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歌阑

8、再见

　　余女昏昏沉沉睁开眼，是躺在自己的偏殿里，小医官快要喜极而泣，呜咽着嗓子连滚带爬跑出去叫着：“公主醒了，快，去叫皇上，公主醒了。”果不其然，听见翠竹训斥的声音，小医官悻悻住嘴。
　　余女环顾四周，端茶倒水，诊脉询问，一屋子人倒是有种无声的热闹。翠竹上到跟前，余女被扶着坐起来，问道：
　　“父皇他可有来过？”
　　翠竹显然是早预料到且准备好了答案，但真正开口时还是有些迟疑。
　　“皇上他……日理万机，但是得知公主病了，还是十分关心的，立马派了最好的太医来，还命太医院一直守在公主这里，还送了许多药来，公主……”
　　“我知道了。”她扶着茶杯，淡淡说道，“那郑钰呢？”
　　“郑公子……公子是外男，无事本不能随意出入皇宫，何况公主在深宫养病，他更是不能见到的。”
　　“好。”余女略一低头，正巧小医官带着在外等候的老太医进来，伸手搭脉，话题以一个诡异的方式进入结尾。

　　自太后过世，永安倒是很少叫郑钰进宫了。美名其曰说是为太后守丧，可成年搬进公主府后却是日日变着花样地会面各色美男。京城名门皆替郑钰庆幸，这公主自立门户后可是愈发大逆不道。
　　那天午后，已是快要入夏了。微风拂面中远处传来蛙声阵阵。她伏在皇帝坐的金丝楠木椅扶手上，撒着娇索要那一面之缘的俊郎谋士。
　　那谋士刚被举荐入宫，还未来得及赐予官爵。皇帝未回答，只先问她，将郑钰赐给她作驸马可好？
　　她笑着摇了头，嗔羞道：“永安这一生，怎忍受得了他那无聊的性子？”
　　皇帝亦笑着摇头，道她不成体统，却还是将谋士送入了公主府。
　　余女像是尝到了甜头，隔三差五便在公主府里攒着俊男美女，珍馐黄金，仙乐舞姬，流水曲殇日日宴请着京都的贵人。
　　郑钰在流水曲殇宴上见到她，她身旁正叫一群俊美男儿伺候着。俊男成群，乐妓成伍。他踱到上位，率酒敬人，情不自禁轻吐了句：“余女”，便听一旁男子“噗”地笑了。
　　那男子衣决飘摇，抬手间竟是媚气万千：“我们公主的名字，竟也是你叫得的？”
　　郑钰垂首，话语卡在喉咙里，翻腾着，击打灼烧着，半晌，昂首将杯中酒灌了，作揖笑回：“是，是臣醉了，竟也忘了礼数了。”
　　男子笑着看向余女打趣道：“听闻郑公子如今还未婚配，不知可是瞧见了我们公主的美貌一时失了神？不过没关系，家中若是有美娇娘啊，便不会盯着外面的美人儿了。正巧今日公主在这，要不您就给个恩典，为郑公子挑一位吧。”
　　男子的眼角上挑，配上黑黝的瞳孔，那双丹凤眼竟是狐媚的。他勾嘴盯着余女，余女想要躲闪迈，奈何他目光实在炯炯。余女抓着玉觞的手用力到颤抖，撇开脸，眼眶都微红。
　　“听闻，令郎最近很是中意嵇家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