这一生最后的力气,笑道:
“干了。”
*
许柏龄睁开眼睛。
她眨了眨眼。她居然还能做出睁开眼睛这个动作?
“发什么呆!窝在灶台边上也能睡着!”平江楼老板娘“啪”一声就拍在桌子上,许柏龄吓得整个人一跃而起,“还不赶紧干活去!”
她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她的指甲干干净净,半点被布料拉扯的痕迹都没有。
她重生了。
她竟然重生了!
大概是老天爷也觉得她死的太冤枉!
许柏龄作为一个不久前刚刚讲述过诸葛亮重生故事的人,几乎立刻就接受了这件事情。
她轻巧接过老板娘手里的茶盘,一个转身便出了后厨,笑嘻嘻丢下一句:“我犯瞌睡了您也不打在我身上,这是疼我呢!”
这时,一个老头猛一回头,指着许柏龄的鼻子,厉声道:“就是这家伙偷了我的昆仑玉!”
顿时,平江楼所有人都看向许柏龄。
老板娘赶紧出来,拉了拉许柏龄的袖子,犹豫道:“小许向来是规规矩矩的,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许柏龄表情一僵。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回到十天前,被诬陷偷东西的时候了!
她本能地想张嘴为自己辩解,却突然哽住了。
如果她这时候为自己伸冤,她很快就会像之前一样,再被扔到廷尉司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去!
跑!
她不想进大牢,她要跑!
许柏龄一个跃身,便从一张空桌子上翻了过去,朝着外面大道夺路而逃!
“小贼休走!”
身后的咒骂声此起彼伏,听声音是越来越近。
冬日寒风刀割般吹在她脸上。许柏龄很快就跑到一个路口,左边人流如潮,右边却是空无一人。
若是走左边,怕是挤都挤不进去,更别说逃命了。
身后传来狞笑:“陛下今日出行走右边官道!你要是敢冒犯大驾,是要砍头的!”
许柏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她师父临行前许诺她的绸缎铺。
她师兄欠她的二十贯。
她的烤红薯和炒栗子。
草堆里那条小土狗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喂粮。
她舍不得死啊!
但这世上应该还有一个舍不得死的人。
如果她只有说一句话的机会,她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够立刻让那人对她感兴趣呢?
许柏龄果断选择向右,一个滑铲,身姿敏捷地匍匐在地,同时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
“草民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受惊的御马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嘶。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片白色帘幕之上。
帘幕后响起一个清越好听的声音,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清朗:
“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狼人杀版】
许柏龄来到一间空屋。
屋里有一张圆桌,桌旁围了9把椅子。
这是一场狼人杀游戏。
游戏设定为9人局,正方阵营为3平民3神职(预言家、女巫、猎人),反方阵营为3狼。
狼人全部出局即正方获胜,狼人屠边即反方获胜。
许柏龄坐下,翻开自己的身份牌[平民]。
其余玩家排队入场中……
(看这里!)行文逻辑是这样的:
正文(剧情)和作话(狼人杀版)是两条平行线。正文正常走剧情,也可以直接看正文,和作话部分分开看。
只看正文就是一篇悬疑乐子文,和作话一起看的话就是一篇有参与感的乐子文~
狼人杀是一个正文之上的框架,只会出现在作话部分。全文一共9个主要角色(全部出场后会在作话说明),其中有6个正面角色(平民和神职)和3个反面角色(狼)。
主人公(许柏龄)只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她需要在剧情发展过程中不断识别其他人的身份(正文呈现方式如:主人公认为xx有嫌疑;狼人杀作话线呈现方式如:主人公认为xx是狼),在保全自己的同时获得胜利。
阅读过程中可以跟随主人公视角猜测其他人身份。
神职在其中的作用如:预言家角色可以知晓其他玩家真实身份。女巫可以保护玩家或者杀害玩家。猎人角色在离开主线时,会有另一角色以符合剧情逻辑的方式同时出局。
这十天按照狼人杀第n夜来划分,狼人杀一天≥正文一天。每一部分(即每一夜)结束后,会有角色出局(以不同方式离开主线)。
不是超现实题材,所有狼人杀游戏机制的触发在正文中都会符合正文剧情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