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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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过后，师百渊就不再见到苏姑城，都已经三日过去了。
他本来不以为然，甚至有些生气，可连着三日不见，他不禁开始忧心。
＂莫默，我有事问你。＂
正在洗澡桶的少年见师百渊面色凝重，忙放下手上的工作＂神，神医，您要问，问我什么？？＂
＂苏公子到哪里去了？＂
＂苏。。。。。。苏公子，他他他，他没空。＂叫莫默的少年看上去不是很聪明，说话一紧张便会结巴。
＂没空？他做什么去了？＂师百渊拉住了莫默的手臂，半带要挟的道＂莫默，你老实告诉我他在哪里？＂
＂神医啊。。。。。。＂莫默手臂被他捏得生痛，声音急得像快哭出来＂我我我，我只是来替班的。。。。。。苏公子，在，在庄主那里吧。。。。。。老，老庄主快醒了，苏公子也，也也该回避一下了。。。。。。＂
＂回避？？为什么要回避？？＂
＂神，神医，您别，别逼问我了。。。。。。庄，庄庄主的事我真的不太清楚的，像我我，我这种下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放开了莫默的手，心中有些难过，他知道的也比这个下人多不了多少。他又有什么资格插手什么。
他由始至终，在将持秋或是苏姑城面前，在整个故事中，都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如此又过了五六天，一日早上，莫默正准备给老庄主泡药，忽然抬头见到老庄主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直盯着他看。
＂啊。。。啊啊哇！！！＂莫默一时反应不过来，鬼叫了几声。
师百渊听叫他的叫声，以为生了什么意外，从药房奔到莫默所在的房间。
＂快去通知你们庄主，老庄主醒过来了！＂没想到老庄主比他预计的早了许多醒过来。师百渊坐到他的身边，给他摸脉诊看。
等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蓝天笑终于醒了，甚至得助于体内那股阳气之助和瑶池莲子的神效，功力甚至比走火入魔前更进一步。
可是没多久，师百渊就发现了异样，原来蓝天笑居然失了记忆，回忆就停留了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也就是将持秋才七八岁，两兄妹才刚刚来到寒剑山庄的时候。
＂师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将持秋少有的显得激动，昏迷了两年，蓝天笑终于醒来，却把现在的他也忘了，他心中百般滋味，有些茫茫然。
师百渊想了想＂他在昏迷之前。。。。。。有没有受了什么打击或是头部重创？＂
将持秋沉吟半响后，缓缓的点点头。那时候还在闭关练功的蓝天笑，不知从何得知将雁秋的死讯，大受打击，便气急攻心的走火入魔。
＂可能因此，就忘了一些不想记住的事情或是遗失了部分的记忆吧。如果是这样也好的，一直记住些伤心事对他的病情有害无益。＂
师百渊顿了顿＂既然他提早醒了，那就可以提早起行上翠鸣山去进行最后一步医治，将他体内的寒气全陪除去。＂
＂太好了，我会安排人去准备的。＂将持秋正想转身回房再去看看蓝天笑时，才走两步，背后的师百渊半带犹豫叫住了他。
＂庄主，请问苏公子还好吗？＂
＂师先生，你很关心他？＂将持秋身形一滞，挑眉问道，语气淡淡的，却还是听出了似乎有些不高兴。
明知故问，全个寒剑山庄，大概也就师百渊会关心他了。
＂苏公子似乎生病了，我多次想为他仔细摸一次脉看看症，但都没有看得成，不知他现在身体可还好？＂师百渊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绕了个圈子来问。
将持秋没有马上回答他，却也没有离开，僵站在那里，并不回头看师百渊。
师百渊有些尴尬，几乎要放弃了追问，正想开口打圆场。
＂师先生你今晚去看看他吧，他也想见见你。＂将持秋不知道憋了多久，才吐出这句说话。
师百渊更是意外之极。将持秋今天态度怪异，与平日大相径庭，不禁让他心生疑惑。
还没等到天黑下来，师百渊急匆匆的让莫默带他见苏姑城，原来那将持秋竟开了一个客房给苏姑城住，而不是师百渊以为的住在柴房那种破地方。
推开门之前，师百渊一点准备都没有，将持秋也不跟他说过是让他医人的，他实实在在被苏姑城的样子吓坏了。
难怪连将持秋也开口让他来看苏姑城，他再不来，怕苏姑城已经回天乏术，早登极乐了。
莫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也结实被大大吓了跳。＂神，神医，苏，苏公子还活着吧？？＂
师百渊却已经慌得没空理会他了，紧张的奔冲到苏姑城的床边。
苏姑城是趴在床上的，可他也只能用这种姿势躺着，这种姿势死死的压着他的心肺，让本来便呼吸不顺的他，更为气若游丝，那一起一伏的间隔，久得都让人担心是否已经断气。
师百渊让莫默去准备他要的东西，又着他关好门，方才抖着手去查看苏姑城的伤口。伤口已经是上好药的，却依然形状可布，他看来是失血太多，脸色本来苍白但还不至吓人，而现在却变成了死灰色，连唇色都发黑。
苏姑城一动不动的趴着，睫毛虚弱的垂在眼下，紧紧的闭着眼。他不止眼睛大，连睫毛也长，又浓又长。宛如停留在水莲上一双不安的黑蛾，一日萍水相逢便是一生一世，却是那样砍珂曲折。
师百渊去握他的手腕，触手都是骨节，本已经是病体，又遭如此一场重创，他已经是形销骨立，半死不活了。
莫默打好了一大盆热水，又去拎来师百渊的诊具，便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侍候。
他见师百渊一边摸脉，眉头蹙得愈来愈深，细细翻看男人的身体，连指尖都无法自控的战抖。莫默心中便知不妙，连神医都这个样子，怕已是穷途末路了。
床上的男人，他很久以前见过一次，匆匆一瞥。那时候的他风度翩翩，气派不凡，又长得高大精壮。虽然五官不是绝色，但看到他跟庄主那样仙子般的人站在一起时，竟一点也不会觉得逊色。
可是没想到，再见会是这个样子。要不是知道他是苏姑城，凭莫默那一面之缘，怕且绝不会认得出来的。
他虽然不是非常清楚苏姑城与将持秋之间发生的事，但耳有所闻一些枝节，觉得是可恨之人，可现下只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心中便是唏嘘不已。
但师百渊完全是另一番感受，他从头到尾只见将持秋视他如敝屣，而他却还是不离不弃，甚至一句坏话都不愿听见别人说他，这样的心意，别人不想要，他却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即使心疼他，也没资格插手两人之间的事，想着便心中一片戚戚然。
夜渐深，师百渊为苏姑城扎了针，便被莫默请去了吃饭，那之间，也不见将持秋来找，于是吃过了饭，便打算守着苏姑城，于是他便让莫默先回去照顾蓝天笑。他不在，至少要留个会照顾的人在。
快要走到房间时，只见从窗外看到从房内透出的一点微弱的火光，隐隐约约。他离开时明明熄了烛火，好让病人好生休眠。
他边想，边疑惑的轻轻推开了门。
房内的人背对着他匍匐在地上，动作有些缓慢的而笨拙的在整理着一个木盒子，毫不察觉有人进来。
他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
师百渊踏进了一步，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但见他专注至此，便并未上前打扰。
他将烛光放在自己的跟前，身体遮去了光线，所以从外面看不太到烛光。他几乎是佝偻着单薄的身体在整理手上的东西，眼睛靠到烛火旁边，慢慢的，仔细的拭擦一遍，看看摸摸，好像已经满心欢喜。
他手上做着事情，却几乎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只偶尔有几声隐忍的咳嗽声。
师百渊看着他，觉得心疼难忍，但脸上却装出了温和轻松的微笑。
＂苏公子，你受了伤为何不好好休息？＂他轻声说，踱步到他身后。
苏姑城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师百渊一愣，脸色一沉，蹲下来抓住了苏姑城的手碗。
苏姑城好像这时才惊觉他的存在，神色慌张，目光茫然，却死命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你听不见我说话了？？＂
＂我听得见。＂苏姑城甩开他的手，声音轻轻细细的，语气却有些冷。
师百渊松开的手握成拳，一下子又放开了，垂在身侧。
苏姑城将手上的东西放回盒子中，轻轻合上盖子，虔诚而认认真真。
那样子反倒显得天真如孩童。红尘几乎洗劫了他的一切，却始终偷不去他的回忆，经历岁月沉淀，只留下温柔美好的一点一滴，就保存在这个木盒子里。
师百渊几次想开口，他想说想问的话太多，千回百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响，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声轻叹，他轻轻将手中挽着的披肩披在苏姑城身上。
＂你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为什么不安安份份的躺床上休息。＂他语气温柔，动作体贴，几乎就像他的情人。
苏姑城未答他，怔忡半响，忽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开始时只是细微断续的细咳，到后来咳得趴在地上，再也忍不住激烈的咳嗽着。
师百渊一惊，冲上前揽住了他，按在怀中。苏姑城神志已经不清，从喘息之间明显肺中有碍物，阻碍他的呼吸，师百渊一时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顺着抚他的背，轻轻拍打，可苏姑城只止住了一阵，又蹦住了背，＂呃＂了一声，呕出了一大口紫红的血，便昏迷过去。
师百渊用力压他的人中，又提气将内力输进苏姑城的体内，暖和他的心脉，折腾一番，硬是要把苏姑城弄醒过来。
＂姑城，快醒醒，你快醒过来啊。＂不知道叫了多少声，却发现怀中的人气息断了，他心中慌张不已，提掌将暖气源源不绝送进苏姑城的胸口。
然而苏姑城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作了个美丽却短缺的梦。他好久没做过安稳的梦，只觉得不想要再醒来。
他记起了那些遗忘的回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些点点滴滴的事情。
那时候还没有将持秋，没有将雁秋，没有蓝天笑，没有师百渊，谁都没有。
＂苏姑城，你给我醒过来！万万不可以睡！＂师百渊失控的低吼，脑中只念叨着；不可以死，不可以死。
强而有力的内力源源不绝的送进苏姑城的体内，慢慢温暖了他的心脉，他合着眼，过了好久才终于吐出一口气来，他迷迷糊糊的摇着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清不楚的发痛。＂别弄了，我很痛…..＂
＂不行，你醒啊，清醒过来啊！＂
似乎是叹了口气，苏姑城硬撑着张开眼睛，抖着手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看了眼师百渊，一时间以为自己眼花了，于是扶住自己的额头，定了定神再抬头看师百渊，惊讶的倒抽了口气。
＂师先生……＂犹豫了一下，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师百渊的脸颊。
＂吓得我满头大汗……＂师百渊尴尬的笑着，话未说完他自己便煞住了声音。
那当然不是汗，而是一行苦涩的眼泪。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而暧昧的气氛弥漫了一室，将他两人包围了起来。
苏姑城还倒在他怀中，脸色并不好，咬着唇安安静静的。
这时彷佛说什么都不适合，师百渊无言的伸出手抓住苏姑城的枯瘦的手，凑近他吻住了苏姑城的唇。
师百渊不同蒋持秋和苏姑城，他的吻激烈而诚恳，一只手紧抓住苏姑城的手，另一只手从后握住苏姑城的腰。
他并不想受到拒绝，手掌有力的将苏姑城按在怀里，不容他挣扎或是退后。
而苏姑城也未有反抗，被他咄咄逼人的动作，也只是顺从的接受，实在也无力挣扎了。剛剛才從鬼門關走了一回，他全身发虚发软，又痛又酸。
师百渊偏偏在此時更捨不得放手，他拖拖拉拉，差點失去了這個男人。沉醉的尝着他口中刚刚留下的，腥腥咸咸的血的味道，胸口中再次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
他想起苏姑城的伤，想起他刚刚断了气，无法按捺的怒火让他头脑发烫，不顾一切。
他居然就这么喜欢蒋持秋，那个一点不把他当人看的男人，就这么无条件的被他爱着，他自己身体都被伤害至此，依然至死不渝的对将持秋言听计从，小心翼翼的唯恐将持秋不高兴。
＂你宁愿忍受这一切，都要坚持留在蒋持秋身边，你不是被叫作雨山公子吗？你这么风流的人为什么偏对他死心塌地？你难道就这么贱，他不喜欢你偏偏要缠着他！！＂
＂你知道自己看上去多么的可笑吗？＂师百渊冷笑一声，想道也不知道是觉得他还是自己可笑一些。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他心知肚明，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的痴？他同样放不开，对苏姑城，他早已无法自拔了。
他的怒气突如其来，苏姑城也有些慌乱害怕，他想抓住师百渊的手，然而身体无处不在痛，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伸出手只轻轻扯住了他的手指。
师百渊却甩开了他的手，任他虚软的趴跌在地上，他已经失了理智，一时也不想及苏姑城身上的伤痛。
＂你不会不知道将持秋很讨厌你吧。你又何必如此犯贱。＂他字字说得又重又狠。
＂师先生，你不知道的。＂苏姑城别过头看着灰黑混沌的地面，声音有气无力。
其实师百渊的表现已经够明显了，苏姑城怎么会察觉不到呢。只是想着可以躲躲藏藏，装着无知就不会再连累到人，可惜天不从人愿。
＂我不知道，那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啊？！别当我是傻瓜！＂师百渊扣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忍无可忍的怒火一波又一波涌上他的胸口。
他现在撕破了脸，就干脆不顾一切。
＂没有，我不是……＂苏姑城被吓住了，他何曾见过师百渊这个样子，傻傻的看着师百渊，一下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说话，你给我说话！！告诉我！别再装作一无所知！你……你明明看得到我的痛苦，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吧？！是啊！我也是个犯贱的人！＂师百渊的力道愈来愈大，失了理智。
苏姑城吃痛的叫了一声＂师先生！＂一声软软而带点哀求意味叫唤，一滴温暖的眼泪滴在了师百渊的手心。
师百渊全身一震，忙放开了手。他被他这样一叫，心顿时软了一半，苏姑城何曾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必是将他迫到了无可奈何了，他放开苏姑城，一脸气闷的退开。
他本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但冷静了一下，他终是不忍心，又走前去将苏姑城轻轻扶起侧坐到椅子上，憋着气一言不发。
苏姑城呆呆的看着他，这样的喜怒无常，又有些孩子气的师百渊，都是他之前未见到过的。却让他真切感受到，这是他在真心诚意的为他担心。
＂对，对不起……＂他的温暖难以抗拒，他却已无力要得起什么了。
＂你刚刚，有一阵子断了气。＂他犹豫一下，拉着袖子小心翼翼拭去苏姑城脸颊上干涸的血迹＂遇见你后，我就常常觉得自己没用，想帮你却什么都做不了。你总把我拒之千里之外。其实我不要你什么，我真的只想帮你，不要躲我。＂他语气温柔，又有点疲惫。
苏姑城看他这样，何尝又不心软怜惜＂我不是个好人，你看我这个样子觉得可怜，可这些都是报应，我以前坏事做了太多，害了太多人了。我是个克星，跟我在一起，会害了你。＂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苏姑城心中想到些往日的人和事，脸上虽无大喜大悲，但苍白的指尖却不住的发抖，掩盖不了心中的激动。＂报应在我身上也好的，别再连累到其它人就好。＂他此刻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师百渊正想答话，苏姑城却又说话了。
＂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我和庄主的事罢。我都不曾跟别人说起，以后也不知道有无机会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会将听的人一同卷入他的回忆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