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硬的椰子最好的刀》小甜甜布朗尼

3、第 3 章

　　自从那次正面冲突之后，没有人再贱嗖嗖地挑衅到单可人面前。风言风语倒是此起彼伏的，单可人已经平常心对待了，连带着庞小胖都能面不改色地和他分享他的最新包夜价格已经涨到了八千八。
　　期中考下来后，周捷看了一遍又一遍单可人的成绩单，班级单科排名的一串数字1令他茫然失措。他拍了拍庞小胖，说，你看看这个，我做梦都不敢梦这种的，怕老天爷觉得我贪心。
　　庞小胖沉默许久，继而语出惊人：说真的，要是单可人周末勤工俭学还能考这个成绩，我们不如集体自挂东南枝了。
　　单可人捶桌狂笑，庞小胖真的太有才了，把出卖□□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凛然正气！
　　拿着刚发下来的成绩单，陈铄有些心烦。他的物理一向薄弱，次次班级垫底，这次更是突破了70下限，和倒数第二名的83分对比鲜明。陈铄心里清楚，自己的成绩不够格待在现在的班级，不过是因为外公和校长有交情，陈蓉又在后面逼着。每次陈蓉在聚会上吹嘘自己成绩多好多好，在A中精英班的时候，陈铄都觉得面上臊得慌。
　　班长又拿着一叠资料进来了，说是这次大考的前一百名次的名单。
　　陈铄接过一份，好友元峥发挥稳定，排名和前几次差不多，这次是二十二名。排在元峥下面的一个名字却深深刺痛了陈铄。
　　陈铄把排名表一把揉成团丢到桌洞，恨得牙龈痒痒：单可人成绩怎么可能这么好？他看起来那么蠢，物理竟然考了满分？现在他更不敢拿成绩单回家了。
　　A中每次大考都会更换光荣榜上的单科年级第一照片。一班班主任喜气洋洋地带着五个学生到教学楼前拍照。负责拍照的老师数了数，问道，老李，还差一个学生呢？
　　老李头挨个问过去，你语文的？你英语的？我知道你是数学的。你生物的？你化学的？
　　元峥应了一声。
　　嘿，还差物理。老李头一拍脑袋，问道，这次物理第一没在我们班？
　　不在。五个学生一齐答道，说，吕神这次没考满分，可伤心了。
　　在这呢在这呢。老李头一听三班班主任的声音，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李头鼓起勇气看去，只见王春华带着一个学生快步走了过来，正是他那有缘无份的乖巧可爱的清北苗子单可人。
　　王春华满面春风地抹抹刘海，和老李头炫耀道：我们班单可人同学是物理第一。
　　什么你们班我们班，我可是三班的数学老师。老李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拍照老师指挥单可人站到了元峥旁边，迅速按了几下快门，就让大家散了。
　　好巧啊。元峥跟上单可人，和他搭话。
　　噢，是你。单可人表情不冷不热的。
　　我叫元峥，峥嵘的峥。你呢？元峥继续热情搭话。
　　单可人，可以的可，人类的人。单可人礼貌回应。
　　你物理真厉害。元峥由衷地夸奖道，我们班都没有考满分的。
　　单可人笑了笑，说，你化学也很厉害，我才考了91。
　　看到元峥还跟着自己，单可人疑惑地停住了脚步，说，你们班在那边吧？
　　元峥窘迫地笑了笑，说，哎呀，忘了！
　　单可人也笑了，这个元峥同学真的有点呆呆的。
　　哎，单可人，再见。元峥倒着走了几步，和单可人道别。
　　单可人也朝他喊了声拜拜，转身回教室。
　　晚自习课间，元峥不知不觉地晃悠到了三班走廊。
　　元哥，找人吗？位置靠窗的初中同学刘大壮喊住元峥问道。
　　单可人在吗？元峥问道。
　　我看看啊。刘大壮环视教室一周，没发现单可人的身影，起身走到单可人位置，问道，杰伦，可人呢？
　　周捷说，一下课就和庞哥去小卖部了。
　　刘大壮噢了一声，绕到走廊告诉元峥：元哥，他去小卖部了，估计得上课才回来呢。你找他什么事？
　　其实元峥也不知道自己找单可人做什么，看到刘大壮圆圆的大眼睛，想起了那两罐旺仔牛奶，于是说，我找他还钱。
　　刘大壮的表情凝重起来，压低声音说，你也听说了？
　　元峥一脸茫然：听说什么？
　　刘大壮一句“嗨呀”，开始竹筒倒豆子般向元峥解释：单可人这学期才转来的，你知道吧？他先去了你们班，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又到我们班来了。
　　元峥说，开学那天吗？我感冒了没来。
　　刘大壮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星期一直有人在传他。一开始说他转学是因为他作风不正被开除了，后来又说他在KTV午夜场兼职，现在又说他暗地里给同学放高利贷，还不上的就带到KTV逼良为娼。
　　元峥听得都傻眼了。
　　当然了，这些谣言在我们班都是不攻自破的！刘大壮感慨道：单可人是一位多么友好、优秀、活泼的国家栋梁啊。
　　你刚刚说什么还钱，元哥？刘大壮忧心忡忡地问道：你可不能在我们班提高利贷这个事啊，现在它在我们班是禁词。
　　元峥哭笑不得，说，之前有一次我在超市买东西手机没电了，单可人帮我付了钱。
　　刘大壮这才放下心来，一脸肯定道：我们单可人同学果真是百分百良民。
　　元峥想到上次单可人被堵的事情，又问刘大壮，单可人在外面惹什么人了吗？
　　刘大壮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最后说，这个没听说过。
　　直到上课铃打响，单可人也没有回教室。
　　庞小胖问周捷，单可人没回来吗？周捷反问他，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庞小胖说，我排队买东西的时候他看了下手机，说有事情先走了。我以为他回教室了。周捷摇了摇头，说，他一直没回来。
　　过了一会儿，王春华来坐班了，看到单可人位置空着，又问周捷，单可人呢？
　　周捷这会儿倒十分机灵，说，老师，单可人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
　　王春华没再问，只叮嘱了一句同学们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就罢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单可人回来了，脸上还有一块可疑的淤青。
　　王春华抬头看了一眼，问道，不是肚子不舒服吗？脸是怎么回事？
　　单可人刚坐下，听到班主任问话条件反射般刷的站了起来。
　　周捷推过来他的草稿本，上面写着“我说你肚子疼在WC”。
　　“老师，我蹲太久了腿麻，没站稳撞到墙了。”单可人张口就来。
　　个别同学没憋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坐下吧。”王春华信了，让单可人坐，然后板起脸来训其他人，“有什么好笑的，快学习！”
　　单可人松了口气，对周捷比了个谢谢的口型。
　　消失的那半个小时，单可人去单挑陈铄了。
　　小卖部排着队呢，单可人无聊地刷了会手机，没想到刚好看到陈铄在□□年级群撤回了一条消息。
　　捞金女、出轨上位、养情夫。
　　单可人气极反笑。他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精神，一避再避，不料想对方不仅不买账，反而变本加厉。陈铄怎么妖魔化自己，单可人都不在乎，但是，诽谤妈妈绝不原谅。
　　陈铄说，那就二食堂后面的小路见一面吧。
　　单可人到了那里，陈铄已经在等着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打了一架。单可人因为小时候跟着邻居哥哥们学过街头格斗而略胜一筹，只是脸上被碰了块淤青。
　　陈铄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刚撤回消息就收到单可人的威胁短信，心里毛毛的，还要嘴硬约架。现在他额头嘴角都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回教室遇到老李头还被骂了一顿。
　　下课了，陈铄蔫了吧唧的，一想到回家陈蓉见到他的伤口准又是一阵数落，他就烦得要死。元峥经过他身边时，惊讶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陈铄抓住机会开始卖惨：那个人打我。
　　那个人？哪个人？元峥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我外公新娶的那个女人她儿子！陈铄字字泣血：他莫名其妙在□□上骂我，又把我约到饭堂后面打了我。
　　他也在我们学校？元峥惊讶问道，说，这人也太过分了！
　　元峥，我能去你家住一晚吗？我妈看到了肯定又要骂我。初中毕业之后，陈铄很久没去元峥家里了，此时他微低着头，他是真的怕他妈妈。
　　好吧。元峥犹豫了一下，最终违心应了下来。
　　元峥和陈铄自小学起就一直是同班同学。三年级的时候，陈铄生日那天陈蓉刚好出差，林正明给陈铄买了一个三层大蛋糕，让陈铄把整个班级的同学都叫来家里玩儿。不料陈蓉合同没谈妥，提前回家，心里窝火着呢，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几十个小孩吵吵闹闹，当场对林正明发飙，摔了好几个杯子。那件事后，班上很多小孩不愿意和陈铄玩，说，你妈妈太可怕了，简直像个妖怪！元峥当时作为班长，身先士卒，做了陈铄的同桌。陈蓉开完家长会后，对陈铄说，你们班啊，就数你同桌还行，你以后多向他学，知道吗？从此陈铄就抱上了元峥大腿，从蹭作业答案到蹭元峥的漫画书，再到蹭元峥家里的客房，每次家里低气压他就跑去元峥家避难。元峥就是陈铄的耶路撒冷。
　　元峥却不这么想。他觉得陈铄变了好多。陈铄小时候一根筋地吃喝玩乐，是个十足的开心果，上高中以来，他总是沉着脸，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刷题，鲜少和大家交流。元峥不经意间撞见他和几个不认识的男生在礼堂后门吞云吐雾，三句不离问候别人爸爸妈妈。元峥旁敲侧击地问过陈铄，他含含糊糊地敷衍了过去，转而向元峥讨要一块橡皮。
　　那天晚上，陈铄拉着元峥大吐苦水，大骂他法律意义上的外婆和小舅舅。话语的恶毒程度听得元峥心惊肉跳，迫不及待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
　　元峥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无差别关爱众生的班长，而陈铄依然是那个祈求庇护的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