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重启前》日钥

18、信任

　　莫辞看着荼京盛沉默片刻，终于是微微点了点头：“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只依稀记得我与地球似乎是有些渊源，或许我真的是来自那里也说不定。”
　　“那你操控别人的能力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在我的记忆中似乎一直都有。或许是受宇宙射线导致的异能。”
　　“启动条件是对视——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其他的要求？”荼京盛说着，那双映着灯光的眼直直望进莫辞的双目。
　　对视瞬间，荼京盛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牵制了一瞬，却也只是仅仅一瞬，就见莫辞对他扯了扯嘴角：“还有信任。”
　　荼京盛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种信任绝对不是双向的，而是被操控方对操控方单方面的信任。
　　“原来是这样。”
　　还好他进监控室的时候捂住了莫辞的眼睛，否则怕是不知道要再过多久他才会知道这一切。
　　“那你之前说的想要推翻埃奈达政权是真的吗？”
　　莫辞看了他一眼：“当然。虽然我记不清以前的事，但我清楚，我的目的一直都是揭露并打败皮甘曳那个人渣。”

　　桌上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彼此各怀心事，一时谁也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荼京盛轻叹了口气，捏着鼻梁说：“我尝试跟严贡解释之前发生的那一切，但他应该是不相信我，其他人的记忆也都还没有恢复。我打算试着研发大脑记忆芯片，恐怕需要你帮忙找找需要的材料。”
　　“你是想把他们曾经的记忆编进芯片中去？”莫辞顿了一下，而后说，“其实记忆覆盖并不是无法挽回。”
　　荼京盛看向莫辞。
　　“所谓记忆覆盖其实是通过在大脑中植入芯片，以另一段事先编好的记忆来干扰原有记忆。”
　　荼京盛原本还以为有多复杂，闻言喜上眉梢，道：“那不是把芯片取出就行了！”却见莫辞摇了摇头。
　　“直接取出会导致原有记忆也受损，那样的话就再也恢复不了了。据我所知，需要通过对应的密钥才能解除记忆覆盖。”
　　“密钥……密钥我或许搞不到，但我应该有办法搞出可以干扰植入芯片的芯片。所谓负负得正，这样总可以抵消记忆覆盖的效果。”
　　莫辞：负负得正是这样用的吗？
　　看着荼京盛语调轻松，似是有几分把握，他忽然就有些想开口让荼京盛也帮帮他，但犹豫良久还是没说出来，只道：“那你试试。需要的材料你写下来，我让人去找。”
　　“好。”
　　莫辞说完就要起身，对面的荼京盛却唇角带笑，倏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动作。莫辞不明所以，双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侧的手就被荼京盛伸过来的那只手握住了。
　　荼京盛带着他的手上下晃了晃，感受着手心干燥微凉的触碰，轻声道：“谢谢你呀，莫助理。”
　　“……”莫辞忽然就忘了要说什么，垂眸时眼眸被暖色灯光照得微亮，里面映出灯下那人的身影，朦朦胧胧叫人失神。
　　时间像是被按下慢动作，一分一秒都便得格外漫长又清晰可感。分秒可数，却仿佛久到他微凉的指尖都染上了一丝温暖，莫辞才将手抽了出来。

　　看着莫辞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荼京盛收回的手指尖在桌面轻敲几下，而后他靠上椅背，打开了直播主页。
　　根据当日直播情况来看，综艺倒是挺受欢迎的直播内容，加上当日超时长直播，分摊到每日来看，他后面有两三天都不用每天直播了，做一休三，倒是件不错的事，他也正好多了时间来研制芯片。
　　荼京盛正想着，将未来几天的安排在脑海中做了个简单的规划，却听一声轻响，一个红点浮现在画面下方。
　　是一条私信。
　　许其由：荼先生你好，我对你的综艺直播颇感兴趣，也对直播有些经验，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也参加你们？
　　他名气还没有大到有人奔着他来的程度，而综艺嘉宾也都是他主动选拔，自己找上门来的倒实在难得。
　　见他说自己有直播经验，便想着应该是个比他混得还差的小主播，谁知刚点进主页就傻眼了——
　　对方粉丝人数是六位数，比他翻了十倍不止。
　　许其由……
　　荼京盛这才忽然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不仅在热搜经常看到，出门逛街时也能听个一两嘴。他登时就对这人来了兴趣：这样的一个大人物，怎么会找到他来？
　　难不成是冲莫辞来的？
　　荼京盛丝毫不怀疑莫辞要是有直播号，粉丝数比这位只会多不会少。若是冲着莫辞的名气想来吸一波关注的，荼京盛倒是毫不意外。

　　图片上男人眉眼清秀俊朗，额前碎发松松散散地搭着，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下面线条明显的锁骨，一身柔和的的米色圆领衬衫配宽松裤，斜斜懒懒地靠在栏杆上，乍一看倒是有清纯男高的风范。
　　这便是许其由主页的一张配图。
　　大部分人看到这张图的第一想法大概都是这人长得不错，至少不说一瞥惊鸿也算是长得较为出众了。
　　荼京盛看到那张图的时候也是一怔，却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如何。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图上的人，觉得身形有些熟悉。他对于与己无关的事往往是风过云散，但若是一件事令他印象深刻，那么无论过多久，只要他想回忆，当时的种种细节都会在脑海中重现。
　　而这人，他显然是见过的。

　　那夜在航向塔，有一个人身着衬衫西服，背抵着实验室的墙与单邢暧昧。那人身形高挑，与图上极为相似。
　　在某一刻时荼京盛借着实验室的灯光看见了那人的侧脸，当时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单邢居然喜欢男的”，而是“这男的是怎么看上单邢的”。
　　现在看来不是错觉，画面上的男人俊俏得是放在地球可以靠脸吃饭的程度，而单邢又老又矮，长得也普通，任谁也不会把这两人往一块想。
　　但偏偏他不久前还在后台监控室看到过这个人。
　　白天刚在迷宫外偷袭，到了晚上又突然发来私信申请加入游戏，荼京盛倒是有些想看看他要干什么，又或者是单邢想让他干什么。

　　次日荼京盛便把这一消息告诉了莫辞，后者在听闻他同意了许其由的申请后微微蹙眉，但这点神情转瞬即逝。
　　两人根据对方可能会动手的情况在场上各个隐蔽处都设置了安保，加强了防范。

　　三天后，迎来了综艺第二期的开播。
　　此次嘉宾阵容与上次相差不大，只是多了许其由一个空降嘉宾。他来时还带了两个保镖，听说让他们在场地外等候，许其由居然也老老实实地点了头，独自一人进了场。
　　不愧是粉丝有六位数的人，平白给综艺增加了不少收视率，直播间更是有许多人是奔着他来的，弹幕一口一个老公地叫。荼京盛真想替那些顶着“许夫人”“许其由老婆”“许其由女朋友”之类昵称的人惋惜叹慨一句：可惜了，人家不仅喜欢男的，还已经身后有人了。
　　走进嘉宾席时，许其由笑着朝荼京盛挥手打了个招呼，而后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位置。他穿了一身白衬衫和卡其色背带裤，倒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叫荼京盛都有些恍惚，怀疑他是不是认错了人。
　　趁其他人还没到齐，荼京盛偷溜去后台找莫辞问了一句，后者看到监控中的人，面不改色点头道：“他就是单邢身边的红人，也算是地下情人。”
　　“不是，他到底怎么看上单邢的啊。”
　　“是觉得他长得太好看了？”
　　“没你好看。”荼京盛如实道，随即觉得这样说有些奇怪，补充道，“但总比单邢好得多了。”
　　莫辞此前一直低着头看册子，闻言匆匆抬头瞥了他一眼道：“要开始了，快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先前还显得还在拘谨的许其由，在荼京盛回到席上时已经跟其他嘉宾有说有笑，只不过说的是其他嘉宾，笑的是他。
　　许其由一直保持着极好的直播素养，面对镜头时永远都是微微笑着，仿佛什么事也难以撼动他。
　　“许哥，你长这么好看有女朋友了吗？”赵希嘴快地问道。
　　荼京盛就在此刻拉开了椅子正准备坐下，听到这句话时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坐下时手掌拍了拍桌面，硬生生打断了这段没有营养的对话。
　　“不小心碰到桌子了。你们继续聊。”
　　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许其由和赵希，许其由轻咳了一声，代表话题到此结束。
　　赵希无趣地收回视线，又去找赵琦聊天了。

　　这期综艺与上次的模式差不多，大富翁加角色扮演，只不过这次是要所有人通过线索来还原事情全貌，就不存在竞争关系。
　　游戏中荼京盛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许其由身上，却见他虽然看上去像是清纯小白兔，推理起来却毫不含糊，一个人便带动了整个剧情的走向。
　　到了最后环节有个抓娃娃的惊喜挑战。
　　荼京盛给他们示范了方法，赵希自然是第一个尝试，却出师不利，连抓五次都以失败告终，反倒是赵琦在第二次的时候抓到了一个。
　　等所有人都轮了一圈，也只收获了五个娃娃，最后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唯一没有试过的许其由，后者似乎还没搞懂这个机器。
　　在众人注视下走到娃娃机前，镜头对准他的操作，不一会儿，就听一声轻响，一个娃娃从洞口掉了出来。
　　一个女嘉宾从洞口扯出娃娃，惊喜道：“好厉害，第一次就抓住了！”
　　话音未落，又有另一道声音盖过了她：“又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