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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齐昭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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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幼时体弱，高僧云游至陈国时，特办大祭开光佛珠以佑寿禄，自那以后，这颗佛珠便于陈王腕间从未离手。
为什么？它如今在卫弃这里，还被贴身带着？
难道父王的死和卫弃有关？
也不对，如若有关，何必留着这颗佛珠。思绪一时齐齐涌来，陈嘉羲想不明白。
看着佛珠，她有些矛盾，若拿走，卫弃醒来一查便知是她所为，而且拿走也毫无用处，若不拿走，陈嘉羲亦有不甘。
卫弃拿着这颗佛珠一定有什么目的，陈嘉羲突然感到庆幸，也许……
帐外响起韩立和魏管家的争吵声，陈嘉羲捏着佛珠走到帘前，轻轻拨开一条缝看了过去。
“殿下现今如何？那马匹是被喂了药物才突然狂躁，凡是与马匹有牵扯的人已全部被本将拿下，若今天还问不出所以然，本将便拿一个祭天！”
“韩将军万万不可啊，殿下仁德怎可滥杀？一切都等殿下醒来定夺。”
韩立身后跪着一大批背缚的人，卫士们的刀横在脖颈上，他们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陈嘉羲迅速拉上帐帘，转过身在营帐里辗转行停。
她忘记了，不管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方法，要么得牺牲“陈嘉恩”，要么得牺牲其他奴仆。
当她是嘉恩公主时，这些生杀予夺的事最多到父王跟前，绝不会让她知道，但她现在是个奴仆，这些事便也血淋淋呈在她面前。
陈嘉羲将佛珠放到卫弃枕边，这刺杀的谋划，她打算暂时停一停，她不想牵扯这么多人，而且，父王佛珠之事也需从长计议，细细调查。
自重生始，陈嘉羲满脑子都是杀死卫弃，但她却忘了第二件重要的事——父王的死。
他薨逝突然，佛珠又出现在卫国，父王之死一定有隐情，她得弄明白。
再看向卫弃时，陈嘉羲的心态淡然了许多，她草草擦完卫弃的上半身，湿帕挪到卫弃的胳膊时，陈嘉羲抿了抿嘴。
左小臂上青筋虬结，布满了伤痕，很短、又很深，是以前绝没有的。
这两年他都在干什么？
不仅把自己折腾得枯败，还多了这么多伤口，看来这卫国王宫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真是报应。
她思绪蔓延，全然没注意到卫弃身体微动，直到她的手被人攥住。
是卫弃。
可他还闭着眼睛，显然在昏睡，陈嘉羲使劲抽了抽，卫弃脑袋都摔破了，手劲还大得要命。
陈嘉羲调整了一下姿势，腾出一只手试图将卫弃的手指掰开，也不行。
她掰开一根卫弃合上，掰开一根卫弃合上，陈嘉羲颓然放弃，打算直接将卫弃踢开。
“你来了。”
混沌迷蒙的声音突兀响起，陈嘉羲又被卫弃吓到了。
她使出最大力气，卫弃的手劲也收了些，陈嘉羲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
“殿下，您醒了，我这就叫医师。”陈嘉羲退后了一些，怎么偏偏是此时醒来～
卫弃迷蒙的眼神慢慢清明，他看向自己的上半身……
电光火石间，榻上的人突然袭来。
陈嘉羲手里的帕子掉落，她艰难抬起手，妄图将脖子上卫弃的手挪开，但全都是徒劳。
卫弃受了伤，却还是有这样的速度和力道，他瞬间起身单手掐住陈嘉羲的脖子，越收越紧。
男人面色阴鸷，额头的纱布渗出大片的血，仿若阎罗。
窒息的痛苦一点点袭来，陈嘉羲努力张开口想要吸一点气进来，脖子上的力道却同时用紧。
“卫……卫……”
陈嘉羲很后悔方才没有杀死他，他们的宿命也许就是你死我活，她艰难睁开眼睛看着卫弃，眸中迸出狠绝炽热的杀意。
那是陈嘉羲的眼神，高傲不屈，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农家女身上？
她到底是谁？
卫弃猛地松开手，陈嘉羲一下失了力，跌倒在地，她捂着喉咙，大口喘着粗气，昏沉的脑子一点点找回感觉。
没有行礼也没有敬畏，陈嘉羲扯出一个极讽刺的笑，就这样坐在地上冲卫弃说：“我若不近身擦拭退热，您有事我便会陪葬，您醒来也会杀死我，我没有选择，横竖都是死，不如晚一些。”
她偏过头，头颅显出倔强的模样，绷紧的下颌是那样熟悉，和从前大怒的陈嘉羲别无他样。
卫弃心中突然涌出巨大的慌惶，他惯性地想要逃避。
“孤可以不治你的死罪，但这东宫，你即可离去。”卫弃也转过身去。
陈嘉羲理智收回，懊恼万分，她还是没有做好成为“掌灯奴“的准备，如今的场面要如何收手？
正思索着，营帐外突然响起一声高昂的通传声。
“昭仪娘娘驾到！”
陈嘉羲眼眸刷地亮了，转机来了！
卫弃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便迅速穿好外衣大袍朝外走去，陈嘉羲顾不上痛，连忙起身小跑跟了上去。
这一掐也让陈嘉羲清醒了。
那些毫无意义的前世身份作派必须通通弃掉，她要扮演一个真正的掌灯侍女，这样才能留在东宫，探查父王死因，还有，杀了卫弃。
她得沉住气，陈嘉羲远远望了眼齐昭仪不小的阵势便跟着在场所有人匍匐在地。
内卫开道，宫人列阵，两个绢丝大障扇转了过来。
齐昭仪嗔怪地看着了眼卫弃，扶起要行礼的他：“你这孩子，重伤昏迷为何不向我通传？让我瞧瞧……”
她抚着卫弃的额头“可不能破了相，我带来了你母亲的那味药，结痂后就擦上。”
“娘娘切勿动悲伤了身体。”卫弃恭敬接过药。
齐昭仪看了眼远处背缚的人群，面色威怒，“马匹管理失责，为何还没有处置？”
卫弃也看了过去，略略沉思后说道：“韩将军迟迟不处置说明并未找到证据，下手之人也绝不会用如此直接拙劣的方法，必另有其人，他们无责儿臣也不打算重罚。”
“你还是仁善。”齐昭仪摇头，随即眼眸一转，压低了声音，“莫不是宫中那人？”
卫弃眯起眼睛：“儿臣会查清楚的，娘娘先入营帐吧。”齐昭仪点点头，朝营帐走去。
陈嘉羲支起耳朵什么也没听见，但她感受到了一束目光，别有深意。
陈嘉羲微微抬头寻过去，果然是齐昭仪，她识时务地弓腰拢袖跟在齐昭仪后头也进了营帐。
齐昭仪进了营帐环绕一圈，絮叨了一些环境太过简陋之类的，突然转了话锋，还看向陈嘉羲：“我听说你收了这婢女？”
“儿臣并未收她，只是同意她和另一名进内殿打理杂物。“
卫弃面色和语气都很淡，“恰巧娘娘来此，儿臣正欲同您讲，儿臣知您心意但并无此意，打算将其送出东宫。”
齐昭仪闻言面露焦急：“可你如今已成年，难道真要等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她也板起了脸，“你是储君，还是我齐家人，怎可任性？你不收我不拦你，那你倒是相看相看贵女啊！”
“无论是侍女还是贵女，儿臣都没有这个打算，姨母不必再说。”卫弃亦态度强硬。
陈嘉羲垂着脑袋听他们争吵，有些幸灾乐祸，前提是别烧到她身上。
齐昭仪别有深意的目光又看向陈嘉羲，她领会其意忙朝卫弃重重磕了几个头：“奴婢犯了事，殿下恼怒自是当然，可奴婢若不近身擦拭，您高热难退，影响的是整个卫国，望殿下惦念奴婢的苦劳。”
陈嘉羲抬起头来，将将掉下一滴泪珠，“殿下不愿奴在内殿侍奉，奴婢自请出内殿回外殿，但求殿下留我在东宫。”
“你为何一定要留在东宫？”卫弃锋锐的眼神看向陈嘉羲。
陈嘉羲心中翻滚过很多想法，最终她选了一个，“奴婢身无长物，做东宫侍女是最好的出路，出去后婚嫁谋事都方便许多。殿下提到做女官，奴婢不想，东宫侍奉三年后就可出，女官却是一辈子。”
这番说辞听起来很合理，是一个普通人会考虑的东西，又避开了情爱之事这个卫弃最忌讳的点。
卫弃盯着陈嘉羲，齐昭仪见状立刻开口：“我看此女性情淳朴，乃肺腑之言，待在外殿也不是不可。”
和上次一样，卫弃也没有说同意或不同意，只是让陈嘉羲退下。
营帐里两人不知谈论什么，过了许久，齐昭仪和卫弃才出来。
临行前，齐昭仪将陈嘉羲单独叫了过去。
“你能冒太子大不韪尽忠职守，我很欣慰，这是赏赐。”齐昭仪轻轻拔下头上的一根小玉钗，如同那年她拔下头上发簪一般。
宫人将玉钗放到她举起的双手上，陈嘉羲有些恍惚。
她做好了扮演侍婢的准备，可却神奇地在这一刻体味到了当年卫弃的心情。
酸涩、屈辱，和不得不为。
“奴婢恩谢娘娘，一切听从娘娘调遣。”陈嘉羲机械地说着恭维话。
齐昭仪满意地点点头，复而眯起眼睛，“我能看出来那孩子对你还是有几分不同的，但太子之身也不是那么好近的。你若能成事便成，若不能，我自有别的安排。”
齐昭仪果然还有另外的谋划，陈嘉羲恭谨回道：“奴婢遵命，您之大恩，奴必相报。”
齐昭仪听闻哂笑了下，“你该感谢你这张脸，你只是安邑农户之女，一年前在王邑被我看见才有此机缘。行了，下去吧，若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
陈嘉羲说了几句安寿福康的话后便退下了，可她心中却闪过一个巨大的疑惑。
安邑位于卫国东南边境，离王邑近千里，一个农户之女是怎么跋涉如此距离来到王邑的？
这原主的身份真的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