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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入局 ...

  •   第五章·入局

      “殿下。”江潜听到“惺惺相惜”四字他不禁怀疑起魏籍的目的,肃道:“太子殿下,小心言多必失。”

      “让他说。”言栀倏地瞥了一眼江潜,眼神中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江潜无可奈何的不是魏籍的利诱,让他无可奈何的只有言栀。

      “惇懿皇后与月神言霁皆死于非命,这绝非巧合。本宫所求不多,只求宽慰先皇后的在天之灵,公子所求可是与本宫如出一辙?”魏籍笑看言栀作何反应。

      一个人是入不了局的,江潜的阻挡无异于是螳臂当车。

      裕都的这盘大棋魏籍下了十二年,在精心谋划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未看见过一丝光明,对弈者迟迟不肯现身,眼看着即将沦为死局,而言栀必定是他“生”的机会,他要的是能搅弄裕都那一步棋,他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而对于言栀,魏籍的身份亦是他所需要的,他要这天下拥有至高权力的人来当他窥探裕都的眼,想要的答案或许也会因他水落石出。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言栀抬起头,笑容淡然。

      “太子殿下,前路漫漫,道阻且长......”江潜还想着回环。

      魏籍却嗤笑道:“丞相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不善操舟者方才厌恶长河曲折漫漫,况且言公子于我而言乃是悬衡知平,任由前路艰险,本宫皆能把握。”

      魏籍居然知道一切。

      他们二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言栀由打破沉默,他笑道:“那便预祝殿下,得偿所愿。”

      “言公子与我本是同道中人。”

      言栀话已明白,江潜自然也不愿多待,茶未喝一口便扬长而去。

      待他送走了二人,魏籍这才能卸下伪装,他瘫坐在高低梅瓶之间的椅子上,红梅惹眼,但终归是丝绢制成,哪里比得上朔北跑死好几匹千里马才运来的第一枝傲雪寒梅?

      魏籍自嘲一笑,侍女点燃了金兽中的龙涎,青烟袅袅,怔忡长叹。

      裕都这盘大棋,总要有人来下的。

      他俩出了东宫,便各骑一匹马一前一后慢条斯理地走着,只不过前头那人常常侧目观望,生怕身后之人跟丢了。

      言栀总喜欢走在江潜身后,因为每每这时,江潜才能走得更慢一些,时不时蓦然回首与自己对视片刻,确认自己的安全后又连忙偏过头去。他曾经总喜欢戏弄他,现如今也是。

      “江大人——慢一些!”市井嘈杂但并未将言栀的声音盖过去,反倒像是一根绳索一般牵动着江潜的心,让他总有方寸大乱的错觉。

      “江大人——诶!”江潜勒了马,言栀连忙也扯着缰绳,一时马蹄慌乱,但总算还是在控制下缓缓停下。

      “怎么了?”江潜平复自己的心情,回头问道。

      言栀瘪了瘪嘴,显得有些无辜,“你走这么快,我跟不上。”

      江潜哂道:“拿你没辙,我不是教过你骑马?”

      言栀抖了抖缰绳,骑着马到了江潜的面前笑吟吟道:“我忘了。”

      “忘了?那该如何是好?”江潜心中郁结在言栀的笑容浮现过后散去大半。

      言栀冲他伸出了手“你牵着我,我就会了。”纵然言公子素来恣意妄为,骄纵不堪,却也最懂讨人欢心。

      “牵着手怎么骑马?”江潜忍俊不禁道。

      “让一让——让一让——”身后推着车的菜农扯着嗓子喊,心里十万个不痛快。

      “让一让!小心看路——”

      “快走!”言栀小声催促道,也不管身后人同不同意,一把便拉过他的手,一打鞭,马儿长嘶一声便跑了起来,江潜一手御马一手拉着言栀,穿过嘈杂市井,一路跑出了宣化门去。

      雨已然停了,但地仍旧潮湿。

      马蹄声声,一时不知是二人策马,还是马蹄催他们往前。言栀放慢了速度停下,他回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喃喃道:“脏了......”

      他拉起衣服一角,拍了拍上头的泥星子。

      “活该脏了。”江潜佯装严肃道,却下马替他理了理衣衫,用指腹搓着泥点。

      “你才是活该。”言栀嘴上骂道,马鞭轻轻落在了江潜手背,“你......有没有话要和我说?”

      “话?什么话?”江潜不明所以,言栀将他带到这城外却只是想听他说话?

      言栀深深的蹙紧了眉,良久才轻声说道:“你再想想?”他跳下了马,踩在了路上坑洼行潦处,飞溅起了一片泥水,江潜的袍子也未能免遭此祸。

      江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什么?说你方才在东宫擅作主张,没有问我的意见?”

      言栀讪讪咧嘴:“我虽没顾及到你的感受,但你也该理解......你再想想?”

      “那便是你今早坐在我门前的石狮子上闹脾气。”想到此处,江潜不禁多些柔肠。

      “不......”言栀想不到此事竟也成了江潜心中的结,冲他的马鞍上拍了两下。

      奈何江潜心中千千结,桩桩件件都是他,“那便是昨天夜里我和你吵架......但我已然道歉,你已然宽宥。”江潜百思不得其解,迟疑开口道。

      言栀倒吸一气,复又飞快道:“你不是说我们多年没见了吗,就没有话要说?”

      江潜亦装作恍然:“哦,原是这件事。”

      “那......你?”言栀微微抬起头,直视着眼前之人,仿佛即将得偿所愿。

      “我想你。”江潜温声道,看着他的脸。

      言栀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绯色,他躲闪着目光,“没听清。”

      “我想你。”这一回江潜故意拖长了声音,“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说了,于你而言是短短数日,之于我却……罢了,你向来是个没良心的。”

      “你胡诹,还敢取笑我?”言栀又跨上了马,便想现在就策马而去,不给他留下一个眼神。

      江潜望着言栀,一把牵住他的缰绳:“真当人心都是石头做的,都如言公子这般铁石心肠?六、七年的工夫,我早就要肝肠寸断。”

      言栀连忙捂住江潜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了。

      “你还是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该成千古罪人了。”言栀道,而他还未想好下一句说什么,便感到手腕徒然生出了一股力,只江潜正轻轻捏着自己的腕子,满眼缱绻。

      “你......”

      突然,言栀感到手心温热,他僵立原地,每一声心跳附和着手心的濡湿。

      江潜放下他的手,嘴边还留有余温。

      言栀感到脸上一热,心中一横,甩开江潜的手便一夹马肚:“驾!”

      “跑什么呀......”江潜啼笑皆非,只好也跨上了马去追他。

      “慢些跑!”奈何江潜越喊,言栀便越是心急,他又甩下缰绳狠下心来向前冲去,却不想被风吹迷了眼,抬头时看见眼前景象又猛然拉紧缰绳。

      风吹麦浪,层层金黄鼓动着,往前便是无边的稻田,言栀险些将马蹄踏进去,坏了这一方庄稼。

      “跑什么?”江潜来到他的身旁,伸手牵过言栀,“不是方才还说自己不会骑马么?我看你诓人的本事见长。”

      言栀呼吸急促,气息不稳,“你......”

      言栀的声音难得软了下来,江潜在他的眸子里瞧见了止不住的笑意。

      一阵风来,言栀发丝凌乱。

      江潜伸手拨开他的发丝,扶着他的后颈,笑道:“怎么了?”

      言栀见他笑,自己也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也想你。”他凑近了江潜,笑逐颜开,爱意无需按捺。

      不想手心依旧痒痒,他又握紧了缰绳,借着风的势,大着胆去吻江潜的下巴。

      江潜受啄,一时竟也举足无措,“你......”

      “你什么?”言栀一向是有恃无恐,他松开江潜的衣襟便走。

      多年相处二人已是心有灵犀,纵然阔别五年,但他的动作却还是在江潜的意料之中,顺着势他再次拉过着言栀的缰绳,自己却下了马:“想当初我奉命带着某人去蓬莱岛游学,本以为是个兔子似的狡黠罢了,却不想那人也是如你这般心机叵测,便把我哄骗至今。”

      江潜抬眼瞧了瞧那马上公子,“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这般。”

      “什么狐狸兔子的,听不懂,啰嗦,懒得听。”

      江潜他牵着马沿着稻田慢悠悠地走,白鹭掠过天际,马背上坐着最爱的人。

      言栀拍了拍江潜的肩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调侃道:“你肩头的疤呢?”

      “这么多年,早就淡了。”江潜驻足思量。

      那疤痕是曾今他俩玩闹,言栀被江潜环抱着,他用牙慢慢磨出来的印子,往后两人每每睡前都得打闹一番,最好是再让言栀咬出个牙印来,他才能一夜好眠。

      “不可以,不能淡。”

      江潜转过身瞧着他,“那你再咬一个吧?”

      言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连忙环顾四周。

      江潜忍俊不禁,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暗示道:“那这儿呢?”

      言栀迟疑片刻,进退踌躇,倾身垂首笑着扯过江潜的衣领,看他看红了脸,“问我作甚?”

      接吻完了便絮语,说恼了便纵马,二人执手相并而行,驰骋阡陌,尘土飞扬,心中快意无限,只愿路无尽头。

      直到夜色渐起方才想起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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