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卷一·完结）》归宝

69、卷一·蛊梦·黄泉路乱象

　　朱鹮和张若珣很快商量好了接下来的安排。
　　“走啦，双喜。”白鸦招呼道。
　　朱湲冰闻言，也跟了过去，表情略带扭捏，谦逊道：“诸位能带上我一起吗？”
　　见对方没有即时答应，他镇定地讲事实摆道理：“我和端门教已经卷入了这件事，于情于理都应该参与。更何况……”
　　“端门教与朱掌门的恩怨已经几百年了，与巫门四派也已经纠缠上千年了，是时候应该有个由头来化解了。请诸位相信我的诚意。”
　　张若珣当然不会相信他的任何话。然而说到底，端门教与朱鹮的恩怨才是巫门四派对峙端门教的最主要原因。他们祈祝派都在其后。
　　“那就走吧。”没想到朱鹮倒是答应了朱湲冰的恳求。
　　他没什么表情，朱湲冰却显然把这当做愿意接受和解的信号，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白鸦敏锐地捕捉到了“几百年”那个关键词，心中对朱鹮的身世刻画又多了几分清晰。至于端门教与朱鹮的恩怨，大概只要确认了朱鹮的真实身份，就能连带着解开。
　　这次他们依然借道黄泉。
　　黄泉路却与他们上次路过之时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但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臭龟烂虾腌腥味，甚至还有一群又一群的傀儡正在冲击孟婆庄和奈何桥。
　　孟婆庄作为阴间地府的第一道关卡屏障，至关重要。
　　而现在，孟婆庄大门被成群结队的黄泉赶路人前赴后继地冲撞，坐镇其中的孟婆都被迫现出了巴蛇原型，以莽巨之躯坚守醧忘台。
　　黄泉路的尽头是鬼城入口，此时也被黄泉赶路人围得水泄不通。好在鬼城大门一直紧闭，丝毫没有洞开的迹象，也不见阴差出来呵斥驱逐。
　　真正需要被阴差引入鬼城前去轮回井投胎的孤魂，却被黄泉赶路人硬生生挤到了一边，仓皇之下只得躲入孟婆庄，接受孟婆的庇护。
　　可以说，巫门四派很久没有见过黄泉路上是这样一幅场景。
　　“啧，上次黄泉动乱，我记得应该还是我师父那一辈的事了。”饶是张若珣镇定冷静，也不由感慨了一句。
　　地府并非一直安定不变，包括地藏王菩萨的倒驾慈航和十殿阎罗的转生更替，都会引起地府的动荡。然而那都有固定周期，十殿阎罗的转生更替是百年一次；而地藏王菩萨的倒驾慈航则是以乱世为记。
　　现在既非乱世，十殿阎罗的更替也刚过不久，黄泉还闹出如此阵仗，简直难得一见。
　　“我们要帮忙吗？”风招雨被招灵派认回来，对巫门四派与地府的渊源还是有所了解，关切地追问朱鹮和张若珣。
　　张若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要论和地府的交情，还是老朱的鬼邪派排面大，招灵派嘛，虽然沾了个灵字，和地府关系不如山上。帮不帮忙，主要看老朱的意思。”
　　“对啊，师父，我们要不要给孟婆搭把手？”白鸦跟随朱鹮数度进出阴间，与孟婆关系还算不错，现在见到孟婆应付黄泉赶路人的疲态，心中不忍。
　　朱鹮却只是看了一眼黄泉乱象，毫不犹豫道：“我们先去找老陈和老彭。”
　　他想的不仅是这里，还有陈雪落和冯行英守在迷魂凼的紧急情况。鬼邪派旧地迷魂凼与阴间鬼帝土伯关联匪浅，另有一重秘密。他担心迷魂凼失陷，进而真正将巫门四派牵连进来。
　　而且看这些黄泉赶路人前赴后继的疯批状态，他不觉得他们在短时间内能够完全解决。既然阴差还没现身镇压，那就说明这种程度的冲击还不足以引起阎罗震怒。
　　“说起来，这个苏神泽世之言……”朱湲冰一直竖着耳朵倾听黄泉赶路人的呐喊和嘶吼，突然插嘴道，“还是我端门教传出去的。”
　　同行四人一鬼的注视顿时聚焦在他的脸上。
　　朱湲冰的表情坦然：“苏神泽世确实是我教之言。只不过……是为了吸引世人来入教。”他直面白鸦和风招雨鲜明的鄙夷，见惯不怪继续道，“我们异术三教和你们巫门四派不同，你们的渊源和传承古老深厚，又讲究天赋机缘，而我们异术三教当初从巫门四派和玄门五宗分化出来，正宗术法传承太少，需要人多势众带来的好处，加上当年自立门户的祖师……”
　　加上自立异术三教的几个祖师本来就是因为无法忍受巫门四派和玄门五宗的出世而修，才叛门而出遁入红尘。自此之后，异术三教广开门禁招收门徒，扎根于尘世。
　　而为了吸引更多的教民，异术三教编撰了诸多巧言令色的教义与危言耸听的预言，上可摆布王侯，下可操纵民众。
　　“苏神泽世”就是端门教这两年新鲜出炉的所谓预言，大意是：旧神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神即将临世，为日渐倾斜的世界带来希望，只要信者虔诚，就会得到灵魂救赎与阶层升级。
　　这分明是传统□□司空见惯的套路，区别在于端门教所提及的这个苏神有稽可考；而且推出所谓“苏神”的手段与打造明星的娱乐营销挂钩。
　　只是……
　　白鸦首先提出了疑问：“苏神出自埃及神话，是其中的大气之神、空气之神、天空化身，看起来确实是生存希望，但这个苏神意为干旱和枯竭。根据《亡灵书》所说，苏神是亡灵的审判者之一，也代表恶劣天灾，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瘟神啊！难道相信苏神泽世的人真的都是一群文盲吗？”
　　他倒不是鄙视文盲，实在只是对于某些人的无知大惑不解，对于国家九年义务教育是否全面普及有了一丝的疑惑。
　　朱湲冰尴尬地苦笑：“……其实，这只是一个误会。”
　　他突然发现，他在巫门四派面前一直都在搞误会……
　　他继承端门教主之位以后，一直甘于默默无闻，却引起了长老团的不满，数次进言甚至威逼他要有所作为。当时他和蔺争流正在准备研究生毕业论文，就在论文用到的资料文献中随便找出埃及神话中关于苏神的内容，编撰了一通对长老团胡诌。
　　不料长老团听信了他俩的胡编乱造，就势传开了“苏神泽世”的预言；而更出乎朱湲冰意料的是，这个预言也被鹅阊利用，融进了谋划多年的资本计划中，打造出了萧威威。
　　众人：“……”这什么一鱼多吃。
　　“可总有人会查一下苏神的真正意义吧？”绿双喜在白鸦背后冒头出来，“何况就算是新神，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大范围取信这么多人！”她指了指那些几近僵硬却依旧疯狂的黄泉赶路人，“什么洗脑包这么厉害？能给我分享一下吗？”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