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与战》米小娜

21、试探

　　林娜出院了，万图不由分说把她的接到了自己的住所，晚上接风洗尘时李伟却没有出现，林娜有点失落，她知道自己是青睐李伟的，但李伟对她一直客气和善，偶尔会让她产生一点错觉，李伟对她是有好感的。
　　要不要勇敢一点先表白？可是又好像没有喜欢到如此程度，“也许我不是真的爱他，而是喜欢有喜欢的人的感觉，这种有精神寄托可以惦念和喜欢期待的感觉让人上瘾”，林娜揣度。

　　万图心情愉悦的冲了个澡，稍稍犹豫了一下放弃贴身衣物直接穿了浴袍，腰间松松挽着结出来。低矮的茶几铺着波西米亚风格的桌毯，散乱的放着林娜从医院搬回来的鲜花，透明的玻璃花瓶中零星插着几朵天堂鸟。林娜围坐在客厅的地垫上，戴着手套，正在修剪几棵玫瑰红的月季花，她有点慵懒，长头发松松垮垮的在头顶挽了个髻，斜斜插着一枝樱粉色梅花花苞发簪，穿一件普通的小碎花睡袍，光泽的面庞发出柔和晶莹的光辉，一双眼睛如黑玉般专注，万图倚着墙壁凝视着这一刻的美好。

　　一开始万图并没感觉出自己对林娜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关系做什么都一起，渐渐她不想和林娜分开，上课时总是心不在焉要跟她聊天，时时刻刻看她在不在线，给她分享一天的趣事，如果一天没看见她，就浑身不对劲。放假总是早早去接她来家里做客，在发小面前也总是提起她，弄的发小都嘲笑从没见过自己这么粘人，那个时候都很单纯，都没有真正的往那个方向想。

　　别人的触碰会肉麻，但很自然的接受和林娜肢体接触，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内心会猫爪撩痒般心不定，她随口一提的东西都记在心里要准备给她，她和李伟聊的开心亲密接触，自己闷闷不乐的吃醋。开始她还是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林娜，同样都是女孩子，分不清是友谊还是喜欢，第一次这么关注一个人……第一次这么想黏着一个人……第一次有这么强的占有欲……第一次频繁吃醋.....她想这应该是喜欢不吧。

　　背后突如其来的拥抱，林娜心里有些许暖意，问到：“为什么突然抱我？”
　　万图把下巴轻轻搁在林娜的脑袋上，指尖感受到她的纤细温暖，呢哝不清的说：“想你了呀”。

　　林娜浑然不知，反手咯吱万图的腋窝说：“松手啦，我都不好干活了。”万图玩兴大起，反而越箍越紧，林娜动弹不了只能扯她的浴袍，笑闹间松松垮垮的衣服直接搭下来一半，林娜转头差点亲上她的肌肤，映入眼帘的是线条分明的锁骨，胸部浑圆挺翘，视线往下若隐若现的三角区，带着难以言喻的色气，林娜看着万图的眼睛明亮带着光芒，羞涩而有深意，莫名的氛围诡异异常。片刻，林娜伸手，万图紧张的等待着，结果林娜淡定自如的为她拉上浴袍，还贴心的责怪了一句：“小心感冒了。”

　　万图扶额：“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胸大……白……”

　　“不是……你就没点其他想法。总得害羞一下吧。”

　　“害羞什么，都是女生，冬天去浴场洗澡不都是光溜溜的吗。”

　　万图败了，换上睡衣仍旧默默的挨着林娜，她喜欢林娜，但能不能相互喜欢也是“命”，就目前而言，林娜直的不能再直了，万图只能稳居好朋友的位置慢慢潜移默化影响她，不想冲动做出可能破坏友谊关系的事情，否则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休息日的夜晚，万图特意提前把房间布置了一圈，开了一瓶果酒，买了一堆林娜爱吃的零食，不开灯的房间昏暗一片，点上可可雪松的香槟桶蜡烛，只剩蜡烛上模糊暖黄的光亮，房间被暖暖的光亮笼罩，沁人心脾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打开投影仪，等于有了一个私人影院。林娜一打开门兴奋的蹦了起来，太浪漫了，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喝着甜甜的气泡果酒，舒舒服服沉醉于这浓郁的浪漫中。

　　“我们今天看什么电影啊。”

　　“《植物学家的女儿》”带着私心，万图搜索着这部电影的资源。

　　芬芳缓缓挥发在空气中，随着时间流逝，松叶的味道随之散发出来，幽静森林间的草木青香，和湖边带着水汽的凉风，在眼前立刻显现，让人着迷。电影徐徐推进，满眼的绿意，充满了勃勃生机。阳光微醺，水汽蒸腾，李小冉踩松香压断的植物根茎，身姿曼妙的女孩沐浴的镜头美哭了，暧昧和诱惑都恰到好处，点到即止。
　　万图余光频频扫射林娜，心里紧张忐忑。林娜越看越对不对劲，这是一部同性恋的电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当出现女主角们暧昧的画面时，她频频借喝酒掩饰尴尬。黑暗中，万图悄悄将手移到林娜的肩膀上，气氛太好了，她想进一步。

　　陡然万图一下子拥抱着林娜，林娜感觉到万图的呼吸痒痒的喷在她的耳边，身体赶紧向反方向倾倒，捂着发痒的耳朵慌张的说：“你干嘛。”

　　林娜眼中的警惕与不安有些让万图心虚，故作镇定的说：“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我就想抱着你一起看啊。”

　　“那你也不能突然这么靠过来，吓我一跳。”林娜嗔怪道。

　　林娜不想再看电影了，这样的电影，这样的环境，两个独处的女孩，有点暧昧诡异。别别扭扭的躲开万图，耐着性子带着“猎奇”心理陪着看完，最后两个女人被判死刑，林娜有点小小的难过。

　　“怎么样？”万图不敢面对林娜，端着酒杯小心翼翼的问着。

　　林娜抱着双膝，歪着脑袋，“很喜欢她们去放生鸽子的镜头，好唯美。但这爱情故事太压抑了，我不是很喜欢压抑的感情。”

　　“你不觉得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大胆说爱很勇敢吗？”

　　“勇敢吗？我不觉得哎……如果勇敢为什么还要嫁给她的哥哥，不觉得这是欺骗了老实人么？我不是很喜欢他们诓骗第三者。爱情应该是纯粹而热烈的，不应带着算计与欺骗，如果他们真的勇敢，应该毫不犹豫的离开这压抑的环境，寻找她俩的世外桃源。”
　　林娜喋喋不休：“电影立意不错，但是逻辑不自洽啊，我不理解他们为了爱情失手打死了父亲，第一时间不是不叫救护车……。”

　　“打住打住，你的说法有点偏颇，父亲的死是因为冠心病。”林娜在这正儿八经的做影评，完全背离了万图选片的初衷，万图有种想撬开林娜脑袋的冲动：“她们的爱情很美好，纯粹的感情，如梦如幻……如果有天你遇到真命天女，你不想拥有吗？”她忍不住旁敲侧击。

　　温温柔柔的话语让林娜突然头皮一阵酥麻，她惊讶的看着万图，万图穿着水蓝色的家居服，侧坐着身体，长发遮盖着她一半的脸，跳跃的烛光映衬出着不明的眸光，林娜感觉万图奇怪极了，一定是脑子被影片影响了。

　　“万图，你别这样，好尴尬啊，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林娜夸张的摸了摸胳膊。“爱情无关性别我懂，我尊重人类存在不同性取向，但自己接受不了啦。”

　　“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男女才是天地正道，阴阳调和，我喜欢男生啊，雄伟强壮……男性荷尔蒙……有安全感。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我想像不出对自己会对拥有同样身体特征的女孩子产生爱欲。”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跳出传统教育的桎梏去看待爱情，如果是我，我不会拒绝。”万图双眼闪烁，和林娜对视一下又不好意思似的看向他方。

　　短暂的沉默……
　　“你不会是说我吧？”林娜犹犹豫豫的从嘴巴里机械的蹦出几个字。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林娜窘迫的低着头手脚不知放到哪儿好，一会抠着地毯，一会摆弄下衣角，懊恼自己脑袋被驴踢般的说了一句不恰当的话，投影仪自动跳播到无厘头喜剧电影，呱噪的台词更显得气氛谜一样的沉默。

　　万图假装无语，不正经的翻了个白眼：“娜娜，看个电影你也想太多了吧。自作多情可不是好习惯，不管我是不是，找你的话别人会怀疑我的品味哦。”

　　林娜尬笑了两声，闹了个误会，她倒不好意思起来。

　　当天晚上，林娜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烟雾缭绕，她像“陈安”一样□□的享受着水汽翻腾的植物治疗，侧躺的背后一双手抚摸过曼妙的身姿，即使是梦，也如有实质，那双手温柔缱绻，背后的人轻柔的从后肩轻吻而来，舒服极了。梦里的她香汗伶俐，眉梢含春，她想看看着“温柔”的情人，缓缓睁开眼豁然出现的是万图的脸，林娜吓得立马睁眼醒来，黑暗的房间一时分不清在哪里，转头看见了旁边背对着自己睡熟的万图。林娜吓死，她怎么会做如此离经叛道的梦，她的心脏怦怦直跳。该死的，她无法接受，太恶心了。一定都是因为电影的缘故。她为自己在梦中“猥亵”自己的好友而羞愧。

　　殊不知，此刻的万图做的梦比她的更出格……

　　电影事件给林娜留下了阴影，此后的电影之夜，林娜有点抗拒，提前问清楚内容才应约，万图沮丧了，不知道哪一个步骤出了差错，林娜有些回避自己，她感觉的出来，她不敢轻举妄动。

　　在“性别不同怎么在一起”的玩笑话传遍社交网络的大环境里，取向不同而不能在一起，是不争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