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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亲爱的 不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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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崔瑾瑜看着温锦故发红的眼眶,木从南被他放到一边,眼神始终牢牢粘在他身上。
“嗯?”温锦故没转头,倒是前面的关且易看了过来。
“怎么了?”
“没怎么。”
“你们现在才放学啊?平时学校不都放寒假了嘛!”开车的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几个搭话。
“学校有些事情回来一趟。”关且易坐直身子,抬眼看着后视镜,木从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闭着,真的在睡觉。
“好哦,一看就是爱学习的,哪像我们家那个哦,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司机越聊声音越大,甚至打开了车上的音乐。
木从南皱着眉,本能的找温锦故,碰到人时松了口气。
“叔啊,能不放不?后头有个人不太舒服,睡一会。”崔瑾瑜往前说了句。
“好好好。”
“你们几个都是一家的啊?”车缓缓驶停,关且易拿着书包下车。
“对啊,叔。”
温锦故从一边下来,跑到另一边抱出木从南,木从南不知道醒没醒,躲在温锦故怀里。
“怎么了啊到底?生病为啥不去医院?”关且易看着两个人背影,木从南趴在温锦故肩上,脸朝里。
“咳咳,那就是不能去医院的病了呗。”崔瑾瑜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哦~”
“我就说温哥是上面的,还能抱着走呢。”
“也做太狠了,路都走不了。”
“爸妈在家?”温锦故往上拖了拖木从南,感受他的呼吸平稳打在自己脖颈。
“不在,出差了啊,你不知道?”
“哥当然不知道了。”崔瑾瑜按着电梯,“哥手机今天才到手吧?”
“对哦,反正爸妈这次长差,二月才回来。”
刚进家门,饱饱看见木从南就叫,急切的扒着温锦故裤腿,抬着脑袋往上看。
“乖饱饱,来叔叔这。”关且易弯腰抱起,放到了沙发上。
崔瑾瑜帮忙拉开被子,温锦故放好木从南,然后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坐在床边,悠长的叹出口气。
“那哥,我俩回去了,有事招呼啊。”关且易一脸贼兮兮的样子推着崔瑾瑜往外走,“饱饱喂过了。”
“喵。”饱饱从客厅里走进来,温锦故看它跳上床,伸手摸了下,饱饱顺从的蹭了蹭,然后走到木从南旁边,左蹭右蹭,最后打着呼躺倒在木从南旁边。
“你想他了吧?”温锦故揉着饱饱脑袋,橘黄色的毛手感巨好。
“喵。”饱饱翻个身,整只猫紧紧贴着木从南,像是回应。
“那你陪陪他。”温锦故起身,看着自己身上几点血迹,走到客厅提了药箱,顿了顿又放回去。
一直吊着的一口气松开,他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了。
“你知道他病了吧?你不告诉你爸。”温锦故点着饱饱的脑袋,饱饱罕见的不还手,反正就是一个劲儿的粘着木从南。
“睡吧睡吧,回家了。”温锦故看着熟睡的一人一猫,轻轻关上了门。
怎么办?
去医院吗?他说不想去……
温锦故又走进来,木从南皱着眉,手奇怪的举起,在空气里晃动,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我在这。”温锦故快步走过去,把自己脑袋伸进木从南举起的双手里。
“陪我。”木从南喃喃,就是不睁眼。
“好。”温锦故拉开被子躺进去,木从南钻到他怀里,温锦故给他换的衣服袖子和血液一起糊在木从南胳膊上,再一次被扯开,稍稍愈合的伤疤又开始渗血。
“喵。”饱饱不满木从南钻进温锦故怀里,叫着往两个人中间挤。
怎么办?
木从南埋在温锦故怀里,猫还要死命往里挤。
怎么办?
“怎么办啊?”他不知道在问谁,不知道在问什么。
“饿不饿?”温锦故吻着木从南额头,他醒了好一阵了,一直不说话。
木从南点点头,随后松开胳膊,温锦故坐起身,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他出了房间,好像进了厨房。
他不看我,是不是讨厌我,恶心我?
“喵。”
木从南坐起身,饱饱翻着肚皮躺在他腿上。
“饱饱。”木从南声音沙哑,细长的手指轻轻搭上饱饱的下巴,才注意到已经换了个地方。
他抬头看,和上次自己来时丝毫不一样,收拾过,除了搬不出去的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
又看着自己胳膊,黑色的袖子渗着血,连同温锦故的床和被子,全都是。
泛着血光,像一片血海,吞没自己,淹死自己,自己连求救都不能够。
他觉得恶心,挣扎着想下床,哪里都好,他不想在这里,一刻都不想。
身上的疤痕开始诡异的痒,他不自知的想挠,手覆上胳膊的一霎,他用力一扯伤口又被撕开。
“别!答应我了,不干了。”温锦故端着一老早熬好的粥进来,看见木从南发疯一样撕自己伤口,连忙制止,把木从南抱进怀里,轻抚着他的背。
“我求你,不要了。”温锦故摇着头,泪水打在木从南的肩上,鼻尖涌上一股血腥味。
木从南呆呆的,知道温锦故在哭,上手安慰,只是一碰,温锦故背脊就又是血手印。
“好了,不要了,我求求你。”温锦故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木从南,轻轻拉起他的手。
木从南眨了几下眼,有些东西又浮在眼前。
“爸,你看弟弟!”
“你好恶心。”
“你是神经病吗?”
“我看,去精神病院好了。”
木从南回过神,温锦故拿纸擦着血迹,伴随着动作心痛的手抖。
“不恶心吗?都是血。”
“我心疼,傻瓜。”
原来,会有人心疼。
“好了,你先别动了,乖乖躺着,等一会儿我再给你擦一擦。”温锦故扶着他的肩膀,他重新靠回床头。
“呼……”温锦故转过身抹泪,然后换上笑容端起粥。
“来,乖宝宝特制,好喝到不要不要的粥。”温锦故想调动气氛,一如往常的没心没肺,只是声音越往后越哽咽。
“喝一口。”温锦故含着泪,勺子轻轻搭到木从南嘴边。
“求求你了,就当为了我。”
为了你吗?
木从南乖乖张嘴,温暖带着香气的粥滑进肚子里,一阵阵心安。
“好了,不许乱动了,我去打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温锦故拿着碗站起身,脚步很快,临走拿起了房门上的钥匙。
温锦故洗了好几把脸,深深呼出口气,端着热水重新走进去。
他洗了毛巾,擦掉了木从南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毛巾再次泡进水里时染出一朵朵血花,泛上来阵阵血腥,液体交换碰撞,很快变成一盆血水。
正犹豫衣服要不要脱,木从南上手一把扯下来,伤口再一次被撕开。
“我让你不要动了。”温锦故哽咽着声音,但还是没说重话,语气轻轻的,动作也轻轻的。
“忍一忍啊。”温锦故镊子上夹着棉球,碘伏触碰到伤口时,像是野兽得了刺激,更加猩红鲜艳,张得更开。
不都停在表面,一道道深入血肉。
“就好了。”温锦故看着都疼,木从南却没什么表情,静静看着温锦故的动作,看他全部擦好,看他放上纱布,看他裹上绷带,最后捂着眼睛哭泣。
亲爱的,不疼的。
“好了。”温锦故拿出件宽松的睡衣,木从南配合的让温锦故脱掉被血浸了一遍的裤子,腿上有一大块烧伤疤,泛着白,好大一块,全腿都是。
“想不想再吃一点?”温锦故闭着眼,弯腰给他扣着扣子,想盖好他的被子却顿了顿,又出去了。
木从南看着绑到自己手背上的绷带,外面是那件第一次来的时候穿的睡衣,蓝色的。
温锦故抱了床新被子进来,一把掀开旧的,然后温柔盖上。
“嗯?再吃一点好不好?”温锦故看着他,眼眶猩红刺痛,但还是强撑着笑意。
木从南点点头,温锦故又出去端了东西进来。
“我以为胡萝卜炖到粥里会很奇怪呢,但是味道还可以对吧?”温锦故端着个小餐桌进来,上面各式各样都有一点。
“给,好好吃饭。”温锦故拿起筷子递给木从南,随后看他静静吃饭。
木从南拿着筷子半天不动,呆呆看着桌上,一边睡的乱七八糟的饱饱跑到桌子下面,探着个小脑袋看木从南。
“喵……”看他没有动作,饱饱转头看着温锦故,悠长婉转绕梁。
“我喂你吧。”温锦故秒懂,拿过了勺子和筷子。
“嗯。”
一滴泪滑下来,然后两滴、三滴,饱饱抬着头蹭他,紧张的叫唤。
“好了,好了,不哭了。”温锦故收走东西,轻轻把木从南揽到怀里,安抚的拍着背。
“对不起,对不起。”木从南手捂着自己的脸,肩膀大幅度的颤抖,湿热的液体浸湿温锦故的肩膀,他一个劲的道歉。
“不怪你,你只是不开心。”温锦故咬着唇,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我们南南只是不开心而已,不怪你。”
木从南伸手抱住温锦故,缠了绷带的手有些行动困难,紧紧攥着温锦故后背的衣物。
“好了,好了。”温锦故以极温柔的动作拍着木从南的背,抱着他轻轻摇晃,抬头吻掉他些许泪珠,咸涩痛苦。
“我不想的,我忍不住,我……”木从南哭的抽搐,手不知原因的发抖,被温锦故握住,整个人呼吸开始急促,一颤一颤。
“没事了。”温锦故还是抱着,“我爱你,喜欢你,你最好了。”
“好了,试试慢慢呼吸。”
见他平稳,温锦故往前窜了窜,木从南被他带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现在睡一觉,醒来以后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我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还有饱饱对不对?”
“我们在一起。”
“好不好?”温锦故看着他,轻轻拭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