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掌辨人心》萍愉悦

5、茶馆

　　　崔安匆匆从宴会回到府上，看着茶几上明晃晃的庚贴，瘫坐在地。他和阿绾，就这么结束了吗？
　　那个温柔的少女，他从小便知道，这是他将来的妻。她儿时活泼可爱，笑起来双颊的梨涡便深深地印在自己心上。随着她逐渐长大，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他更是心生欢喜，等着她及笄后便将她娶回家。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从宴会回家的苏家兄弟，在雀儿胡同口碰上了退亲回来的老爹。老爹看着一脸铁青的俩儿子，儿子看着面色不善的老爹。父子三人相对凝视半晌露出了释然的笑，三人前后脚走向了苏府。
　　苏父心想：“唉，我儿女双全，夫妻和睦，日子本是再顺心不过了，如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遇到这样的糟心事。罢了，人生哪儿有事事如意，如今也算是了了一桩冤孽，日后我多疼疼闺女，日子怎么不是过呢？”
　　苏家兄弟想：“妹子退亲又如何，大不了我努力点儿，养妹妹一辈子，总不让她受委屈就是了！”

　　崔苏两家退婚的事，快速在京城传开了。
　　京城民风开放，皇帝不太约束民间对于皇族的议论，还开放了风闻议事的通道，广纳善言，可谓是开明的君主，因而本朝言官虽无实权，但很受尊重。
　　京城帽儿胡同口一家茶馆里…
　　茶馆算不得多风雅奢华，胜在包罗万象，平民在一层大堂，稍有情调的可以上二楼包间，有点身份的可上三楼雅间。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忽闻一个手提鸟儿笼在门口靠边小桌上饮茶的汉子开口说：“听闻最近苏崔两家退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厅堂的人一听忽然一静，汉子的话如同油锅里点入的一滴水珠，一下子引发了激烈的讨论。
　　厅里的人看了一眼提鸟笼的汉子，衣着整齐，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衣料，可身上的配饰该有的都有，扳指，腰带，玉佩，都整整齐齐的带在身上。看惯了京城烟火的茶馆伙计，一看便知道，这便是没落贵族的打扮。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谁家祖上三代或许都是官员。若是根基不厚，家中儿孙又没有特别出色的，未得功名，靠着祖上的积累，勉强还能过着游手好闲，遛鸟逗狗的生活。这人看起来便是这样。
　　汉子起了头，邻桌便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搭话了。“可不就是呢。前几天我二舅家的大侄子的表兄从将军府经过，正看着苏侯爷带着家丁去了崔家，他在门口等着看热闹，过了一会就见苏侯爷铁青着脸出来了。”
　　“是呀，我也听说了，前些日子，苏家小姐一病不起，请了名医也不见好转，他家请了三清观给做了法事，说崔家公子八字克了人家千金。这不退了亲，苏小姐竟然好了不少。”
　　众人一听，居然有这样的内情，八卦的小火苗便熊熊的烧起来了。
　　“这怕是借口吧。不都是因为那位，威逼利诱，才把人家的亲事搞胡了吧？”一个嗑着瓜子的老头，一边说，一边用手比了个六。
　　懂得都懂。大家眼神交互着。
　　“唉，苏家姑娘也是够倒霉的，好好的街上走路，居然踩了狗屎。唉！”
　　“谁说不是呢！关键是这狗还动不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啊！”
　　“也不见得吧，听说崔家祖上是苏家的副将，因为骁勇善战，崔家得了苏家苏老将军提拔，后来做了将军。唉！泥腿子出身，还被抬举到这地位，居然不知感恩，把婚事退了，忘恩负义啊！”
　　“可不是嘛，天下也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两家订婚在前，后面那位再另觅佳偶就是了，非要搅黄了别人的亲事。呵，这天下，不要脸各有各的花样啊！”
　　“切，你是没见识，越是地位高的，越是不择手段，瞧瞧那画本子上，那些个后宫娘娘，狸猫换太子都能想的出来，玩的那么花，咱们普通百姓哪里想得到。”
　　一时间，茶馆里嗤笑声，私语声，调侃声此起彼伏。
　　角落里，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神却很机灵。听着茶客们的闲扯，嘴角浅笑着。
　　这茶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正合适。少年把怀里揣着的一个话本子拿出来，招呼小二：“小二哥，你家掌柜可在？”小二忙道：“掌柜今日在店里。”少年说：“你领我去见他。”小二疑惑，上下打量这少年。犹豫之间，但见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从手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掉入小二怀里，说：“二楼雅间见。”
　　小二一看，这少年不似寻开心，又有赏钱拿，便安排好雅间引掌柜过去。
　　掌柜来到雅间，拱手说道：“不知这位小公子找我何事？”
　　少年没多说，把放在桌上画本子推到掌柜面前。“掌柜的，我这里有我家少爷闲来无事写的画本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掌柜一滞，心想：我一个开茶楼的，你给我画本子，是要让我卖吗？刚要开口婉拒，少年便说：“掌柜瞧了再说。”
　　这一瞧，便是瞧的一发不可收拾。
　　本子大概就是说一个富家小姐，被一个官家庶女仗着身份横刀夺爱，最后富家小姐放下儿女情长，一心经商撑起家业，做了皇商。而那个夺人所爱的官家庶女，心思不正，搞得夫家鸡飞狗跳，又红杏出墙，最后被休，孤独终老，情节曲折离奇，荡气回肠。
　　正看的起劲，后面没有了，一时间，掌柜竟急了，“小哥，不知这后面…”
　　唉呀，这好端端的把人叫来看画本子，看就看了，还不给看完，真是难受的紧啊！
　　少年嘴角上扬：“掌柜，你说，这本子假如在咱们茶楼，请个说书先生讲出来，对咱们茶楼的生意有没有帮助？”
　　掌柜一听眼前一亮：“哎呀，这位小兄弟，你这点子妙啊！若是能成，这就是京城独一份啊！不知道这本子怎么卖？”
　　少年抽回话本子：“掌柜，五十两银子，这本子的后半段也给你，但是只给一个月，一个月后，这画本子我们便要出售，前一个月你们是京城独一份，没人重样。您同意，这便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