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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心意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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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观异动并不是因秦茵然而起，卫弃率人赶到后，采春还在，可观中也处处留下外人袭进的痕迹。
卫弃俯下身，捻起地上残留的一点紫薇花叶，招招手：“将脚印拓下，比对近三日出入王邑外籍人。”他顿了顿，“不，所有人，尤其是自东南沿海而来的。”
行为仓促留下诸多印迹，可见不是长期盘踞在卫国的陈国细作，而那紫薇花又是安邑特产的毛萼属类。
安邑……
卫弃眯起眼，待卫无阑所查之事定了后，这安邑需再行一趟。
自打说了道观女之事后，陈嘉羲足足等了七日，可迟迟不见任何动静，秦茵然也没有再联系她。
今日她才反应过来。
陈嘉羲猛敲了下脑袋：“这桩联姻完全出于政治目的，我怎么能把秦茵然和寻常闺阁之女相比。”
当年她的赐婚都有着私心，更何况一个无法随心所欲的重臣之女。卫弃再如何，她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嘉恩，你嘟囔什么呢？”推门而进的银冬一手端着一个大盘案问道。
陈嘉羲瞥了眼盘案上花红柳绿的各式吉物，接过其中一个，反问她：“这是什么？殿下生辰用物？”
“是啊，这是样例，依着魏管家吩咐的把他们分开标示。但我字写得丑，嘉恩，你来写吧，尤其是这幡幢，可重要。”
陈嘉羲嗯了声，和银冬做了起来。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卫弃生辰礼的准备也一应俱全。
比之嘉恩公主的笄礼，这弱冠之礼倒略显质朴，卫弃的新衣也只做了两套，不过东宫的仆从们倒是都得了一件新衣。
这日陈嘉羲也换上了自己那身银红色的新婢女服，她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不知怎么回事，随着时间推移，这张只有五六分像的脸如今是越发像自己了。
陈嘉羲正左捏右拽着脸颊，门外乍然几声怒吼：“闪开！”
她回过头便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持刀闯入，一下捏住了自己的肩膀。
仿佛回到那天，她试穿大婚的新衣，然后传来父王薨逝的消息。
“你们是谁？”陈嘉羲嘶声问道，侍卫们这次却有了回答，“昭仪娘娘有请！”
可这哪儿是请，陈嘉羲几乎是被拖拽着到了齐昭仪跟前。
“看看你干的好事！”
陈嘉羲刚跪下，齐昭仪便将手里的一扇小幡幢狠狠甩到她脸上。
那幡幢不轻，齐昭仪又出身将门，力道用了十足十，顷刻便在陈嘉羲额头上留下一个血坑。
流到她的脸上。
“殿下贵为太子，你却用连王子规格都不如的幡幢，用在弱冠之礼上！”齐昭仪气得胸脯起伏，“先罚上五十板子！”
她又看了看陈嘉羲的脸，挥挥手：“打在手上。”
陈嘉羲双手被黄门扯出来，厚重的板子一下下重重落在上面，不到十板，她双手就完全肿了。
陈嘉羲直觉此事是有人蓄谋，可幡幢牵扯之人众多，她还厘不清到底是哪个。
“你倒是个有气性的。”齐昭仪讽道，“挨了这顿打，便滚出东宫自谋生路去吧。”
陈嘉羲抬眸看着齐昭仪，她双手已肿得完全无法直视，却咬唇抵颚愣是一声都不吭。
齐昭仪也没有喊停的意思。
额头上的伤口渐渐显出威力，血流变得更粗了，陈嘉羲直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晃了几下，眼前也有些模糊不清。
“住手！”
那一声厉喝使得陈嘉羲清明，她缓缓转过头。
卫弃穿着一身戎服，向她奔来。
陈嘉羲想起那年她被绑架，卫弃踏月而来，也是如此，将她救起。若说之前对卫弃情意有五分，那天起便是七分了。
可那是幻觉，都是幻觉。
陈嘉羲心中猛然一空，转过头避开卫弃有些灼热的眼神。
“姨母，那幡幢是无心之过，照东宫罚例，罚半年月例即可，姨母为何要在我宫中动用私刑？”卫弃几乎是诘问的语气。
齐昭仪的表情大为受伤：“你弱冠之礼怎么能同平日之事相比，我是不该在你宫中行刑，可这侍女是我带来的，我罚她也算名正言顺。”
卫弃抬脚挡在陈嘉羲跟前，齐昭仪脸色微震。
“儿臣已收了她，姨母罚她也不算名正言顺。”
平地起惊雷，这句话不仅惊到了齐昭仪，陈嘉羲也被他的鬼扯震到了。
齐昭仪颇有些无语凝噎，半晌才回道：“让你收的时候你不收，这个当口收了，时机可真好。”
卫弃面不改色：“是儿臣心意变了。”颇为理直气壮。
齐昭仪也被他气笑了：“好，好，既你收了，我确实不该罚。日后太子妃进府，有的是人管教她。”
卫弃却是眼睑骤缩：“儿臣听闻父王近日身体抱恙，娘娘在东宫久留怕是不妥。”
这逐客令下得够直接，齐昭仪冷哼一声，带着乌泱的侍从黄门们离开了东宫。
陈嘉羲还蒙在原地，直到身后传来门窗被关的声音。
卫弃走到她跟前，扶起了陈嘉羲：“疼吗？”
陈嘉羲摇摇头，却是没忍住抽了口气，卫弃闻言眉头紧锁：“你坐下，我给你上药。”
陈嘉羲却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奴婢多谢殿下相救，现下娘娘走了，殿下不必如此。”
卫弃轻笑，朝陈嘉羲逼近了几步，他声音暗哑，倒想在故意勾人：“若我是真的改变心意了呢？”
陈嘉羲瞬间瞪大眼眸，退后几步她扑通跪下央求道：“谢殿下抬爱，可奴婢……”她抬起头，眼中是点点泪光，仿若被霜露打碎的桃花，那样楚楚可怜。
“殿下仁善，不会为难奴婢的，对吗？”
这勾人的又成了跪在地上的女郎。
卫弃直喉头酸涩难耐，他唇瓣嗫喏，终是说了句：“我不会为难你。”
“你先起来，上药。”
言谈至此，陈嘉羲若再拒绝便是不识抬举，她伸出手来，卫弃从兜中掏出几个小药瓶。
他用棉签轻轻蘸取一些轻柔地涂在陈嘉羲手上，那动作缓和地如羽毛拂过，陈嘉羲只觉有些痒，手缩了缩。
“殿下，您还是重点吧，这痒比疼还难捱。”
也怕痒……
卫弃垂眸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用熟悉的方式给她涂药。
“这味道可曾熟悉？”卫弃忽然问了句，陈嘉羲有些糊涂，她使劲闻了闻，脑中翻滚，试探着回道，“还真是有一些。”
卫弃笑了：“这治疗红肿的药中都有一味安邑独有的草药，香味也独特，你熟悉也正常。”
果然是试探，陈嘉羲讪笑：“怪不得。”
卫弃抬眼又深深望了她一眼，看的陈嘉羲心中直突。
伤口都被卫弃妥善处理好，陈嘉羲告退之时有些难为情地向卫弃央求：“殿下，这药能不能也给奴婢一些，奴婢想备用。”
卫弃递给她笑道：“是怕你那同好侍女银冬也受了罚吧。”
陈嘉羲点点头，千恩万谢后带着药瓶回到舍屋，银冬果然在。
她额头没有伤，可双手也是红肿不堪，比陈嘉羲更严重。所以不是银冬做的，陈嘉羲为自己的怀疑感到愧疚，慌忙拿出药给银冬上起来。
“幡幢经受之人那么多，怎么偏罚咱们两个，我看就是那贵女将要入门，娘娘想把你扫地出门。”银冬忿忿不平。
陈嘉羲忙遮住她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银冬鼻子抽了抽：“这香味好特别又好熟悉。”
陈嘉羲“啊”了声，“你也熟悉？殿下说这是安邑特产草药的香味。”
银冬也“啊”了一声：“你是不是听错了，这是王邑特产的，别的地方都没有，不然我怎么会熟悉。”
陈嘉羲脸色刷地惨白，手里的药瓶“啪哒”掉在地上，银冬担忧问她：“你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我……是我记错了。”陈嘉羲的笑实在勉强。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试探，环环相扣，卫弃真是好手段。
以她一己之力，她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必须得找个帮手了。陈嘉羲恢复神色，捡起药瓶重新给银冬上起药。
因着卫弃在齐昭仪跟前编排的那一出，陈嘉羲的身份有了全然不同，魏管家亲自出手停了她手头所有事，东宫上下打量她的眼色也是各式各样。
什么“不会在太子妃进府前就生下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之类的话她听得都烦了，是以想弄死卫弃的心也更甚。
卫弃的生辰礼如约而至，冠礼规格极高、陈嘉羲也只能远远望着卫弃身穿深衣、头戴玉冠。
卫国太子成年了，陈嘉羲长舒了口气。
冠礼结束后，陈嘉羲竟被叫去了会客堂，堂中除了卫弃，还有齐昭仪。
“来的都是一家人，有些家务事便也在这里说了。”齐昭仪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陈嘉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嘉羲讪讪一笑，这“一家人”说的不会也有她吧？
“嘉恩！”齐昭仪极威严地喊了声，陈嘉羲连忙转身行礼，对方脸上无甚笑意，“嘉恩是我带来的孩子，太子也喜欢。”
但她又浮出了些许笑意，对陈嘉恩招招手：“过来吧。”
陈嘉羲听话地过去，跪在地上，齐昭仪拿了一柄金如意和一对玉佩出来，缓缓开口：“你貌美机敏，虽不堪作侧室，但我怜你对殿下真心。”
她将那宝光闪烁的东西放到陈嘉羲手上：“本宫便收你做义女，以侧室身份入门。”
陈嘉羲瞳仁倏地放大，看向卫弃。
作者有话要说： 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收我们嘉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