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跃边限》倾森晚香

7、第一章 地平线（一）

　　九月一日，新生报到的当天。
　　山河大学——这所与众不同的双一流名校里正挤满入校报道的学生。校门处，人流熙熙攘攘。
　　张初雯，一名医学系的大三女生，正站在门口处向路过的新生们分发着简易印刷的宣传单。她大概一米七上下，穿着休闲的宽松白衬衫，边角掖进了深黑蓝色的高腰宽牛仔裤里，黑色的垂颈中发在后方半扎出条小巧的单马尾辫，眼睛如蔚蓝晴空般澄澈。
　　“社团招新，有兴趣的可以看一看哦。拿一张传单吧？”
　　“雯雯，你声音太小啦！”略高张初雯些的茶色翘短发绿眼女生摇摇食指否认着。这是大二的王江晴，穿着豆绿衬衫七分裤，头顶一撮头发不服气似地高翘着。后者从背后掏出一只红白相间的大喇叭，卯足了劲儿才红着脸对着喇叭一喊:
　　“女子排球社！招——新——啦——！”

　　宋小汶昨天才完成说服陈暮云和伍妍的任务。她在前天准备填写山河大学的自选宿舍表，但几乎所有在一楼的四人寝室都被先来的人们选光了，只剩下一间要和大三学姐混寝的104宿舍。再往上的楼层进出就麻烦了，不是很想去啊...而且104正好有三个空床嘛，不多不少刚刚好！而且她也有自信和那位学姐相处好的，唯一还有些顾虑的是小小妍，不过后来也被她成功说服了。
　　顺着陈暮云发过来的宿舍楼定位进校的她立马被王江晴的一声震天喊吸引了注意力。
　　“真的假的？”她在弄明白喊话的内容后立马拖起行李箱，两眼一亮，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奋力挤过去。
　　太幸运了吧，一进校门就正巧碰上招新？
　　“阿晴，声音太大啦。吓到他们了哦？”张初雯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身周纷纷捂起耳朵的新生们。
　　“啊，对不起嘛！但是宣传就要这样才有用嘛。看，我抓到了一只小不点儿！”
　　王江晴二话不说就把终于挤进来的宋小汶从胳肢窝里一托抱了过来，骄傲地向张初雯展示着她的宣传成果。
　　“嗯？嗯！学姐好，我是…来入社的！”宋小汶拿脚尖撑着自己，很快便配合地点起头。
　　张初雯不得不咽下了很多句吐槽。

　　“招新？你填入社申请表去了啊，伍酱刚刚还说你可能在外面被大家踩扁了～”
　　“……喂。”伍妍警告性地暼了陈暮云一眼，于是后者也就乖乖捂住自己的嘴巴，安静下来了。
　　“我才不像掉下来的杨树花一样可怜呢。好吧，我睡这里啦。”宋小汶在进门右手边里侧的床位书桌旁放好她的白色背包和行李，有点不高兴地撇撇嘴。但她又不甚在意，几乎是立刻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转而关注起留长了头发的伍妍。
　　“妹妹头？总感觉比之前更像个小孩子啦。”
　　“头发太长很难打理，而且这种发型又不是小孩子的专利。”她无奈地环起胳膊。今天她可是刻意按成熟点的风格穿了件黑色外套，里面也只是件显稳重的修身白短袖，居然还会被点评成“像小孩子”。
　　“也是，头发太长在打球时会有点麻烦呢。”宋小汶指指自己那长短几乎没什么变化的马尾，转身又四顾起来，感叹着山河大学宿舍超高配的条件:
　　“这地方可真不错，对吧！”
　　山河大学的宿舍为标准化的四人间。上床下桌，外带四个实木大衣柜。卫生间干湿分离，淋浴区和洗漱区用磨砂玻璃和下沉式台阶隔开。上铺的楼梯是拐角台阶式，房顶很高，不用担心硌脚撞头，还能坐在小台阶上稍作休息。宿舍里甚至有个蛮大的阳台。阳台上放着简约的桌椅，供学生在闲暇时使用。宿舍的内部空间很大，一点也不挤，还配备着空调和一大一小两个洗衣机。
　　“这都快比我家好了！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也太幸福了吧？”宋小汶在探查一番过后连连赞叹着。
　　“可能会有洗衣机倒是在意料之中，居然还有俩，好高端啊！这儿是星级酒店吗？”陈暮云在捣鼓完卫生间里的洗衣机后点点头应和道。
　　伍妍住进了进门左手边的外床，陈暮云在左手边的里床，后者的对床便是迟来一步的宋小汶。进门右手边的外床则属于那名与她们素未谋面的大三学姐——无论是床铺还是书桌都整齐又干净，想必住在这里的会是个勤奋又认真的人。
　　“呼，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初中56个人一个宿舍的时候，人挤人……”坐在自己书桌旁的皮椅上的伍妍在将眼前的宿舍和自己中学时代的宿舍比较了一番后，苦涩地回忆着。
　　“你初中好像违背了日内瓦公约啊！”宋小汶笑嘻嘻地调侃着，“明天我们就去联合国告他！”
　　“这里是不赖哈，还能在地上打滚呢。到时候咱们往中间铺个大地毯，晚上就能围在这里讲鬼故事了。”陈暮云弯腰摸摸地板，满意地一屁股坐下。
　　“我初中时经常玩狼人杀，嗯…可惜只有我们三个的话人不太够。”宋小汶顺势就加入了她的构想中。
　　“斗地主！我行李箱里面还装了副扑克牌呢，现在正好有用处了，这个咱们人够。”
　　“我不会打斗地主，教教我嘛？”
　　“好嘞，以后有机会了咱就一块儿打——吃完饭午之后咱俩也去找排球社申请入社吧，伍酱？”
　　“去哪里申请？人生地不熟的……”窝在皮椅上的伍妍努努嘴。
　　“刚刚招新的学姐说在第二体育馆能找到她们，按着山河大学的地图找找看吧。”宋小汶从外套口袋里抽出她粉粉的手机，“我手机里有存，发宿舍群里咯！”
　　伍妍和陈暮云很快收到了宋小汶在她们新建的“起驾回宫104”里发来的一张山河大学的平面地图。
　　山河大学占地面积相当大，校区内有两座公共图书馆与两座礼堂，三座专用性体育馆与两座混合型体育馆，一处公用操场。三座食堂，一条生活商业街，两处公园。很难想象山河大学目前只有大约三万五千名在校师生，它的校区规模几乎可以容纳下两倍于此的人。
　　“第二体育馆是排球专馆啊。”伍妍对照了一会儿平面地图和学校内设施介绍，得出了这个结论。
　　“真的假的？”陈暮云从地板上猛窜起来，就差蹦到房顶去顶穿宿舍天花板了。
　　“应该是真的，毕竟学姐们说她们在那边嘛。”
　　“排球专馆……总感觉我活得有种天上地下的感觉，这样的条件和待遇居然能出现在一所学校里。学校和学校还真是不一样。算了，我先装个床帘，你们决定一下中午吃什么吧。”伍妍放弃了做无谓的比较，从行李箱边的快递盒里拖出一张深灰色的全包床帘丢上床。
　　宋小汶掰着指头念叨起来:
　　“麻辣烫、小火锅、盖浇饭、鸡排饭……哎呀，我有点想吃麻辣香锅了。”
　　“不吃辣的，不吃重口味的——”伍妍在收拾床帘的时候又补充道。
　　“可是偶尔吃吃重口味的东西很解压的嘛。”宋小汶嘀嘀咕咕起来。
　　“重口味的吃多了上火啊。那就去吃清淡点的盖浇饭吧，咱投盖浇饭一票！”
　　“嗯——没办法，听你们的吧！”
　　在地图上对照着在校园内摸索了大概十几分钟后，这一行人终于到了离宿舍更近的第三食堂。伍妍以很快的速度解决着自己从窗口处点的那份糖醋里脊配洋葱土豆的盖浇饭，但没几下就狠狠噎住了。为保证下午行动方便，所有的人都只点了半份的量，简单吃了个七分饱。
　　饭后，伍妍被两人推到了队列的前方领头，负责辨认地图上的方向与建筑，寻找第二体育馆的位置。
　　“不是，你俩真要靠我吗。我可不认路。”
　　“伍酱总比我要靠谱吧？走，咱们出发喽！”陈暮云怂恿着她。
　　“更靠谱的方法应该是去找个人问问路，我老分不清东南西北你又不是不知道。”伍妍边黑着脸吐槽，边放心不下地尽力辨认着地图上的方位。
　　结果是她根本没弄明白东西南北都在哪坐着，还是陈暮云把手机地图捣鼓了一番后才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你这不是可以吗？”
　　“呀，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路感好吧！”她自豪又有点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第二体育馆坐落于山河大学的东北角，外墙白蓝相映，几面窗开在墙体的高处上，阳光从窗面透进馆内。从外面来看，第二体育馆的占地面积并不能算大，但如果考虑到这样面积的体育馆仅为排球运动提供场所的话，大小也就很可观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就是“真正只属于排球”的运动场地。
　　这里不会有无关人员踏入，更不会被伍妍在高中时遇到的那群学生们当做羽毛球场使用。这里，只会有同样怀揣热爱的人踏入。第二体育馆，就仿佛伍妍向往已久的圣地。
　　正当她还在因拘谨而犹豫踌躇时，陈暮云先一步上前敲了敲紧闭着的正门:
　　“嘿，里面有人吗？”
　　过了片刻，一双葱青色的眼睛突然出在现门缝间。如果不是从门缝里能勉强看清她有下半身，伍妍会以为这是个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飘来的女鬼。
　　“请进。”这双眼睛的主人沉静地开口道，从内侧推开了第二体育馆的大门。这时，三人才看清她的样貌。
　　这是一名高挑而偏瘦的女生，穿着以天蓝色为主色的长袖长裤体育服，眸色葱青，青黑色长发柔顺地垂在腰间。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淡漠地将三人打量了一番。
　　“入社的新人？初雯在那边，入社的话向她要一张申请表就好。黑头发扎马尾那个。”
　　这个人好像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她没再多说什么，侧身为三人让出路来。
　　“啊，这是……”
　　伍妍有些怀疑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在确定眼前的是真实而非幻觉后，她瞬间打起了精神，兴奋地四顾着，将她梦想中的地方收尽眼底——宽敞的室内球场。
　　这里明亮而崭新，木地板与铺设着柔软塑胶面的场地仿佛都散发着独特的气息。四面标准宽阔的女式球网被四周阶梯式小型看台环绕着。看台前贴着“给梦想以翅膀”的六字校训，校训正中央上方高挂着的，是山河大学的校徽。每一面球网前都放着满满的一筐球。伍妍从离她最近的球框里抱出一个红白绿三色的排球。和在冀云时用的贴皮排球不一样，这只排球的球体表面上有很多的多边形凸起，手感很是独特。
　　“这是……比赛专用的那种球吧？手感了不得。”
　　另外两个人更是兴奋得魂没了主，最后还是穿着同样以天蓝色为主色的体育服的张初雯走过来才安抚住了在球网前又摸又蹦的她们两个。
　　“好啦，先冷静一点吧？”她拍拍陈暮云和宋小汶的肩，“我们这里是前几年刚刚翻修的哦，怎么样？规格确实不错吧。现在这里可是相当正规的室内排球馆呢。”
　　“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嘞…岂止不错！嗯，差点忘了报上来意了，我也是来加入社团的。还有那边那个小家伙——她也是和我一起来的。”稍微冷静下来的陈暮云先是礼貌地和张初雯握手问好，又回过头提及了被王江晴聒噪而好奇地缠上的伍妍。
　　王江晴像在街头碰见了只花色新奇的猫一样在伍妍身边绕来绕去，嘴里还问个不停。伍妍的表情很微妙，回答也断断续续的。
　　“啊呀。”张初雯看见眼前这一幕后也是忍俊不禁，“抱歉，我们这儿的人比较热情。阿晴，你先放开她吧，让新生来领一下申请表，招呼可以等等再打。”

　　“那么二位是——陈暮云和伍妍？我是张初雯，今年大三，目前暂任女子排球社副社长和排球队代理队长，队内位置是二传手。”她在翻看过二人临时填写交来的申请表后也这样自我介绍了一番，“这份申请表我还需要交给队长和校方审核一下才能正式批准。要麻烦你们等上一两天哦。宋小汶的那份也一样。”
　　被点名的宋小汶凑了过来，应声表示明白。
　　暂任？伍妍沉思片刻。
　　“不过不用担心，入社的申请基本都可以通过，但入队申请需要测验能力。现在校队正缺人，如果你们后续准备加入校队的话，要求大概不会像之前那样严格。”张初雯说着，从在墙上挂钩挂着的板夹里取下那几张已经交上来的申请表。
　　“一共四张。人还是不太够，但我们不能再拖着残缺的队伍重蹈覆辙地失败了。”她像是在喃喃自语着。
　　伍妍注意到了一点。山河第二体育馆的面积远比冀云副一馆排球区的面积要大，但这里却几乎没有人在使用球网。实际上，放眼望去，这整间宽阔的体育馆内也只有她们三个新生和三位社团的前辈而已，空荡荡的，很是冷清。
　　就好像这里的一切都被人们所遗忘了一样。
　　“才四个新生吗？”王江晴在听到这个数字后紧紧闭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哎呀，是不太够啦～不过咱们还有时间嘛。畅畅也在外面发咱们的传单吧！”
　　“和畅不是去买水了吗？”张初雯指正道。
　　“啊，那也能顺便宣传一下吧？可以在路上喊几句招几个人来！哎呀总之，先打起精神来吧，雯雯？”
　　“呼……”角落里的那个青葱色眸的女生在这时叹了口气，“别太乐观。要让那家伙回来的话，你们想好怎么和她讲现在的情况了吗。”
　　她有些焦躁地把体育服外套的拉链拉得很高，盖住下巴，即便到了顶也还是一直固执地向上拉拽着。
　　“还没有。”张初雯皱起细长的眉，像在逃避谴责一样略微地垂着头，“但我觉得总有办法……总会有转机的。”
　　“瑾瑾！”王江晴把沉重的气氛及时地终止了，“中午的时候有个叫刘若瑜的新生来我们这里报名了，她好像是你妹妹吧？”
　　“她也来申请入社了吗。”
　　“对，而且那个小姑娘在说‘我是可瑾的妹妹’时还咬牙切齿的！你们姐妹关系不好吗？”王江晴边学着咬牙切齿龇牙咧嘴的模样边从张初雯手里拿走一张入社申请表，“喏，就是这个人！不用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和你长得真像啊。”
　　“不，不用给我看了。”刘可瑾扶额道，“习惯一下吧，她就是太爱胡闹了。”
　　伍妍大概弄清楚了。
　　山河大学的女子排球队目前只有四名成员在校。这对一个排球队来说的确称得上支离破碎，她们甚至凑不齐三对三的练习阵容。
　　张初雯是副队长，位置是二传手。王江晴是主攻手。后面才搬着一排矿泉水从外面的烈日下回来的周和畅也是一名主攻手，她个子很高，赭石色的卷发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看起来最难相处的刘可瑾是队伍内目前唯一在校的副攻手，不过在几句闲聊下来后，伍妍觉得她可能只是有点面瘫，这个人其实还蛮好讲话的。
　　这背后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如果张初雯只是代理队长的话，那么山河队的队长又在哪里？
　　“我们最近比较缺人，能有新成员来添添生气真不错啊。天气这么热，来拿瓶水吧？”周和畅在回馆后用毛巾擦掉额头上的汗，亲切地抽出三瓶水来向三位新生递过。
　　“好嘞，谢谢学姐！”陈暮云是最先应声的。她爽快地接过又拧开，往自己干燥的喉咙里灌了几口水。
　　“那个——这几天我们还能过来用球场么？”抱着水的伍妍则很小心地向张初雯问道。
　　“当然可以，第二体育馆是公开使用的。另外第四体育馆里还有一部分区域是排球区，想在哪里练球都没问题。体育馆钥匙还不能给你们。不过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第二体育馆都会开着，在开馆时间内随意使用就好。”张初雯轻轻拍着伍妍的背，“话说回来，你个子很小呢，是自由人吗？”
　　伍妍踌躇了片刻。
　　“我……也是二传手。”那双金色的眼睛不再退缩，直勾勾地望向张初雯。
　　“我是自由人，我是！”在一旁的宋小汶刚刚还在和王江晴闲聊，一听到“自由人”这个词，她就开始有点不合时宜地挥手吸引着张初雯的注意力了。
　　“我个子小，很难适应这个位置，也不便与队友配合…我知道这样肯定会被笑话。但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下定决心的。”
　　“个子那东西啊，从来都决定不了什么。无论伍酱托出什么样的球，咱都会拼尽全力扣下去的！”
　　“你不要突然打断我啊，笨蛋热血少女。”
　　“欸欸，咱可是看伍酱很低沉才窜出来的鼓励你的啊！”
　　张初雯看着这两人扭作一团，又是无奈又是欣慰地复杂一笑。
　　“干什么，她们在演热血番吗？”刘可瑾在一旁幽幽怨怨地来了一句，“真有活力。”
　　“是热血番的话也好啊，无论跌到了多深的低谷，都还有奋斗和拼搏的力量。排球不就该是这样的吗？”张初雯不禁感慨着。
　　“这句话还是讲给那个信心过剩所以无法接受现实的队长听吧。她再不打起精神的话，我们就都要完了，初雯。”
　　“嗯。”她轻轻将自己的鬓发撩向耳后，“我清楚的……我做不到像她那样果断又高效地处理事情，我们也很难再找到一个像她一样优秀的队员来代替她大主攻的位置。可山河不能再失败了，否则我们真的会被人彻底夷为平地……”
　　“我们现在反而最不能这样想，初雯。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淑红教练走了，我们肯定还要想办法填上教练的空缺，但不只有你一个人应该承担这份责任。”
　　周和畅很是耐心地劝慰着张初雯，手里还不太安分地抚摸着后者小巧的马尾辫。
　　“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大一的女生，问我排球社该怎么走，估计也是打算来入社的。不用太着急啦，离明年的省赛还有七个月，七个月能改变很多事情的，现在就先尽力招些新人吧，重组队伍最要紧。”
　　这番安慰同时也让空气微妙地有些僵。
　　刘可瑾抬起一直埋在领口里的脸，欲言又止地迟疑了许久。
　　“......先去，练球吧，初雯。我不是那个意思，刚刚说的有点过了。”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哦，阿瑾？不过，她绝对不是那种无法接受现实的人。”张初雯回以云般轻柔的微笑，“她呀，大概正在冲出重围吧。”
　　投射进第二体育馆内的艳阳就这样落了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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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人物介绍（截止至本节时间-2024.9.1）：
伍妍（二传手） 17岁/159cm/49kg 力：C 速：B 攻：B+ 防：B 配：？ 智：？
陈暮云（副攻手） 17岁/177.6cm/62kg 力：A+ 速：A 攻：？ 防:？ 配：C 智：C+
宋小汶（自由人） 18岁/164cm/53kg 力：B+ 速：A 攻：C 防：A 配：？ 智：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