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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香料 ...

  •   “香料铺子?这二者有何关联?”言栀满腹疑问却也想不明白,歪着头蹙着眉,不明所以地瞧着谢闻枝。

      愁上眉梢,谢闻枝问:“你当真不知?”

      言栀摇了摇头,本就不是凡世人,又哪懂得凡间事?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池照与南厉两地风景秀美,百姓最亲花草之事,许多名贵的香膏香料皆是从这两地送来,言公子怎会不知这香料用途?”谢闻枝问。

      言栀讪讪一笑,糊弄道:“我倒是想要知道呢,奈何家中本就管得严,能出一趟门都是万幸,更别提后来宗庙里出了丞相这一号人物,我怕是想要知道也无从知道。曾也有传言道京师中人人皆可论政事,我也是来了方知并不如此。”

      谢闻枝点了点头,笑道:“当真是‘为君熏衣裳,君闻兰麝不馨香’,有心与公子道花草事,公子却也不理花草。”

      言栀颇为不好意思:“谢兄莫要打趣,还是说说这香料吧。”

      “我已经说了,是言公子无心?”谢闻枝温笑道,言栀在心中思索片刻,道:“熏衣裳?”

      “不止是为君熏衣,倘若身沾异味,也是要靠其遮掩一二的,这不过是在下推测罢了,明日宫中便要去查抄赵府,我便趁着今晚替公子一探究竟吧?”谢闻枝笑着,眼漏精光。

      见言栀略有迟疑,谢闻枝追道:“言公子来此与我道明此事,想必也是懂得你我二人如今实乃同舟共济,一损俱损,若是言公子尚有顾虑想要只身前往也并无不可,只是我府中养着暗卫,你若有困,亦可让他同往。”

      言栀却摇首道:“若是信不过谢兄,我今日断不会来此。”

      “哦?那青笮方才顾虑为何?”谢闻枝改了称呼,像是极为亲近。

      言栀轻笑道:“我寻思着赵醒府上还有什么值得查抄的,宫中大费周章地封了府,到底是否值得?”

      谢闻枝放声笑道:“青笮可知蝗虫?”

      “蝗虫?”言栀不知谢闻枝何出此言,“如何不知?”

      谢闻枝道:“蝗虫便是咀嚼已竭,却也未厌一溪一壑。宫里人的心思与蝗虫相比却是更胜一筹了,咀嚼完人之钱财,欲望,却远远不止这些。”

      言栀扯出笑容来:“今朝天子齐明洁蠲,怎会放任他们肆意妄为?”

      谢闻枝拖着茶盏的手迟迟未将茶水送入口中,半晌才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便不必这般阳奉阴违,当今陛下的为人大家皆是心照不宣罢了,挑着词夸便不容易了。”

      从刑部出来时,烈日当头,已入深秋却还能有这样的艳阳天实属不易,言栀骑着马回到相府草草就了几口,解决了午饭便想着又要出去,而江潜却抱来了猫儿放在他的怀中,言栀瞧着软酪在怀中撒着娇,便是想走也挪不动步子了。

      “软酪,宝贝,让哥哥走好不好?”言栀抱着软酪,嘴上说着让它走,却是自己不肯撒手。

      “喵——”软酪伸出爪子紧紧抱着言栀的臂弯,瞧着他心也暖融融的像是要化。

      江潜依在柱上笑看他,道:“有什么事,我让下人们去办就是了。”

      言栀白了一眼,道:“那可不行,他们办事我不放心。”

      “为何不放心?”江潜来到他的身旁坐下:“从前我要办事也并非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办不完的事多得很,你要学会用人。”

      言栀捏着软酪的爪子,玩的不亦乐乎:“我既没有官衔在身,又非世家子弟,我不必学着用人,我也不信半道而来的人。”

      “久伴身旁之人也有并非真心相待的,信与不信并不靠时间来算。”江潜道。

      “喵——”

      言栀揉着软酪的脸,笑道:“软酪、宝贝,你要不要吃点心?”说着,他便起身要去够那桌上的碗碟。

      江潜好笑道:“狸奴可吃不了桔红糕,比猫儿贪吃的是公子。”

      果不其然,桔红糕最后还是被他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言栀吃着糕点,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既然身边人也不可全信,又何必再给自己徒增烦恼?我只信我自己,我用我自己便好了。”

      软酪从言栀的怀中挣脱下来,跳去了房门外的鱼池旁舔水喝。言栀拂袖起身,频频回望叹息。

      “我可以全信,带着我一起去吧。”江潜在他身后笑吟吟地开口,言栀一回头,正巧也是一副笑颜:“就等你这句话呢,快走!”

      两人身着常服走在西大街上,没有马,也没有侍从,两人的距离忽远忽近,近是心之所向,远却是怕熟人瞧见,徒生顾虑,只能用眼神互道衷肠,却又显得格外缱绻缠绵,更惹人眼目了。

      但又能如何?言栀又不能自断其臂,江潜也做不到自戳双目,便只能装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爱人,语调也显得强硬起来:“江大人!你我是表亲,何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请您自重!”

      江潜啼笑皆非:“你以为裕都里的贵人们都像你我一般闲?这会子不在诗会上依以扬声,来瞧我们逛街说爱?”

      “诗会?什么诗会?”言栀问道。

      “有春日宴,那便也有秋日宴,从前的秋日诗会是陆尚书亲办,但如今陆尚书不在了,便由严大人来办,但此番严大人办了秋日宴却并未出席,说是府上来了贵客要招待。”

      “严大人便是查你案子的那位严暄大人吧?究竟又是怎样的贵客,重要得连出面也懒得出面了?”言栀说着又不自觉向他靠近,挽上了他的手臂。

      江潜瞟了一眼四周才道:“想必是极为重要的吧。”

      “达官显赫?谁又能贵得过三位殿下?”言栀思忖道。

      “重要与否与身份不同,重点是他觉得重要,就好比当初中秋宴上我处心积虑脱身来接你是一个道理。”江潜温柔地目光落在言栀的身上。

      言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那便是昔日故人了。”

      似乎闻见了香料味,言栀忙环顾着四周铺面,江潜却问:“你带我到这西大街闲逛,是想买什么吗?”

      “找铺子。”

      “铺子?”江潜疑惑道:“什么铺子?”

      “自然是香料铺子!谢闻枝说的,香料铺子也有栀子花,你瞧瞧哪个才是栀子花?”

      江潜却蹙起了眉道:“香料铺子卖的栀子那都是栀果,是治病用的。”

      言栀听后恍惚一阵,迷茫道:“他......他骗我?”

      或许是不忍见他失落,江潜清了清嗓子:“没准是我许久不来了,先瞧瞧看吧,没准有呢。”

      言栀牵着他的手来到一家铺子前,盯着店家摆在门口的竹篓瞧,以为是来了生意,店家忙不迭赶来问道:“二位想要些什么?”

      言栀蹲着捻起一片香叶,问:“有没有晒干的栀子花?不是栀子果,是有香味的那种,有吗?”

      “有!有!”那店家赶忙道,“二位跟我进来,里头有刚到了干花,可香了!”

      大抵是觉得蹊跷,江潜先言栀一步问道:“从前没见裕都有卖栀子干花的。”

      “没错,没错,这是今年才时兴起来的,池照与南厉运来了不少干花,说是那边的百姓喜欢将干花包在囊中,放在炉前烘着,或是直接放入铜炉里头做熏香,连家连室,带着人的衣裳那都是香得不行!这不前两个月才送来的花,如今却已经卖了好几车了,裕都中的香料铺子都靠此发了小财呢!”店家笑嘻嘻说道,瞧着模样便是所赚颇丰,“从前最多只有丹桂一类的。”

      “裕都里的香料铺子都靠此发财?那便不止有你一家卖喽?”言栀问。

      却不想那店家连忙打嘴,讪讪一笑:“嘿嘿嘿,不瞒二位,确实如此,但别家的价格如何小的不敢说,但小的铺子里的东西那可是要比旁人好上百倍呢,做了快二十年的香料生意了,绝对不敢诓骗您二位!”

      “那来一些吧。”江潜颔首道,示意他装了一袋栀子。

      那掌柜称好了斤两,江潜便将铜板递给了他,本想着拿了东西便走,却不想听见外头一人大喊:“店家呢?店家在哪!”

      店家收了钱便赶忙出了铺子,只见那人一身官服未脱,穿着一双抓地虎靴子,天青色披风,一手提着山鸡,一手拿着铜板,嘴里喊:“店家在哪?”

      “在这儿,在这儿呢!”

      “配点烧这家伙的料!”那人将山鸡提在店家面前,店家懂得了意思,忙钻回铺子里配料去了。

      江潜与言栀掀开布幔从铺子里出来,正巧与那人打了照面,只见那人眼光一闪,提着山鸡拱手行礼:“丞相大人!”

      言栀挑着眉问江潜:“这人是谁啊?”

      江潜思索着解释道:“好像是陪戎校尉。”

      言栀眨了眨眼:“几品?”

      山鸡人尴尬笑笑:“没想到丞相大人也会来此,这些琐事怎么好劳烦你亲自出府呢?”

      “无妨,带他出来走走。”江潜说着看了眼言栀,言栀却盯着那人手上的山鸡。

      山鸡校尉见了言栀恍然道:“这便是丞相的表弟?果真是......一表人才!”

      江潜想着带言栀走,却不料被校尉挡住了去路,“校尉可还有要事?”

      “并无......并无要事,只是,只是严大人设了宴,这山鸡是严大人贵客射来的,我正要去处理了送去,大人可愿同行?”校尉支支吾吾总算道明了实情,言栀杵在一旁总算明白了,直言道:“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山鸡校尉矢口否认道:“不不不,不敢,不敢,只是严大人说若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大人,也可相邀至宴上。”

      二人面面相觑,还是江潜先一步问道:“谢严大人美意,只是不知是今日,还是明日?”

      “今日宴席将毕,严大人邀丞相,自然是明日。”

      秋日宴持续三日,而头一日大多是宴请世家贵胄,第二日文人雅士,无关出生,得了帖便能来,而这最后一日往往是宴席将毕,终归显得有些草率,故而主人邀请贵客,往往选择无所拘束的第二日。

      江潜思忖半晌方才开口:“好,你回去禀告严大人,我明日便来。”

      山鸡校尉振奋道:“好!那就恭候丞相大人!”

      山鸡校尉一手提着山鸡,一手提着香料,骑着骡子往城外去了,二人目送他渐渐远去,同样转身携手同归。

      “回去试试这栀子的香味?”江潜不关心山鸡,只关心花。

      江潜府中,林随意刚接过下属们送来的公文,小跑递去了书房。而书房四下空空无人,便又转身进了内院,二人的房间。

      批公文读文章没有意思,哪比得上居闲院中,两人一猫,细数岁月?言栀望着铜炉里冒出缕缕青烟,忍不住拿起扇子扇着风,细细嗅着空气中弥漫出的香气。

      江潜笑着拍他的手:“哪有那么快?才刚燃起来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得再燃一会儿。”

      “我已经闻到一些香气了,这气味同新鲜的栀子花一样吗?”言栀以手扇风,又嗅了嗅铜炉里烧出的香气。

      江潜打开炉盖,拿着铜夹将干花翻了个面,丝网底下的炭火燃着,烘出阵阵花香盈满院落,“新鲜的栀子花要更加清新些,香气没有这般厚重,更是沁人心脾,不过这干花也是极香的了,也难怪民间百姓喜爱,他们用不起名贵的香料,有这干花也算得上是附庸风雅了。”

      言栀猛地吸了一口,却不想鼻尖痒痒,打了两个喷嚏,“未免也太香了一些......”

      “或许是烧的太多了,但若是想要刻意掩盖其他的气味,这点香味不足一提,只不过是刚好能染上衣物罢了。”江潜说道。

      “但我总觉得还有哪些地方说不通,那日我沾染的明明是花水,但林侍郎身上却又没有水渍,他们的味道倘若不仔细闻也是难以察觉的,赵醒府上那次是你提醒,我才闻到,而林侍郎是扑到了林随意身上才让他嗅到气味......”

      依着言栀的思路,江潜说道:“赵醒留了信给你,必定是觉得你能为他所用,即使不说得这般功利,那也是认定你能替他做些什么,这便能说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那次赵醒的确是刻意将水洒在我的身上?”

      “他是料定了我会对你百般关心,你发现不了,我也能发现。若他安然无恙倒也无妨,但他此番罪名通敌,这般看来大抵是另有隐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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