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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是陈国人 ...

  •   惊雷又响,陈嘉羲的脸色更加惨白。

      “奴婢全家曾在雷雨夜被山匪劫道,故一直惊惧雷声,是奴婢失态,请贵女责罚。”陈嘉羲在接连的雷声中抖着唇瓣。

      秦茵然肩膀落下,划过讽笑:“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我和昭仪娘娘的意思你也明白,若有机会,传信于我。”

      陈嘉羲刚应了声,秦茵然突然娇呼着站起挡在自己面前,而她也被秦茵然身边一个眼疾手快的侍女拉了起来。

      “殿下。”秦茵然轻柔唤了声。

      可越过秦茵然的肩膀,陈嘉羲瞥到卫弃是在看她。

      不过那匆匆一眼浮影掠过,卫弃冷淡开口,“秦娘子突访东宫,是有何事?”

      这是不虞了,秦茵然声音也染上一丝委屈:“我与殿下一同长大,如今,殿下却是同我这般生分。”

      她一脸受伤,泪珠将落不落,卫弃拧起眉。

      陈嘉羲心里冷笑,原是一对青梅竹马,当年自作主张的婚事可不是又一次惹恼了他。

      “我只是想见见你,无疾哥哥。”秦茵然泫然若泣,卫弃却浑身僵住,他脸色愈发难看,“休要叫那名字。”

      不知为何,卫弃说完那话后,又看向陈嘉羲。

      陈嘉羲自是不明所以,只当那是卫弃的号之类的,她谄笑了下,卫弃也别过眼。

      许是秦茵然的眼泪起了作用,卫弃怜香惜玉,当秦茵然提出要给他大过生辰时,卫弃竟然同意了。

      是了,他也要过二十岁生辰了。

      二十岁生辰,真是遥远的字眼,她的人生也算从那天再也不同。

      “跪了多久?”卫弃突然出声问道。

      陈嘉羲肩膀一抖,眉眼间是没遮掩的微嗔,看到卫弃的脸后又迅速敛没。

      卫弃神色一黯。

      原是秦茵然早就离开,她想的出神竟忽略了。

      既然卫弃都这么问了,她又打算搅黄他们的婚事,陈嘉羲当然得说:“启禀殿下,只是寻常问话,没有多久。”

      似是而非,但也说明她的确跪了。

      卫弃只淡淡嗯了声,陈嘉羲大失所望,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语气不够柔弱,太过坚硬,看来之后还得跟秦茵然学习。

      可回了舍屋,魏管家却派人送来一对护膝,柔软轻薄,一看都是上好皮料所制。

      银冬称奇:“你还说殿下对你不喜,我看是喜的不得了,你只跪了一会儿就送来这么好的东西。”

      她调笑道,“若你日后富贵,可要提拔我做个管事,我也算是有后台的人。”

      陈嘉羲讪笑,只觉又是卫弃的试探之一。

      秦茵然透露的消息太过重要,卫无阑是卫弃伴读,他的动作必是卫弃所授。

      带回嘉恩宫的宫人,难道是为了获悉王宫内情为攻打陈国做准备?

      陈嘉羲抵着上颚收了收情绪,向银冬问起卫无阑去陈国之事,银冬不甚清楚,给了些模糊的消息。

      陈嘉羲想到另外一个人。

      。

      喧闹的王邑大道上,两位年轻的娘子关了通风的外窗,摘下帷帽,跪坐在软垫上。

      “有消息了?”

      说话的是秦茵然的贴身婢女,她假借和陈嘉羲交好约她出来,实则是为了得到卫弃消息。

      陈嘉羲摇摇头,赶在对方变脸前说道:“我不敢确定,只是某次添茶时偶然听到,后日殿下要去青龙道观,或许,可以一试。”

      对面的人这才和颜悦色,陈嘉羲状作无意:“卫将军在陈国那么多年,终于回来了。”

      “哪儿有那么多年。”婢女扬眉,“老陈王死前,殿下和卫将军就回来了,只是又去了趟陈国而已。”

      陈嘉羲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镇定。

      所以从那个所谓的“婚前半月夫妻不得相见”的习俗开始,他们两个便离开了陈国。

      这等谋划。

      “既然如此,为何陈国还让吴国把控,陈王和陈国公主已死,不正是良机。”

      婢女不解看向她:“你声音抖什么?你以为贵人们想不到,他们是在陈王死前就动身去的陈国,我听娘子说中途出了波折,想来是被吴国捡漏了吧。“

      大脑一片空白,陈嘉羲有些眩晕:“这里有些闷,我将窗户打开透透气吧。”

      她猛地推开外窗,初春的寒风刮进,陈嘉羲清醒过来。

      在她死前,卫弃和卫无阑就回到卫国,然后卫无阑重返陈国。

      为的什么?她的死难道是卫弃授意卫无阑做的。

      陈嘉羲捂了捂胸口,有些不愿相信,一并想到的,还有……陈王之死。

      从前她当是父王暴毙,为了不让她主持大局,卫弃匆忙毒死自己,想要扶持傀儡幼王。

      但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谋划着回了卫国,那是否父王的死,也和卫弃有关,他手里还有父王的佛珠。

      惊涛骇浪,陈嘉羲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她必须尽快找到那些陈国宫人。

      秦茵然的婢女带着消息匆匆离开,陈嘉羲也回了东宫。

      那消息是真的,但卫弃后日道观之行是便衣而去,行踪隐蔽,能不能碰到,就要看秦茵然自己的运气了。

      卫弃去道观的那一日,陈国的宫人也被秘密押送至卫国王邑。

      青龙道观后院的殿内,老道人抖抖拂尘,摇头说道:“殿下所求之事乃天缘注定,不可强求。”

      卫弃冷笑:“我偏要人定胜天。”他面上显出决绝,“道长可曾听过招魂引魄之术,我听南海道派就有此术。”

      老道的拂尘又抖了抖:“此举遭天谴。”

      卫弃了然一笑:“那便是有了,多谢道长告知。”他拱手作揖,“那位宫人还要拜托道长好生照看。”

      道长见他决意已定,只得叹了口气,“殿下三思,宫人老道已安排于妥当之处,殿下放心。”

      道长刚说完,门外便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殿下,有要事相告。”

      从东宫快马而来的侍卫进屋后气喘吁吁:“启禀殿下,那侍女果如殿下所料,寻到了宫人。”

      卫弃拧眉:“她问了些什么?”

      侍卫凑到卫弃耳边说完,卫弃沉思了半晌:“引她来此,孤在这里等着。”

      “殿下,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侍从看不懂卫弃的谋略,

      卫弃勾唇:“若非所求极甚,否则怎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而行呢。”

      陈嘉羲是走到半路才意识到不对劲的,这消息来的太过顺利,也太过及时了。

      陈国宫人照例关押在东宫监牢,她用了原来的方法进去,如约见到人。

      可不管是问卫无阑如何将他们带走,还是问卫无阑为何将他们带来,宫人们均一无所知。

      除了提到两名嘉恩宫的宫人本是同在,此时却不见踪影。

      然后,她就在整理居务时听到魏管家和一个人的谈话,提到有两位宫人被押解到了青龙道观。

      是卫弃故意放的消息吗?毕竟他今日也去了道观,但为何如此明显?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先见到人再说吧。

      青龙道观处于名山之上,来往人员繁多,关押之地必在后院。

      陈嘉羲绕了好大一圈翻墙而过,爬到一棵树上。

      卫恒易教她的爬树翻墙的功夫真是处处派上了用场,她趴在树上盯着底下好一会儿,皱了皱眉。

      晌午都已经过了,后院一片寂静,没有任何送食或端出食案的动作,人不在后院。

      她微微起身极目远眺,不久便看到道观北面后门的耳房中,有侍卫端了食盘而出。

      绕着道观外围,陈嘉羲来到那处耳房,人刚到跟前,“哗”一声窗户就被打开了。

      “你……你是谁?”

      开窗户的人看着陈嘉羲的脸瞪大了眼睛,陈嘉羲也怔住了。

      那确实是嘉恩宫的宫人,名唤采春,只不过父王暴毙那晚,宫人们都不在了。

      可她是谁呢?

      陈嘉羲不知如何回答,只趴到窗上哀戚道:“我是陈国人。”

      采春面露警醒:“休要骗人,你是故意作出这样的面皮吧。又是那卫国人派你来的?你告诉卫国太子,我虽为婢,但也有忠心傲骨,宁死也不会说出任何。”

      她脸上是赴死的决然,陈嘉羲险些落下泪来。

      “采春,我是陈国人。”陈嘉羲喊了她的名字,采春浑身一震,急步走到窗前,“你知道我?你是什么人?”

      陈嘉羲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搜寻一番,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身份:“我是陈国王宫之人,先王后的殿内有一片无花果园,开得很好。”

      采春一把抓住陈嘉羲的手:“你也是嘉恩宫的人!”

      陈国先王后之殿除了两位老奴维护洒扫,只准嘉恩宫的人进去,能说出殿内细节的,必也是。

      观外风乍起,吹的陈嘉羲裙摆飞扬,后脊透凉。

      而观内之人险些一个踉跄,被人扶住后,他继续听着耳房的交谈。

      “你们到底是如何被卫国人带到这里的?”

      陈嘉羲的身份起了大作用,采春很快一一道来,“公主死后,我侥幸留了一命在掖庭做苦工,突然有一天被人敲晕劫走,后来才知是卫国人。”

      “侥幸留了一命?“陈嘉羲目光涣散、喃喃自语。

      采春面露悲痛:“公主死后,嘉恩宫所有宫人都被赐死了,你是因为不在宫中才逃过了吧。”

      全死了……

      刺锥之痛从心中密密麻麻扎来,陈嘉羲捂着胸口脚下发软,被采春拽住:“你若还是自由身,便回陈国去吧,那卫国王室狼子野心,不要在这里。”

      陈嘉羲猛地一哆嗦:“为何如此之说?”她直觉采春还知道些什么。

      采春的眼泪簌簌流下:“我侥幸活命,是因为我在宫中的一位相好替李美人做了万恶之事,他没要功劳,换了我一命。”

      她面庞逐渐染上恨意:“你可知那万恶之事是什么?卫国王室伙同李美人毒死了公主!”

      犹如当头一棒,陈嘉羲脑袋嗡嗡作响,掐着采春的手指她咬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被李美人调走后几日,卫国王室便来了书信,之后,我那曾经的相好接到李美人命令,和卫国王室暗卫一起斩杀嘉恩宫宫人,毒死公主。”

      原来是真的。

      可笑的是,临死前,她还想着是卫弃还是李美人,原来
      是协作啊。

      原来,
      是如此的,里应外合。

      突然“吱呀”一声。

      耳房的门被人打开,采春转过身,卫弃和侍卫就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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