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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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严刑
＂江湖上的人都说萧家三公子是个沉迷声色犬马，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虽然如此，但至少应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面容发白近灰，原本嫩红色的嘴唇此刻泛着淡紫色，一字一句都费尽力气。
＂想不到，不止萧家的人，整个武林的人都被你骗了。你这个卑鄙无耻，行事鬼祟的贼人。萧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萧望容依然是一身如火的红衣，他从前故意做戏，脸上总挂着一付带点吊儿郎当的笑容，并不觉得容貌有何特别，此时回复本性，脸色阴冷，目光狠毒，眼角微微上挑，一双凤眼透出令人害怕的寒光，反而生出一种冷艳之美。
他和逍遥年龄相近，最多不过大上两，三岁，可那令人心寒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他这个年龄的人会有的，甚至将持秋都未必能有这般绝情狠毒的眼神。那将持秋的冷漠无情是因为练功的关系，但萧望容的冷是天生的，那阴毒的个性彷佛就是从他骨子里透出来的，不用别人教他如何心狠手辣，从他懂事开始，便想得出各种令人痛不欲生的手段，到了可以实践的一天，他也从未曾心软过。
＂呵。＂萧望容不以为然的一声冷笑＂你现在也只剩嘴巴硬一下而已。＂
逍遥摊在冷硬潮湿的地上，恨恨的盯着萧望容，他手腿都已无力动作，虽然粗粗上过止血的药，但还在不住的渗血，阴暗的地牢中，萧望容目中寒光更亮。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可惜我最讨厌美好的东西，一见到就想撕毁。＂萧望容勾起嘴唇，笑容温和，凑到他的耳边道，轻声细语得温柔缠绵。
逍遥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他不想显露出自己的恐惧，便想也不想侧过头，＂呸＂一声吐了一口血水在萧望容脸上。
萧望容不想他会来这一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身冷声道。＂来人，将他吊起来。＂
逍遥手腕本就有伤，又被带细刺的粗麻蝇绑起来，一下子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萧望容本背着他，让人给他擦去脸上的脏物，听得他痛苦呻吟的声音，脸上便又露出笑容，只见他徐徐转身道＂放心，你不会死的。＂
听上去就像关怀的安慰一样。逍遥只有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我还有事要问你呢。不过我猜你肯定不会乖乖告诉我的。＂
萧望容取过下属送上的一个长方形的布包，缓缓卷开，里面整齐的放了一根根金针，粗细不一，最细的如绣花针，粗的如筷子一般大小。
他取出了其中一根，放在手指中转了一圈＂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先陪我玩玩。＂
千邪师曾经对逍遥说过，他是个得天独厚的孩子，不但长相俊秀，就连手都那么好看，指根到指尖由粗渐细，修长而骨节均匀，指甲明亮整齐，指腹微圆，掌心温热，皮肤又白又细腻，却不显女气。
可是现在别说是手，就连脸容也变得惨不忍睹。
他那双倔强的眼睛，只剩下一只在微微撑开一条细缝。是萧望容亲手剜去了他一只眼睛的，那时候他已经满身浴血，面容模糊，强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房间，这个孩子还不过十多岁，动刑的人再心如铁石，都已经手软了，根本没有人敢上去把他的眼睛剜出来。
＂乖啊。告诉我西远王的宝藏藏在何处？＂萧望容抬起他的下巴，指尖在他的鼻子上流连＂不然这么漂亮的鼻子也要没了。＂
逍遥根本没有力气思考，只是一如皆往的，轻轻的摆了摆头，他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动一动脑袋，也觉得天旋地转。
＂没想到嘴挺硬的，都五天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萧望容和缓的道，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目光愈来愈不耐。
顿了顿，他瞇了瞇眼，忽然大力捏紧逍遥的脸＂我知道了，你在等千邪师？你想撑到他来救你？＂
此时，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下属弯身在门外，低声道＂城主，有要客求见。＂
萧望容侧了侧头看向门外，眼睛又转回来看着逍遥道＂算你运气好，今天先放过你。＂
逍遥的耳边嗡嗡的响着，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倦极了，心想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睡不起就好了。可是同一时间，又有另一把声音在说着：撑下去，撑下去。主人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好像这样想着，便有力量撑下去了。
萧望容的袖边沾满了鲜血，他快快换过了一身素白色的衣服，脸上又堆上了温和的笑容，目光简直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他整了整衣冠，急忙行到厅中。
蓝天笑悠闲的抿着手中的茶，坐在他旁边的正是将遗轩，小孩子这个月里消瘦了许多，眉目间也添了几分愁，好似忽然间长大了许多。
＂前辈久侯了。＂
＂萧城主。＂
＂遗轩。这几日，怎么瘦得这么厉害。＂萧望容怜惜的看着他＂自从那日离开寒剑山庄，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你。＂
蓝天笑拍了拍小孩子的肩膀，安抚了一下，转头向萧望容道＂遗轩已经决定了，要为他舅舅报仇，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勤练武功，难免辛苦些。＂
萧望容愣了愣，忧心的看向将遗轩，只见小孩子紧握着并不大的拳头，眼中有带着恨意的坚定，小巧的嘴抿成一条线。＂遗轩你……＂
将遗轩抬眼直视他，眉头紧皱。＂萧大哥，我一定会为舅舅报这个仇，请你帮我忙。＂
＂我明白了。＂萧望容站了起来＂两位请进我房内详谈。＂
逍遥再次张开眼睛彷佛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牢狱里暗无天日，无窗更无光，一天过去了？还是不过只过了几个时辰？
萧望容要见的人似乎很重要，已经许久不来折磨他了。
有多久，也许没多久吧。逍遥混沌的想着。
半梦半醒，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来了吧。
那门似乎小心翼翼的被打开了，然后又轻轻虚掩上。
＂擦＂的一声，然后出现了一团小火光。逍遥半只眼睛被血水蒙住了，看不清来人，也无力气说话。
那人缓步无声靠近他，火光的温度近在咫尺，他听到那人抽了一大口凉气。
＂逍遥。你……＂
逍遥觉得那人的手温柔而有力，轻轻揽住了他的腰，拔剑斩去了绑着他的手的麻绳。
他一下子软倒在那人的怀中。
＂逍遥！＂那人低呼了一声，将他拥进自己的怀中。
逍遥合上剩下的半只眼，昏昏沉沉的晕睡了过去。
＂逍遥，撑住。我马上带你回家。＂
他朦朦胧胧之间，好像听到了这句话。
醒来的时候，张开眼便见到窗外横斜枯枝，几片黄叶摇晃风中。正看得痴痴之时，有人轻手轻脚推门而入。
＂你醒了？＂
逍遥回过神，看着来人，脸上面具换成了简单的纯银色，但似乎是很温柔的看着他。
＂我煮好了药。＂
逍遥很平静的让他扶起来，一口一口喂下苦药。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他用手巾为逍遥擦去唇角的药渍＂等你好一点，我就马上带你回千邪门。＂
逍遥还是不说话，垂着他剩下的一只眼睛，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
＂饿了吗？我去小人准备些吃的。＂
他起身出去了一会，便又走回来，静静坐在逍遥的身边。
逍遥软软的倚在床头，依旧没说话。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握住逍遥包了纱布的手。＂逍遥。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们要抓你？＂
说的时候，像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那些话彷佛是在肠子里千回百转，才从口中说出来的。
逍遥的手不禁抖了抖。
＂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逍遥缓缓的抬起了头，目中茫然恍惚＂你给我找了大夫看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你恐怕今生今世不能再练武了。＂
逍遥的长睫微微发抖，似乎还深深沉醉在恐惧之中。
＂我会为你报仇的。＂他说。
＂我好累，可以让我再躺一会吗？＂
＂嗯。好，你好好休息。等下吃饭我再叫你。＂
他为逍遥压好被角，轻手轻脚的离开，他看他的目光似乎是温柔的。
逍遥睡了这么久，虽然并未进食，却算是有了些力气。手筋虽断，却还是能勉强动作。
逍遥吃力的将手爬到耳边，咬着牙慢慢抬起一根一根的手指，将钉在耳骨上一颗精致的耳环拆了下来，将耳钉藏在包着手的纱布中。
这样做完，便已满身大汗。他微微喘息，转过面向着那敞开的窗口，深深呼吸。
原来不知不觉间，夏天便过去了，秋静悄悄的来了，日子好像还很长的时候，竟然就已经过去。
千邪师出门的时候，山上半黄半青，一层一层深深浅浅，正值日初升时，日光洒落山上一片金黄翠绿。
他黑底金边一身劲装，手握一剑，策马飞奔，衣摆迎风如旗飘扬，一张木然的面具闪耀刺目的光。
身后还有盛清黎，头带灰色纱笠，也是狠狠挥动马鞭，急风将纱巾吹得贴在他的脸上，印出了深深的轮廓。
一行共二十人。
秋风萧杀，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来去霜城本要五六天时间，他们只花了三日。
城内外的树早已全枯，光秃秃的宛若一付付骸骨。
千邪师并未进城，而是在城外跳下马，背对着盛清黎道＂盛公子不要再跟来了，还是早些回寒魈宫吧。＂
＂此事因我而起，我只恨自己不会武功，跟去反而会拖累了门主。＂盛清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筒，拉过千邪师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中＂远水难救近火，寒魈宫怎么也比千邪门近，如果门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等必定万死不辞。＂
千邪师未发一言，但还是接过他的竹筒。
盛清黎转身缓步离去，中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千邪师，张口想说话，最终却还是默默上马离去。
菲兰说，逍遥若非是陷入极大的危难之中，否则绝不会用那一招来求救。
恐怕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