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硬的椰子最好的刀》小甜甜布朗尼

17、第 17 章

　　元峥回了家，元母说陈铄昨天来了，给他留了份礼物，又说陈铄出国几年变化挺大的，像大人了。
　　像个狗屁的大人。元峥心里骂道，果真看都不看，一进卧室就把那个A4纸大的盒子丢到了垃圾桶。
　　躺在床上心烦气躁呢，有人敲了敲门，元峥以为是妈妈，开了门看到单可人站在门外。
　　经历了这么失控的一天，元峥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单可人神情急切，问道，陈铄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元峥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你没丢吧？”单可人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说我妈的东西就在里面！”
　　元峥一个大步，捡起书桌旁垃圾桶里的盒子，说，“在这里。”
　　打开来，除了陈铄说的那几样，还有一颗沉甸甸的红色钻石。
　　“不会是真的吧？”元峥也露出了后怕的表情，还好自己懒得下楼，不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真的。”单可人笑了，把钻石放到元峥掌心，说，“你摸摸。”
　　元峥小心翼翼地捧着它，三百六十度地看过了，又小心翼翼地还给单可人。
　　最底下是一本未拆封的漫画书，元峥拿出来一看，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佐罗》。
　　单可人捡起掉下来的卡片，递给元峥，是陈铄写的。
　　“元峥，有一天路过一家旧书店，这本漫画书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于是把它买下，千里迢迢送到你手上。
　　你还喜欢佐罗吗？因为英国这边盛产羊绒围巾，你却最讨厌戴围巾，我觉得这个礼物送给你正正好。
　　如果你能看到这里，说明单可人也拿到了他的东西，你能不能替我向他传达我的歉意？这四年里，我每分每秒都在为良心折磨。”
　　所有人都已经翻篇了的事情，始作俑者陈铄却忽然长出了良知。
　　单可人讽刺地笑了笑，说，他的良心长得可真慢啊。
　　元峥心里五味陈杂，陈铄今天这般胡闹说不定是有意为之。
　　单可人欲告辞，元峥却拉住他的手，说，可人，我们还有机会吗？
　　元峥说，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为什么我们不能试试呢？
　　单可人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也想不到答案。
　　他退了一步，口袋里的绿松石叮当作响。
　　单可人掏出那二十九颗小珠子，放到元峥面前，说，我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一颗。
　　元峥说，这不是问题，我带你去店里挑一个新的。
　　单可人无奈地笑了，说，又是新的。元峥，我说过的，我讨厌改变。
　　找不到了就是找不到了，何必强求呢？
　　“这个礼物还是太贵重了，还给你吧。”单可人把珠子拢成一把，放到了元峥掌心。又说，“既然你不喜欢围围巾，能不能把那件围巾还我？”
　　元峥慌张极了，问，“为什么？你要把所有东西都拿回去吗？”
　　单可人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把你不需要的东西拿走。”
　　元峥把散掉的绿松石放到杯子里，从衣柜找出了那条围巾。
　　看着崭新如初的围巾，一面灰色，一脸蓝色，还是那么柔软温暖。单可人翻出它的标签，说，你看，acne当年的最新款，好贵的呢。
　　元峥追到门口，语气恳切地挽留单可人。
　　单可人微笑着，好像不知道他说出来的话有多残忍。他说，“元峥，我也是你不需要的那部分。”所以，我要帮你拿掉它。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围围巾，也从来不过问，连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都自顾自地选了自己喜欢的颜色。我不知道原来你还喜欢看漫画书。老校区到新校区的班车车次更多，我都没想过要去找你一次。我利用你，你一句质问都没有，还问我能不能不要拒接你的电话。
　　元峥，我该如何回应你的爱？它那么厚重，那么诚恳。我这么自私的人怎么配得上它？
　　“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灰色。”元峥好像看懂了单可人的挣扎，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再说吧，元峥。”单可人努力保持着微笑，“不必担心我，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的。”
　　陈铄回到家时，太阳还未落山，余晖染得天边一片血色。
　　陈蓉出差了，林正明还没下班。
　　陈铄给陈蓉打了个电话。
　　“妈，在忙吗？”陈铄长驱直入，“妈，我把单虹的东西还给人家了。”
　　陈蓉沉默了一阵，说，那颗红钻呢？
　　陈铄如实答道，也还回去了。
　　“你有病啊？”陈蓉骂道，“那是你奶奶的东西，不是那个贱人的。”
　　“阿公都送给她了。”陈铄说，但没指望陈蓉听进去。
　　“送什么送！都是那个贱人勾引的！”陈蓉骂骂咧咧的，威胁说，“陈铄你翅膀硬了不是？你有主见了不是？喝几年洋墨水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是吧？等我回家我打不死你。”
　　陈铄虚弱地笑了笑，说，妈，不劳您大驾了。
　　陈蓉说，你知道怕就行，我后天就回去了，你给我等着！
　　“妈，我真的流了好多血啊。”陈铄的声音越来越小，陈蓉的尖叫声在他耳边环绕不绝，让他更难受了。
　　“妈，对不起，咱们家要变凶宅了。”陈铄说完最后一句话，挂掉了电话。
　　陈蓉赶紧叫了救护车，又打电话让林正明回家，自己也订了最早一次航班回A市。
　　赶到医院，看到手腕上缠了厚厚纱布的陈铄，陈蓉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抡着皮包要砸病床上的陈铄。
　　林正明没拦住，皮包尖锐的一角划破陈铄的额头，渗出几粒血珠。
　　陈铄反倒笑了，这算什么？陈蓉要真狠得下心，就把这刚缠好的纱布拆了，再往他手上割几道新口子，他就实实在在地服她。
　　“闹够了没有！”病房里响起一声怒喝。
　　在场的三个人都觉得这个声音陌生，二十年了，林正明在家中讲话的分贝从未超过六十。
　　“你吼我？”陈蓉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他妈敢吼我？”
　　林正明面露倦色，说，要吵我陪你回家吵，别打扰孩子养病。
　　陈蓉还要嚷嚷什么，有护士经过，敲了敲门说，“这里是医院，麻烦安静点”，这才忍下一口气。
　　陈铄出院后，不久便坐上了返回英国的航班，这次，林正明陪着他一同走过了安检口。
　　看着A市逐渐变成一个小点，陈铄想，再见了，我的耶路撒冷。
　　一旁的林正明放下小桌板，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的水果，看得陈铄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