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猫实录》小阿胶

4、手机里的备忘录

　　泛洋酒店后面是一条小吃街，小吃街上人声鼎沸，热闹的很。
　　吴妄就坐在小吃摊后面的花坛上，一身整齐正装，手上抱着一个比脸还大油炸章鱼正在啃。
　　这么显眼的配置让有思隔老远就发现了她。
　　有思转身进了一家便利店，没两分钟又拿着一瓶水走了出来，快步走到吴妄面前蹲下。
　　和平素里的工作形象不同的是，吴妄的吃相很是鲁莽。硕大的章鱼被啃出不规则的豁口，每一口都张到最大，仔细瞧都能看见她的扁桃体。咬到口中的鱿鱼还没嚼碎，她就伸着脖子试图吞下，噎的她一梗一梗的。
　　有思拧开瓶盖把水递过去，吴妄接过来喝了两口，将食物顺了下去。
　　在喝水的同时，吴妄的视线一直都没从对面的小吃摊上移开过，不停的在某些东西上逡巡。
　　“看什么呢这么起劲？”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思发现她在看对面的烤鹌鹑和小黄鱼摊子。
　　“想吃？买呗，你又不是买不起。”
　　吴妄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有思，举起鱿鱼示意道:“还有呢，不能浪费。”
　　吴妄又啃了一大口鱿鱼，口里咀嚼了半天也没咽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想吃就别吃了。”有思试图将鱿鱼夺过来，没想到吴妄护食护的厉害，哪怕胳膊被扯的老长都不撒手。
　　“还是只护食的野猫。”有思心里断言着，然后将头低了下去，三两口啃光了吴妄手中的鱿鱼。
　　“行了，没有鱿鱼了，去买鹌鹑吃吧。”有思将口中的食物胡乱吞下，就着吴妄的手喝了一口矿泉水。
　　吴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郑重其事的把竹签丢入垃圾桶后，兴兴头头的冲向了烤鹌鹑的摊子。
　　“老板！来一份烤鹌鹑，要酱香的，烤的脆一点。”
　　吴妄的声音又响又亮，放大的声音将她日常掩盖在低沉声中的原本音色漏了出来，听起来又甜又软。
　　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吴妄简直不要太快乐，走两步就买一份小吃，尝过味道后就会被有思解决掉剩余的部分。既满足了她的想要尝遍小吃街的愿望，又没有因为食物浪费而感到羞愧。
　　“周围的人都会以为我俩是一对儿吧。”有思在心中惬意，高兴过头同时，男人那种总爱比较的劣性就不自觉的漏了出来，朝吴妄问道:“怎么高兴成这样？你前男友没带你这样吃过吗？”
　　夙愿得偿的吴妄依旧非常高兴，半点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摇摇头回答:“没有过。”
　　上一个问题问出以后，有思已经觉得非常不妥。心中大叫的警铃依旧没拦住他那想要窥探的嘴，又问到:“为什么。”
　　吴妄皱了皱眉头，叫一旁默默观察的有思吓的冷汗直流。这时她又表情平静了下来，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有思不敢再随意说话，默默的听着吴妄讲述。
　　“去夜市的时候，他会先买一份糯米饼或饭团；吃火锅的时候，会先要一份手工面；吃烧烤的时候，也会先点一份炒饭给我。我出生的家境不太好，又贪嘴又容易馋，但是从来不敢浪费一粒粮食。每当我被这些东西喂饱再也吃不下想吃的大餐的时候，他就会哈哈大笑，拿我当素材取乐。他不是个吝啬的人，恋爱期间的所以费用他都十分慷慨的承担了。所以我也没想通为什么，也许单纯的只是爱捉弄人罢了。”
　　有思闻言心酸不已，脱口而出道：“以后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了，你想吃的我都会带你尝。”
　　吴妄没听出这句话的画外音，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其他的回应。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吴妄住的地方。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家。你也早点回去吧。”
　　两人挥手告别，离开时，有思打开手机里名为‘抓猫计划’的备忘录里打探住址一项打了个√，√的后面用括号备注（玫瑰公寓，距离1.5km）。

　　付余回了老家，褚嘉文也忙着度蜜月去了，有思辗转了好几圈也没想出自然的接近吴妄的借口。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枕头旁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跳出一条绿色的消息。
　　“下暴雨了，要不要搭我的顺风车上班？”
　　消息下面是一条定位，位置是琥珀湾的大门。
　　有思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抓起手机快速回复:“我五分钟就到。”
　　着急忙慌的洗漱了一通，抓起手机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时又突然急刹，拐进浴室前理了理头发，喷了口气清新剂后才又急匆匆的下楼。
　　秋台风带来的降水又多又冷，只是冲到小区门口的这一小段路，有思已经湿了一侧肩膀。
　　“快擦擦吧。”
　　有思接过吴妄递来的棉柔巾细细的擦干衣服，又废物利用的呼噜了一把头发上的水滴。
　　“怎么今天从这边走？你不是都从环城大道走的吗？”有思问道。
　　吴妄仔细观察着两侧的后视镜，打开转向灯往道路上驶去，边开边回话道:“你老舅临走前交代了褚总，叫他代为照看你。褚总又忙着度蜜月，自然就把这差事丢给下属。今天一早给我打的电话，说雨下太大，叫我送你上班。”
　　“这样啊！反正我老舅不给我开工资，不去上班也行。”
　　原本还隐隐雀跃的心一下子就冷静下来，有思故意岔开话题，以掩饰内心的失落。
　　刚好遇到红灯，吴妄将车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有雨，那明天还用接你吗？”
　　“嗯……”有思故作思考，语气为难的说:“来吧，我老舅这人烦，要真不去上班到时候知道了又没完没了的。”
　　“好的。”
　　路上堵了小二十分钟，吴妄将车开到了余润集团楼下。
　　有思刚要下车，又突然坐了回去，支支吾吾的说:“那啥，我九点上班，现在才八点十几。我听说你们那边儿楼下有肯德基，能拉我过去吃个早餐不？”
　　话刚说完，肚子就打配合的“咕咕”叫了两声，臊的人脸红。
　　吴妄笑了一下，回了一个“嗯”。
　　车子重新启动，有思连忙扒拉着手机，展示道:“我请你吃早餐吧，一起点上的快，你有想吃的么？”
　　“大杯冰美式，加两个肉堡，不要酱。”
　　有思愣了一下，“几个堡来着？我刚才恍惚了，没听清。”
　　吴妄知道他在惊讶自己的饭量，故意开玩笑道:“那就三个吧，勉勉强强吃个半饱。”
　　有思将信将疑的给吴妄点了六个，又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啃了三个，惊讶的忘记了吞咽。
　　眼瞧着吴妄直勾勾的盯着他，有思忽然慌了一下，赶紧将另外三个推过去，紧张的开口:“你是不是没吃饱？这几个够吗？不够我再点”
　　一个饱嗝从嗓子眼突然冒了出来，吴妄端起咖啡顺了顺，乐不可支道:“逗你呢，傻小子，我早就吃撑了。”然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到点了，我先撤了。”
　　“嗯？好。”有思反应了一下才回答，目送着吴妄往外走。
　　吴妄的身影随着玻璃门关上消失，又随着玻璃门打开在此出现。
　　“雨下太大了，这把伞给你。”
　　原来吴妄是去车上给他拿伞。将伞交付完毕后，吴妄这才踩着点踏进了公司的大门。
　　下班后，有思提前一个小时在吴妄公司门口等着。
　　和前台简短的说明了来意后，有思捏着伞坐在了门口的接待区。
　　五点十七，保洁阿姨拖着几张纸壳摊在门口，准备迎接下班的人群。
　　一旁的保安凑上前用方言问了一句，“这是下班点，都从里往外出，铺纸壳子干什么？”
　　保洁阿姨头也不太，一边忙一边操着一口带有乡音的普通话回应着:“有加班的，出去买个饭就回来了，不铺纸壳子又踩湿了。”
　　两个人正聊的起劲，这时门外突然呼啦啦的来了三四个人，吓得保洁阿姨赶紧靠边，等他们走过以后再继续整理。
　　“王总好！”认出来人的前台连忙起身热情招呼。
　　有思闻言看了过去，看见了一位肚子肥大，脸色傲慢的中年男人。
　　王总将手中沾着水滴的文件夹“啪”的一声摔在前台的大理石上，面色不善的吩咐道:“叫吴妄下来。”
　　“好的王总。”
　　前台连忙应声，拿起面前的座机听筒准备拨通内线。
　　就在她拨号的同时，刚刚得到消息的吴妄带着她的助理小姚已经急匆匆的从闸机内出来，向王总问了个好。
　　王总故意忽视了这声招呼，将大理石台面上的文件又拿起来，暴躁的拍了几下，厉声喝问道:“瞧瞧你们办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