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张伯迅

7、第 7 章

　　“咔哒——”张安琪在黑暗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脱力地来到床前。
　　“萎了都。”张安琪坐在床边，心有余悸。
　　话说这位宿管阿姨，也是位厉害的主儿，原先是在男生寝室，不到一个星期，把男生寝室收拾的服服帖帖。据上一届的学长学姐透露，这阿姨可谓是“骁勇善战”。
　　曾经有一段时间，某位男生发现了一条翻墙捷径，男生宿舍二楼旁边正好是家属院，翻过窗户，踩着花坛下来，正正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带着一群男生翻墙去网吧打游戏。一连持续半个多月，愣是没人发觉。直到有一天有一位气愤非常的老太太来学校投诉，“我花坛里的菜全让人给踩死了！学校怎么管的？啊？赔我的菜！”事情才败露出来。
　　教务主任正要发难，这位阿姨拦住了他，“不急。”
　　于是，阿姨带人在家属院墙角蹲点一个星期，终于，在某天晚上四点多抓获一批通宵打游戏的倒霉蛋们。
　　这一批倒霉蛋们的“作案”经过和证据在学校里，教室里，寝室楼到处张贴。教务处主任亲自带队，在整个教学楼里来回转悠，每逢一个教室都要带进去丢人现眼一番。终于这批“不法分子”顶不住羞耻，苦苦哀求回家反思。
　　自此，这位阿姨一战成名。她带过的寝室从不“违纪犯法”，校长表示，有她在，很安心。
　　陈佑安给张安琪顺了顺气儿，“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小声点？”
　　张安琪痛心疾首道：“早知道管这么严，就不选这栋公寓楼了！”
　　陈佑安无声笑了笑，让出位置，“你想问我什么？”张安琪放才想起，“你说为什么康婕现在不理人了？”
　　那天分开之后，陈佑安特地找张宁了解了一下情况，连带着俩人动手的事情也知道了。心中对张安琪和康婕之间的关系有了大概的考量。
　　“你俩不说话，不闹红脸不好吗？”
　　“嗯......”张安琪沉吟一会儿。“挺好的，就是很别扭。”
　　少年人的心总是简单的。虽然她与康婕过去挺不愉快，其中不乏吵架甚至动手，但还是终归是搭档，感情还是在的。在她看来，这一次算是帮了康婕，原想着她们的关系会有所缓和；没想到，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别扭的话。你觉得别扭，她也会觉得别扭。你先等等，给对方一些时间，或许事情会变好，也说不定。”陈佑安将夏凉被盖在张安琪身上，挪了挪枕头。
　　黑黝黝的寝室里空调嗡嗡作响，张安琪板正地躺在陈佑安身边，盯着上铺的床板默不作声。
　　良久，她突然道：“为什么？”
　　“因为自尊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坦然地将糗事呈现给别人。她应该是个挺要强的女孩儿，被当众打了，很伤自尊的，尤其是在关系不和的人面前。”
　　“其实我并没有笑话她的，也从来没有这个心思。”张安琪翻过身和陈佑安面对面。
　　“我知道。”她拍了拍张安琪的后腰，“你们相处了那么久，她自然是知道你的为人的。她只是......”
　　“嗯？”张安琪凑近了些，“什么？”
　　“只是过不去那道坎而而已，你等等她，等她想通了，或者证明了自己，她就好了。”陈佑安困了，瞌着眼，慢慢地说。
　　“唔。”枕头上和被子上缭绕着一股淡淡的温柔的香气，静静地躺在陈佑安身边张安琪被整个暖呼呼香香的气氛围绕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是他从开学到现在睡的最好的一晚。
　　“醒醒！”睡梦中的张安琪被大力摇醒，一脸懵逼地顶着鸡窝头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人，不甚理解。
　　“我的天爷！姐妹儿你是不是梦游啊？你怎么睡在陈佑安床上？”梁乔和陈佑安一个宿舍，习惯早起的她下床的时候瞧着下铺的床有些奇怪。
　　陈佑安什么时候这么胖了？
　　略微迷瞪的她差点一脚踩空，先老老实实地下来了，凑近一看，还有一个人在床上。
　　现在六点半，阿姨六点四十过来叫起床，要是发现俩人睡一块儿，而且还是别的宿舍的......
　　“嘶！”梁乔瞬间清醒，要是被阿姨发现了，她不得被阿姨遛出去死一死？
　　陈佑安还在睡梦中，一只手搭在张安琪身上。许是夜里空调温度太低，张安琪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脑袋埋在陈佑安胸前，睡得好不安逸。
　　梁乔拍拍她，张安琪缩得更厉害了，直直地往陈佑安怀里挤；陈佑安条件反射要往怀里揽。
　　梁乔的脑子嗡嗡，发出尖锐的爆鸣。
　　她俩昨天晚上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还有五分钟，梁乔顾不得其他，一把将被子掀开，疯狂地摇醒张安琪。
　　“卧槽，姐妹儿你晚上做贼了吗？阿姨马上要来了！”
　　“阿姨？”张安琪懵懵地重复了句，“我超！”瞬间清醒。
　　“嗯？怎么了？”陈佑安也醒了。
　　顾不得其他，张安琪狼狈地下床飞快地离开了宿舍。
　　“诶！起床了，起床了！赶紧起床。”好死不死，迎面撞上。
　　“张安琪干什么去了？”
　　“阿姨我上厕所呢！”张安琪理了理头发。
　　“厕所在那边！”阿姨眉毛一横，就要“讨伐”她。
　　“阿姨早上好！张安琪刚刚叫我起床来着。”梁乔紧跟着出来，解围。
　　“怎么？阿姨不能叫你？非得同学叫才能起？”
　　“阿姨消消气嘛，我们今天值日，得早点到班嘛。”路过张安琪，梁乔飞快地使了个眼色，“啊哈哈，是啊，是啊。阿姨我得赶紧走了，一会儿人多了就打扫不了卫生了。”
　　“诶......”俩人跑得太快阿姨叫不应，学生都起了床了，方才作罢。

　　教室——
　　“诶，安琪，你昨天晚上梦游了？”英语老师在台上激情昂扬的讲课，杨元拿书遮着嘴巴偷偷说话。
　　“嗯？”张安琪疑惑。
　　“就，409都说你昨天晚上梦游来着。”
　　我，梦游？我哪梦游了？
　　张安琪皱着眉头，看了杨元一眼。
　　杨元：无辜.jpg
　　张安琪：搞笑.jpg
　　到底谁在谣传！
　　409是个小宿舍，有6人住；教室选座位的时候她们也扎堆选在了一块儿，陈佑安、梁乔、张宁三人正正好坐一排，就在饮水机前面。
　　张安琪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隔着大老远，409舍人跃跃欲试的八卦之魂熊熊铺面而来。
　　我，我妹有梦游啊！
　　好想喝水！
　　“杨元，可以帮我接杯水吗？”
　　“好。”笑话，她怎么可能羊入虎口，送上去白给人笑话。
　　“安琪，来，帮我发一下卷子。”化学老师匆匆路过教室，将一沓卷子递了进来。
　　只听晴天一道霹雳“咔嚓——”
　　哈哈哈哈，第一张就是陈佑安。
　　苦笑jpg
　　张安琪木呆呆地拿着卷子发，“来了来了来了，谁问啊”
　　还没有走进，耳朵灵敏地铺捉到了几个女生兴奋的声音。张安琪只好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把卷子递给陈佑安，“咳”
　　陈佑安在静静地写作业，“嗯？”
　　张安琪给她使了个眼色，陈佑安秒懂，无奈笑笑，“我已经解释过了，她们不信。”
　　第二张就是梁乔，不用猜，肯定是梁乔传出去的，“梁乔！”
　　“嗯。”梁乔接过卷子，头也不抬继续写题。
　　嗯？没什么要说的吗？
　　算了，就这样吧，梦游就梦吧。
　　“来了来了来了。”
　　“咳咳，安琪，你昨天晚上梦游了？”
　　“哈哈哈哈。”张安琪打了个哈哈，发好卷子火速离开糟心的现场。
　　完犊子了，未来好一段时间都不能过去找陈佑安了。

　　天气渐渐转凉，清早的校园还没有人烟，寥寥几只喜鹊在树梢一叽一喳的乱叫；偶有一两只猫咪匆匆路过，须臾之间不见踪影。
　　张安琪睡不着，早早起来洗漱后趴在窗台看空荡荡的教学楼。匆匆的脚步声从铁制的楼梯间传出来，阿姨已经开门了？
　　张安琪下了楼，路过二楼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一个人摔趴在地上，“我去！陈佑安！”
　　来不及思索，张安琪直接从二楼窗户翻了下去，借着玻璃台子蹦到地面，“陈佑安，陈佑安！没事吧？”
　　小腿一阵痛麻，一时间没站起来，身子惯性超前，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也顾不得其他，赶紧爬起来，查看陈佑安的情况。
　　这么大动静她都没有反应，不会晕过去了吧？
　　“陈佑安，陈佑安！”张安琪赶紧把人给扶起来，查看情况。
　　“谁啊，没事没事我没事，就磕着头了，有点晕。”陈佑安摆摆手，借着力道站起来。
　　“先去教室吧。你今天值日？”
　　“嗯嗯，是张安琪吗？”
　　怎么回事？张安琪凑近看了看陈佑安，还好，只是额头红了一块儿。
　　她认不出我？
　　张安琪没搭话，扶着她上楼梯。张安琪没有提醒楼梯，陈佑安一脚踩空了。
　　她看不见？
　　“小心台阶。”
　　“好。”
　　到了教室，打开灯，张安琪凑到陈佑安面前，“你能看见我吗？”
　　“能啊！”
　　“我是谁？”
　　“张安琪啊！”陈佑安不解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夜盲？”
　　“啊你怎么知道？”着急值日，陈佑安稍稍歇息了一下，便开始打扫卫生。
　　“没什么。”张安琪把教室里的灯全部打开，“我去买早饭，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两个鸡蛋一杯粥。麻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