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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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笛开了门，让顾菟进来。屏幕上的报告也没忌讳她，就这么大咧咧地放着。
于是，顾菟一眼就看到了那红艳艳的“49”分，心里顿时一咯噔，忍不住就开口说：“唐教官，请给他一个机会！”
唐笛随手拿了块棉花糖给她，无奈说道：“小菟，他这个分数已经是虚高了。因为你的情绪稳定，所以他有受到你的影响，状态比预估的要好不少。”
“唐教官，请不要小瞧一个人的成长性。”顾菟试图说服他，“在基地的这半年，有人从40分到了49分，有人从20分到了49分，明显后者会有更高的成长性。”
“不不不。”唐笛直接否定了她，甚至坐得更端正了，“一个成年人，如果在基地评估中，初始值只有20，那他必须得淘汰。基地能接受的反而是前者。”
顾菟：“……”
“小菟，根子得是正的，才有培养的价值。”
顾菟闷闷的捏着棉花糖不说话，几乎把那脆弱的包装给捏漏气了。好半天后，她才轻声嘀咕说：“常烨没歪……”
他人很好的……
对于顾菟，唐笛总是多几分感情的，她确确实实是那种讨人喜欢的得意门生类型，长期相处后，自然会对她多些包容。
但是，干预教官的工作，稍微有些过了，唐笛不忍苛责，却也不会让她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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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菟被劝走了，失落地回了寝室。
她的室友虞娉婷还在基地，上周刚交了个自主选择的男朋友，最近生活都过得很愉快。
不过顾菟看到了她留的信息，说她今晚留宿男友寝室。
当初那个强制同居计划没了后续，却也变成了开放性的选择，是否同寝过夜交由学员自行决定。不过因为规则的存在，要是擦枪走火，就可以告别这里了。
顾菟有去常烨宿舍玩过，他人虽然模样豪放，性情飒爽，但宿舍却收拾得很清爽，给她留了不错的印象。
只是……今天腊月十五，是周五，等到下周一的时候，常烨就该走了。之前他们看着统筹组的新年策划，还商量着要去玩哪些小游戏的。
没想到这么突然……
顾菟沉默地收拾着桌上的钩针和毛线，那支铃兰她准备得匆忙，好在成品挺不错的。
只是……唉……还不如不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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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里有周末，这两天大家会从书本里抬头，找点休闲的事情放松放松。
但顾菟去开会了。
新年策划已经进入物料准备阶段，因为林开霁把任务按小组分配了下去，又把整合工作下发给了筹备组，所以顾菟的工作很少，就是检查阶段性的汇总中有没有隐患存在。
大会议室里，组员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大部分都在外奔走，林开霁则支着脑袋在讲台上看闲书，偶尔回应组员的问题。
顾菟过去的时候，林开霁朝她点点头，解释说：“常烨跟着三组出去了。”
顾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分手了。”
“我知道，他说了。”林开霁答道，“我就是告诉你，他今天不会来会议室。”
“谢谢，我知道了。”
事实上，不止今天。
连续两天，常烨都避着顾菟，不在她常去的食堂楼层吃饭，不在她常规的训练时间锻炼……
而顾菟没有常烨的联系方式，拿不到常烨的行程，甚至不被允许去迂回地联系上他。
于是，周一凌晨，她守在了常烨的宿舍楼下。
晨跑一般在凌晨四点之后，五点左右人最多，但考虑到常烨的情况特殊，顾菟三点钟就到了，在宿舍连廊的长椅上坐着，哈欠连天。
这两天几乎无云，凌晨的星空很是漂亮，顾菟想起待学课程体系里有好几门与天文相关的课程。她还没开始学，因为她的学习节奏是跟着千焦走的，千焦学啥她就学啥，方便找人答疑。
就目前而言，她还没发现千焦在学业上的短板。
不过也不稀奇，基地里的都是人中龙凤，这种学啥会啥的人才一抓一大把。唐笛还担心过她这种“相对普通”的学生，会不会因此自卑。
嗯……
会，当然会，甚至还会焦虑。
但习惯后，就能调节自己的心态，并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节奏——习惯不了就会被淘汰咯。
淘汰淘汰淘汰……整个基地都沉浸在淘汰的氛围里……
顾菟看着星空思绪纷飞，直到耳朵接收到细微的脚步声。她迅速坐正了，目光落在宿舍楼大门处——
穿着背心运动服的青年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楼内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倒把肌肉的线条描摹得极为清晰，像是一幅极好的素描作品。
顾菟起身小跑着追过去，怕吵到别人，一直到近处才轻声唤他：“常烨！常烨！等等我！”
青年迈步的姿势一僵，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只是很快，他急急地催促说：“你快回去！不要犯规了！”
顾菟在他身边驻足，理直气壮地说：“没有哪条规则说分手后不能再见面的，也没说不能交流——我跟你是偶遇！”
常烨：“……”
“分手后还能当朋友的。”顾菟这样说，既是说给常烨听，也是说给玄女听。只要她在情感上没有出现强烈波动，就不会扣这方面的分数，同时，玄女也没有理由上报。
就算唐笛那坑货知道了，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教官必须结合数据才能做出淘汰安排。
见她准备充分，常烨沉默了会儿，点点头应了，与她闲聊着往前走。
“你是来送我的？”常烨这样说，“看来我确确实实是被淘汰了。”
“我不清楚。但大概是的。”
“你自己没事吧？”
“应该没事。”
“我挺惊讶的，还以为你会哭……不是说你不行……”
“我明白，我确实哭了，只是没影响到考核。”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走到跑道上，就开始热身慢跑。顾菟的体能进益不少，虽然离常烨还有十万八千里，不过这次，常烨就只是陪着她慢悠悠地跑着。
“我还是太心软，没法狠心逼你训练。”
顾菟嘴角上扬：“来了基地后，我别的没长进，撒娇的功力是越来越好了。”
被偏爱的时候，是真的可以有恃无恐。磨一磨就能遂意——譬如常烨待她；就算不遂意，也不会被训斥责骂——譬如唐笛待她。
原来她是个讨喜的女孩子，以前不被家里人喜欢，是那一家子人的错，不是她的错。
跑了一圈后，跑道上人多了起来，常烨却减慢了速度，直到停下，好一会儿的安静后，他说：“玄女通知我回去换衣服，准备走了。”
“嗯，我在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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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烨的动作很迅速，也没别的要收拾的，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不能带走，宿舍也会有人来收拾的。
所以，短暂的十五分钟后，常烨再次出现在宿舍楼下，还给顾菟带了瓶水。
“谢谢！”顾菟接过时，瓶盖已经帮忙拧松了。她喝了一口，余光瞥见常烨拿着的铃兰小花束。
常烨解释说：“不能带走，所以……”他停顿许久，才谨慎地说，“请替我收着，好吗？”
不说“还给你”，而是“请替我收着”。
顾菟点点头，很自然地说：“我替你收着，不过不能保证它能在我手里多久。”她调侃自己说，“我这么上蹿下跳的，指不定哪天也被淘汰了呢。”
“你会留到最后的。”常烨却很笃定，“你和别人不一样。”
顾菟却是叹了一声：“感觉自己德不配位，我只是靠直觉而受基地关注，实际上能力根本不够——不扯这些了，聊点开心的吧，比如说……”顾菟想了想，嬉笑道，“让我猜猜看，回到预备学校后，你多久就会忘了我？三个月？”
常烨：“……”
“你笑一笑嘛！”
常烨不得不露出个笑，而后慎重问道：“小菟，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你淘汰了……”
顾菟一听就懂了：“想让我去找你？”
这是基地允许的，离开后再分配时可以按照意愿前往指定预备学校。
见常烨点头，顾菟却是摇头拒绝了。虽然她曾和阮文星说，要是男朋友被淘汰了，可以让男朋友在预备学校等她一年，万一她也淘汰了，还能再续前缘。
但事实上，她并不想这么做：“常烨，别给自己带上枷锁，离开基地后就重新开始吧，别惦记着我啦。毕竟我还要在基地谈好多场恋爱，和别人牵手拥抱……嗯，你的等待反而是我的心理负担。”
常烨不说话。
见此，顾菟抿着唇，有些心虚地说：“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可是，不说狠一点，我怕你还不死心嘛……”
常烨笑了下，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很清楚，顾菟并不爱他，也不依赖他。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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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没想到也有这么多人被淘汰，这一周海岸边来了不少人。
顾菟手里捏着那支铃兰，和常烨嘀咕说：“我昨晚睡前在脑补今天的分别，在我的想象里，我哭得可惨可惨了……因为我不能抱你，所以临走时你主动拥抱了我……”
而事实上，他们居然聊得挺平静的，像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封入了记忆的酒坛，它在沉睡，等待成为甘冽的甜酒。
如她所愿，常烨把她抱到了一块稍高的礁石上，让两人的视线差不多平齐，他安安静静地拥抱着眼前的女孩，听她嘀嘀咕咕说着话。
“说起来，你是我的初恋欸！”顾菟忽的感慨起来，笑盈盈地看着常烨，“我肯定不会忘记你啦！”
“嗯。”常烨专注地看着她，仿佛是走神了，过了一会儿才理解她说了什么，便笑着应道，“因你而淘汰，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
轮渡乘着曦光而来，顾菟陪着常烨等待着，又送他进了队伍中，目送他走上楼梯，身影消失在船舱门口。
这个程序非常流畅，流畅到连伤感都无处攀附，等顾菟回过神来，已经是轮渡鸣笛，即将出发。
她的初恋，结束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