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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卷一·蛊梦·行途醋翻波 ...

  •   白鸦默默无闻地上了后排,垂下眼神,心中因为张若珣的一句话而警铃大响。
      他当然知道朱鹮和张若珣口中的“老冯”是谁。
      冯行英,符咒派掌门,自称朱鹮的知己,在白鸦入门第二年就跑来鬼邪派小住了半年,成天和朱鹮勾肩搭背;之后的每年都要来鬼邪派逗留一两天,当着白鸦的面和朱鹮同进同出,还要抢食白鸦给朱鹮专门煮的面条。
      今年冯行英倒是还没来鬼邪派蹭吃蹭住,白鸦本来暗自高兴,没想到竟然要在北京碰面。
      冯行英人如其名,长相英俊,行止如风,性格开朗,画风相当鲜明,对白鸦相当不错,不收学费也教了他不少符咒派的独门术法。
      白鸦却对他有点一言难尽。
      因为冯行英实在表现得和朱鹮太亲密了!亲密到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白鸦却仿佛不能拥有姓名,甚至不配正面出镜。
      绿双喜私底下告诉白鸦,冯行英和朱鹮算是生死之交,同门十几年来经历过不少凶险。
      白鸦当时还不服气了一句:来日方长。
      但他其实相当清楚,无论以后他和朱鹮会如何同生共死,始终还是没法参与朱鹮的过去,甚至都无法彻底了解。
      这大概就是白鸦每次面对冯行英都会如鲠在喉的原因,甚至偶尔会觉得冯行英对他的好也只是爱屋及乌。
      尤其现在见到张若珣似乎对朱鹮和冯行英的亲密关系也心知肚明,他的心就仿佛被穿了一针。针扎得不疼,穿在心头肉里的线才勒得生疼;而线头还牵在朱鹮的手里,随着朱鹮的一举一动而痛痒难当。
      白鸦心里疼得发酸,瞪着副驾的位置发呆。
      朱鹮恍若未察白鸦反常的沉默,在前排与张若珣交流起了对萧威威之事的看法。
      祈祝派被萧威威的经纪公司请去为萧威威占卜算卦,得到的结果并不理想。
      当时张若珣为萧威威起了一卦,乃为巽卦,象曰:一叶孤舟落沙滩,有篙无水进退难,时逢大雨江湖溢,不用费力任往返。
      巽同“逊”字,意思是谦让恭顺;卦象为风,是为顺从,意指谦逊方能受益。
      然而,巽卦主顺从,如果主方和客方都顺从,那究竟是谁顺从了谁呢?都讲究能进能退,究竟是谁进了谁退呢?
      ——这是张若珣解卦后留给萧威威自行思考的问题。
      对方想要追问,被他一顿冷嘲热讽打发了回去:“还需要我给你算一卦谁是主谁是客吗?你连自己的主客都不分,这智商也就告别算命了。”
      萧威威当场气得瞪眼噘嘴,摆出目空一切的架势对待经纪人和张若珣。
      但不管是经纪人,还是背后的资本,都万万不敢得罪张若珣——祈祝派自古为皇家祈天祭祖之正统,直至当世依然被达官贵人奉为座上之宾,历代所积人脉深不可测。就连能请动祈祝派掌门张若珣亲自出面算卦,都已经是萧威威背后的资本走了硬关系砸了高天价。
      萧威威见识不足不会看形势,经纪人却不能不懂深浅,当即又是作揖又是红包地道歉,还换来萧威威不知好歹的白眼。
      张若珣毫不客气收下红包,直言不讳:“卦象易解,生死难算,为人处世,好自为之。”
      经纪人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张若珣,继续心急火燎地等待鬼邪派的消息,期间又重金跪求符咒派掌门冯行英派了一道护身符,以求萧威威不再噩梦连连。
      说到萧威威的噩梦,张若珣冷笑了一声:“那小子不过就是梦见了自己糊穿地心。呵呵,要不是老冯那个伪君子拉住我,我就要直说那圈子里早不该有此人挂号。”
      朱鹮莞尔。
      所谓算卦卜命,其实窥探天意,加之世人偏爱动听之言,故而祈祝派向来报喜不报忧,解吉不解凶,因此历来有个称号叫“报喜鸟”,祈祝派之人也往往面容和善,说话婉转。
      偏偏这一代掌门张若珣,与其英俊长相同样出名的还有他那一嘴毒舌,堪称出口成刀。
      而符咒派之术练到极致,脸上表情亦能形成符篆的威力,故符咒派之人一般面容平静,轻易不会出现明显的表情波动,也甚少言语。
      然则这一代的掌门人冯行英却以长袖善舞著称。
      两人与各自所属门派的典型形象反差太大,以至于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度误会他们是对方门派传人。
      “老冯肯定劝你,少说两句多来两轮,对吧?”朱鹮笑道。冯行英的理论在巫门四派中流传甚广:不做一锤子买卖。反正不懂事的客户会为他们的口舌之快买单。符咒派也因为他这种惯着沙比的行为很快成为巫门四派首富。
      张若珣道:“还是你了解老冯。”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白鸦还在思考着张若珣提及的萧威威噩梦与萧威威的日记内容会有什么关联,转耳就听张若珣来了一句朱鹮了解冯行英,顿时心乱如麻,竖起耳朵渴求朱鹮能够否认一句。
      “说起来,那个萧威威……”
      但朱鹮只不过顺着张若珣提及的萧威威噩梦说起了他和白鸦在巴池镇的经历,言及异术三教也参与其中的事实。
      张若珣本来还通过后视镜饶有兴趣地打量白鸦瞪着朱鹮后脑勺的醋样,一听到异术三教也出没在事件之中,当即就冷了脸:“怎么哪里都有这群□□宵小?”
      白鸦还是第一次听说异术三教被形容为“□□”,不由对张若珣和朱鹮的对话更加关注。
      “他们也不算太邪……”朱鹮相对客观,想为异术三教稍微正名,却被张若珣打断。
      “都是一群下九流,本来也只是从我们巫门四派和玄门五宗分出去的乌合之众,不过是从观山太保那里骗了地仙秘法,就敢自称正派宗流……呵!”他转头看了一眼朱鹮,愤道,“你忘了他们当年是怎么害了你家害了你……”
      “老张!”这次是朱鹮截住了张若珣的未竟之言。
      “怎么!我说得不对?”张若珣就差冷笑了。
      朱鹮叹了口气:“你闯红灯了。”
      张若珣:“……”
      后来一路到家,张若珣都再没说话了。
      而从上车到下车,白鸦都没有只言片语,恍若未存,除了埋头思考,就是抬眼瞪着副驾,恨不得当场揪着朱鹮追问“害了你家害了你”的当年之事。
      但从张若珣家四合院飞扑出来的冯行英打断了他的计划。
      “明明可以坐飞机,你非得坐火车,就为了和你徒弟多靠几个小时,是吧?”人未到,声先至,冯行英还是白鸦印象中大呼小叫的形象。
      朱鹮伸出手臂,将扑过来的冯行英精准拦在身外,笑道:“毕竟我们鬼邪派不如符咒派财大气粗,能省就省。”
      “你这是羡慕我生财有道吗?”冯行英不甘心地往前,还想抱住朱鹮,却被对方闪开了,不由哼了一声,“你早说,我给你和你的宝贝小徒弟订好头等舱啊!”
      他言必及白鸦,颇有些酸溜溜的意味——朱鹮自从收了白鸦为徒,举止越发贤良淑德。
      白鸦被冯行英两句话点了两次名,不好意思再隐身,站到了朱鹮身边对冯行英打招呼:“冯老师,你好。”
      “我不好,看咱们家美丽舟车劳顿就万分心疼。”冯行英摇了摇头,“你说你当徒弟的也不体恤你师父,自己掏个腰包请师父坐飞机很难吗?”
      “美丽”是冯行英给朱鹮的昵称,被他坚持不懈叫了多年,朱鹮抗议不成,只能妥协。
      “……”白鸦觉得冤枉。其实他在出发前也坚持乘坐飞机,不过朱鹮解释绿双喜这样的魂体容易影响飞行稳定,担心引发事故,为了稳妥才选择了高铁。
      “我喜欢和小白一起坐火车。”朱鹮见不得白鸦受委屈,一把推开了冯行英,揽住白鸦径直往院里走去。
      正好张若珣停好了车过来,见冯行英大受打击的样子,幸灾乐祸地再来了句会心一击:“得了吧,老冯,那是老朱的宝贝徒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冯行英:“……”有徒弟了不起啊!改天他也去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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