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烟花》木只知

57、第五十七章

　　江衍把脸上的血遮住，随后回到了家，晚上时间，江常秀今天加班，男生走进房间打开衣柜拿衣服走到卫生间洗了澡。
　　花洒留下水，顺着头顶流到脚底。
　　脸上的伤口在触碰水滴的一瞬间，疼痛感消散了一点。
　　血再也没有流下来，把身上洗了一遍，江衍换上干净的衣服，随后走到房间看了看桌上的药箱没有任何动作。
　　手机响了几下，男生皱了皱眉拿起来。
　　周子阳：［班长，你脸上的伤没事吧？严不严重？］
　　［那几个傻逼被拘留在警察局了，等着被家长带走。］
　　［张浩明这下应该长了教训。］
　　由于当天就去过警察局，结果晚上还去了一趟，警察叔叔知道这是惯犯，决定让他们先拘留一段时间。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周子阳和宋南青属于正当防卫，简单做了笔录就回家了。
　　额前的碎发落下水滴，江衍发了“嗯”过去，随后关掉手机用盖在头顶上的毛巾擦了擦。
　　才刚过了两秒，手机又响。
　　周子阳：［班长，脸上的伤处理一下吧，到时候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何齐民那傻逼刀是新买的，留下疤就不帅了。］
　　江衍撇了眼桌上的镜子，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血已经止住了，男生又看了眼药箱。
　　江衍：［嗯。］
　　对面见江衍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
　　周子阳：［那行，我和宋南青在南城路吃火锅。］
　　［打了一架饿死了，班长，要吃吗？］
　　男生沉默两秒。
　　他说：［不用。］
　　对面没再回，江衍没在管伤口，把毛巾挂起来就躺在了床上。
　　最后疲惫的睡了过去。
　　……

　　时光流逝，转眼间过了两年，这两年，江衍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男生走过很多地方，去了自己的中学还是一无所获。
　　微风清凉，江衍却感觉好热，心脏好痛，没有联系方式，也找不到人，心中的小太阳在一点点熄灭，随后化为灰烬。
　　陈忆跟随陈晓丽搬到了北城，在这期间，陈忆每天都在上班，转学过后，男生没有重新高考，而是在北城的一条街道上找到一家便利店打工。
　　那时他才17岁，现在已经19了。
　　他也很想念江衍，发了工资他本来想坐高铁去南城，但他又怕，他怕他再一次见到江衍会压抑不住眼泪，他不想让江衍伤心。
　　他心疼。

　　“欢迎光临。”
　　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位阿姨，阿姨对他很好，经常来光顾他的店。
　　陈阿姨总是会带自己的小孙女来买东西，一来二去，小女孩也对陈忆这个大哥哥刮目相看。
　　男生把手机放下，“陈阿姨好，要买什么？”
　　中年女人左看右看随后偷偷摸摸靠在桌上。
　　她说：“小忆，阿姨跟你说啊，辛阳路最近出现打架事件，你这里离那进，下班过后就赶紧回家，实在不行，你来阿姨家。”

　　陈忆现在长大了，没有和陈晓丽住一块，他自己赚了钱租了房，陈晓丽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公园，医生说她的精神有点问题，需要去安静的地方散散心。
　　陈忆这几年不光要交房租，也要为她交医药费。一天打三份工，早上在奶茶店，中午在图书馆整理货物，晚上就在便利店。
　　男生现在比高中还瘦，头发也开始长了起来，每天熬夜，黑眼圈很重。
　　肉眼可见的憔悴。
　　明明才19岁，却和19岁的人不同。

　　男生手指抠着玻璃，“嗯，放心吧陈阿姨，我知道了。”
　　中年女人也不了解陈忆，虽然认识了两年，但男生就像全身都有护盾，她只知道陈忆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不过不在这。
　　陈阿姨：“行，都这么晚了，你也赶紧下班吧。”
　　“嗯。”

　　陈阿姨随便买了一包巧克力和牛奶就走了。
　　“欢迎下次光临。”
　　过了几分钟，男生终于下班，便利店是24小时营业，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女生，陈忆和她换了班就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线要经过辛阳路，陈忆走到小巷外就听见里面有打斗声，男生皱了皱眉转身走了进去。

　　现在是夏天，陈忆露出的半截手臂好像有了变化，比高中瘦了很多，很白，很长，男生双手揣在裤兜里。
　　越走进，声音就越强烈。
　　直到看到前面真的在打架，陈忆一愣，因为他看到是一个女生。
　　男生没有迟疑，直接冲了上去。
　　黑夜把他的身影遮住，陈忆神出鬼没在带头的男生肚子上踢了一脚。
　　男生吃痛捂着肚子，“妈的，谁啊？”
　　直到陈忆抬起头，所有人都不清楚他怎么出现的。

　　男生看到旁边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摄像机。但是好像坏了，摔成碎片。
　　旁边女生蹲在地上埋着头，陈忆没看出来什么。
　　男生扭了扭手腕，“你们五个，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前面站着的五个男生瞬间吓破了胆，带头的男生痛苦的站起来，顶着一头黄色的发色。
　　他说：“怎么？想英雄救美？”
　　陈忆没回话，捡起旁边的棍子，“不想脑袋开花的话，就给我滚。”

　　看到陈忆手上的棍子，几人被吓了一跳，摸爬打滚就溜了。
　　男生把棍子丢掉拍了拍手，“妈的，跑的真快。”
　　陈忆还是改不了使用暴力解决问题，江衍两年前对他说的话，此刻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男生撇了眼蹲着的女生。
　　他问：“你没事吧？”
　　禾悦捡起地上的摄像机摇了摇头。

　　陈忆皱了皱眉，试探性询问，“禾悦？”
　　女生动作一顿，抬起头，“陈忆？”
　　或许是男生的声音变了，她没听出来，又或许是两年不见，她只当是声音和陈忆很像的人。
　　女生把摄像机捧在手心，陈忆问，“你怎么在这？”
　　“你现在是一名摄影师？”
　　禾悦：“嗯。”

　　女生摩挲着前面的玻璃，在她和谢冉柠在一起时，女生就给她说过一句话。
　　……

　　那是高考过后的那一年冬，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
　　谢冉柠看了看屏幕，这是刚刚拍的照片，因为下雪了。
　　女生眼睛放光，“哇，禾悦，你拍照技术真的好厉害。”
　　禾悦轻笑，“嗯，你喜欢就好。”
　　谢冉柠嘟了嘟嘴，“你这技术不去当摄影师真可惜。”
　　“你想要我去？”
　　谢冉柠微愣，她很喜欢拍照，但要求别人，她觉得有点过分。
　　“没，你别去，我就是随便说说。”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学。”

　　禾悦帮谢冉柠戴上帽子，随后轻轻捧起女生冰冷的脸，小心翼翼的碰了下谢冉柠的嘴唇。
　　第一个吻。
　　冬天的第一个吻。
　　她说：“不用学，我为你学。”
　　……

　　陈忆撇了眼女生手上捧着的碎片，“妈的，摄像机被他们砸坏了，靠，这群傻逼。”
　　女生没动作，这是谢冉柠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修修补补用了两年，对于她来说，这是她心里最好的东西。
　　禾悦站起来淡淡道：“你怎么在北城？”
　　男生心脏扑通跳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他说：“无聊了，来这边玩玩。”
　　夜光被头上的树木卡在头顶，怎么都照不进来，巷口外的路灯忽明忽暗，陈忆眼前模糊，过几秒又清晰。

　　女生没说什么，轻轻把摄像机放在一旁的木板上，又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和火机，“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陈忆戒烟好久了，去年就开始不抽了，但现在他想来一根。
　　“给我一根。”他说。
　　两人都是抽过烟的，陈忆自然的接住女生手上的烟。
　　“谢了。”

　　“咔嗒”声响了两下，烟雾缭绕，陈忆吸了一口，或许是已经习惯没有烟的日子了，男生差一点被呛到。
　　禾悦看见但没说什么，下一秒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陈忆一看，刚想转身走开，下一秒手机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谢冉柠：“喂，你怎么不回信息啊？”
　　女生把手上的烟丢掉，用脚踩灭随后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她说：“手机开了静音，刚刚有事。”
　　路过这里，被几个男生逮住，或许是看禾悦有几分姿色，为首的男生起了色心。
　　但他们忘了，这么点人不够禾悦打的。
　　信息也是那个时候发过来的。

　　谢冉柠估计在炒菜，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时不时传来猫叫声。不知道高考过后，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但估计还挺好。
　　她说：“禾悦，糖醋排骨怎么做啊？”
　　“喵~”
　　“靠，小悦悦，你给我下来。”
　　猫估计爬上了什么地方，随之而来的就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谢冉柠应该是想起自己还在打电话，“禾悦，小悦悦不听话，怎么办？”

　　陈忆识趣的走开一点，小悦悦是她们高考过后在路边捡到的一只奶牛猫。
　　养了两年，还是神经兮兮的，名字也是谢冉柠起的，禾悦知道，但她也没意见。
　　能怎么办？宠呗。
　　女生听着电话，对面仿佛下一秒就要形成一个炮弹，最后轰炸整个房子。
　　禾悦扶了扶额一脸无奈，“小柠，你先把它关在门外，别让它进厨房。”

　　对面匆忙挂断电话，禾悦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忆听出对面是谢冉柠，没想到禾悦还在和她联系。但看样子，陈忆又感觉什么变了。
　　男生把烟头踩灭丢进垃圾桶，“刚刚是谢冉柠的电话？”他问。
　　禾悦关掉手机，“嗯。”
　　“小柠一直都在南城。”
　　陈忆抿了抿唇，“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什么？”
　　“你，你问一下谢冉柠还有江衍的微信没？”

　　女生虽然疑惑，但还是发了信息。
　　谢冉柠：［有啊，他们的都有，但就是没有陈忆的，我已经被他拉黑了。］
　　禾悦把手机放在男生面前，在看到信息内容，男生沉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她问：“你要江衍的微信吗？”
　　男生回过神摇了摇头，“没，就是问一下而已。”
　　“那个，可不可以问一下她。”
　　“什么问题？”

　　对啊，什么问题呢？他现在已经离开江衍了，他可以问什么呢，谢冉柠会怀疑是他吗？
　　陈忆缓口气，“江衍现在过得好吗？”
　　禾悦先是一愣，随后又发信息。
　　对面沉默了几秒，陈忆握紧拳头紧张的等待。
　　谢冉柠：［江衍？怎么会问这个？］
　　　陈忆看清内容摇了摇头，“别说是我问的。”
　　禾悦：［就是随便问问。］

　　空气沉默几秒，明明只有几秒，陈忆却感觉心脏好痛，一股强烈的痛感，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开来。
　　谢冉柠：［很不好，自从陈忆转学后，他就没怎么笑过了。］
　　［连周子阳他们都没办法逗笑他。］

　　谢冉柠的信息如同玻璃碎片，狠狠的刺进男生的心脏，鲜血流了出来，最后化成回忆消失得一干二净，但伤口却怎么也好不起来了。
　　陈忆全身控制不住颤抖，心脏剧烈起伏，男生握紧拳头，一股反胃感扑面而来。
　　陈忆捂住嘴巴赶忙跑到垃圾桶前，翻天覆地，头晕得厉害，明明只是看到信息，陈忆却会想起江衍沉默的表情。
　　和逞强的笑。
　　禾悦赶忙从口袋拿出纸巾，“你没事吧？”
　　陈忆摆了摆手，“没事，谢谢。”

　　禾悦第一次见陈忆这样，女生最后和谢冉柠寒暄了几句就关掉了手机。
　　她说：“要不去医院看一下吧？”
　　陈忆擦了擦嘴，“没事，习惯了。”
　　这两年男生总是会忘记吃早餐，有时候忙到中午时间看到面前的食物都会产生反胃的迹象。
　　点外卖的时候，在看到饭盒里的东西，男生吃了一口又开始疯狂的吐。

　　导致开始有了胃病，持续两年，一直在靠药物缓解。
　　陈忆脸色苍白，但还是逞强的当做没事人一样，“我没事，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禾悦刚想开口说什么，男生捂着肚子就走出了巷子。
　　在去年的12月份，男生发烧严重，但没去医院，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导致后面体重以飞快的速度往下掉，又接连着住了好几次院。
　　易躁症开始从身体里冒出来，房间里大大小小的药瓶。
　　现在的陈忆就是一个药罐子。
　　……

　　一晃一年又过去了，江衍去到陈忆能去的地方，也去了男生想去的地方，但都一无所获。
　　努力寻找他的踪迹，最后只留下耳边汽车的鸣笛声。
　　男生沉默的走到一旁的许愿树前，还是北洛街的那棵许愿树，树上属于两人的回忆也在慢慢被埋没。
　　路过的人都往这边看一眼，江衍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树根外密密麻麻的硬币。
　　路人A：“好冷啊，赶紧许愿回家吧。”
　　路人B：“哎，你看那个帅哥，站在那都有几分钟了吧？”
　　“别说了，赶紧走吧。”
　　“小心他听见，赶紧走赶紧走。”

　　旁边的店铺门口站着一个女生，大声吆喝着。
　　她说：“大家许愿过后可以来这里看一下，写下自己的愿望，都能实现的哦。”
　　路过的几个女生赶紧跑过去，江衍眨了眨发酸的眼睛，转身往旁边走去。
　　站在前台的女生露出微笑，“你好，你要写什么？”
　　江衍往桌上看了看，“可以自己写吗？”
　　女生点了点头，“嗯，可以的。”
　　“这里有笔，写完挂在门口的树上就行。”

　　男生点了点头接过笔，当笔尖快要触碰红布条时，江衍动作一顿停留两秒，最后又落下去。
　　女生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摸摸的瞄了两眼。
　　她只看到上面有几个字。
　　【陈忆平平安安】
　　江衍把笔放下，女生实在没忍住，她问：“那个小哥哥，方便问一下，陈忆是你的朋友吗？”

　　江衍一愣眼底一片冰凉，“嗯。”
　　女生刚想说什么，下一秒，男生又开口。
　　他说：“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我的第一个恋人。”
　　女生微微张嘴，“啊，那她肯定很好看吧？”
　　“嗯，很帅。”
　　女生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他是男生吗？”

　　江衍把红布条揣在兜里，“嗯，他是我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看文，有时候可能写到几百字就不小心点到发布，大家重新看就行，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