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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顾嘉靠在椅背上,阖上眼,听到身旁椅子拖动的声音,他才睁开眼,手上的笔跟着转了一圈。楚新把一瓶可乐扔给他,第一次觉得跟兄弟聊天会这么累。

      “我不要。”顾嘉把可乐递回去,还沾着水珠的瓶子,冷不丁地冷了楚新一激灵。楚新伸手挡开可乐瓶,从一堆挤满公式的草稿纸中抽出一张,推到顾嘉桌面上:“买都买了,你就拿着吧。来,在这签个名。”

      楚新弯着手指圈出一处空白,还没抬眼就先听到一句没有语调的“为什么”。楚新抬眼,贴脸赔笑着解释道:“我兄弟想要你的签名,他崇拜你很久了。你就在这签个名,又不费事。”

      “哦,凭什么?”顾嘉把可乐放到一边,那张张扬的脸映着半边的阳光,格外扎眼。走廊上匆匆而过的学生,碰巧有几个是认识的,时不时会听见一句“哟楚哥不补觉?”

      摆明是不干的态度,楚新从笔筒里抽出支笔,塞到顾嘉手里,不依不饶地嚷道:“求你了顾同桌,这可是我兄弟毕生的心愿啊!”

      见顾嘉依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楚新这一段哭爹喊娘的乞求无果后,决定自己上手。骨节突出的手覆在白皙的手腕上,握着本属于自己的手在空白处写下鬼画符似的两个字——“顾嘉”。在潇洒的点上一个点后,楚新没心没肺地抽走那张纸,像个二傻子似的笑着:“哈哈,这可是你签的,回头我给姚峰送去。”

      “松开。”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楚新懵懂的别过脸看向顾嘉,直到听见身后不断靠近的脚步声,迅速回过头,看见李蕾抱着的那堆作业散了一地,一面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们:“楚新,学神,你们的作业……呢?”

      反应过来的楚新迅速收回手,虎口抵在唇边,为了缓和气氛假装咳了几声。李蕾眼睛快速眨动着,似乎是感觉到气氛的尴尬,脑子里快速搜寻着离开的方法。最后蹲下身,胡乱的收拾起地上的试卷,嘴里冒着:“怎么掉下来了,我真不小心,那什么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没事,作业一会儿就交,我刚才在教他做题呢。”楚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怕李蕾不信还朝一旁置若身外的顾嘉挤了挤眼,用脚尖轻轻踢了下顾嘉的小腿,压低声音:“你配合一下呗,算我欠你个人情。”

      顾嘉白了他一眼,还是提着笔在空白的试卷上写了几笔,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语调,让人心生寒意:“对,他在教我做题。”

      什么情况,学神在教人做题?学神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之前让他教题都不愿的。

      李蕾心里叫苦,自己何时才能享受到这等待遇。大概是辅导人与被辅导人身份的悬殊,李蕾觉得不可思议,又碍于“学神”在场,她没敢向前问个明白。看着从不学习的“楚新”像模像样的写着题,李蕾心里感叹:学霸真是神奇的存在,连楚新这种不务正业的人都治得妥妥的。

      “那什么,你俩作业?”李蕾收拾完地上的试卷,抱在怀里,站在原地催他们交作业。

      班里的人寥寥无几,刚下操场的同学们大多挤在小卖部门口买雪糕,不聊到预备铃响是不会回座位的女生们聚在教室各个角落,热闹的喧哗声几乎掩盖住这边的声音。

      “哦,对对。”楚新在桌面上随意翻了翻,埋下头在桌肚里做翻找状,压着嗓子用脚踢了踢顾嘉小腿:“顾同桌,作业呢?你不会没写吧。”

      顾嘉挪了挪腿,不去理会楚新。楚新见人不搭理自己,透过桌子里小小的缝隙看到李蕾抱着试卷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等待着自己交作业,也是急了:“哎哎顾同桌,作业啊作业,求你啦。”

      “学神,你的作业还没找着吗?”李蕾刚接过身旁同学递来的试卷。

      “马上,再等等。”楚新应了声,侧过脸来看顾嘉,双手合在一起晃了晃,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着一丝委屈,声音压的很低,低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有人在说话:“求你了,快救命啊,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为自己想想啊……”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便出现在他面前。楚新夺过试卷,朝李蕾的方向走去,交了试卷后回到座位上,向顾嘉投以感激的目光。

      “你呢?楚新。”李蕾对“楚新”的态度可就没那么好,她走到“楚新”桌旁屈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该不会没写吧。”

      “嗯,没写。”面对眼前少年的玩世不恭,李蕾习以为常,在便签上记下“楚新”的名字便要转身离开:“亏我还感慨你终于知道学习了呢。”

      刚拐出教室的李蕾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在班群里发了条信息。

      【李蕾】:重大消息,你猜我刚看见什么了?学神在教校霸做题,而且今天的学神格外亲近。

      【同学A】:真的假的?我坐在他前面都没这待遇。

      【同学B】:真的,上回我们体育课,学神还朝校霸竖中指呢。

      ……

      底下的附和一片,近乎全班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当事人却毫不知情。这个群是班里人特意避着两人建的,自打那天体育课,“学神”拉着“校霸”的衣角被扶去医务室后,这个群便建成了。本来成员也只有几个女生,聊的也只是学校里这两棵草。年级第一跟年级倒一,后来不知谁带的头,说自打这两棵草当同桌后,“楚新”似乎对学习有了兴趣,时不时就能见到夜下挑灯的“校霸”,连“学神”都变得平易近人。

      于是乎,他们一时之间成了焦点。

      此时,毫无察觉的顾嘉正窝在桌上写题,楚新在一旁悠哉地喝着可乐啃饼干,过得好生滋润。

      “可乐的钱一会转你。”顾嘉看了台上的老师一眼,整个人埋在书墙下,说话声音也很小声。现在这个点大家都坐回位置上,老师也坐在讲台上等待着上课铃。楚新收拾着饼干盒抛到身旁的垃圾桶里,朝顾嘉摆了摆手:“不用,姚峰说请你喝的,我才是顺带的。”

      他故意没说是自己付的款,觉得这点小事就没有必要说了。顾嘉转了下手中的笔,上课铃也在这时候响起,台上的老师点开课件,冲同学们喊了句“今天我们上时政,都认真听啊!”顾嘉抬头,板直身子,余光瞥见依然一副懒散样的楚新,没眼看下去的提醒他坐好。

      顾嘉不再奢求楚新能记笔记或认真上课,只要楚新做端正的都是对他极大的满足。

      一天的课程下来,楚新几乎连笔都没碰过,更别提比脸都干净的书了。顾嘉在教室留到最后,将电子设备关了,才拎着餐具到食堂去排队。楚新还没走出校门就被姚峰拦了下来,姚峰满脸涨红,手里还抱着颗篮球:“学神,一起打球?还有,那个……”

      “啊对,给你。”楚新从衣袋里摸出那张草稿纸,塞在姚峰手心里。

      姚峰一脸痴相的展开草稿纸,然后是一脸的迷茫:“学神,这字……你写的吗?”

      “是啊 不好看?”说出这句话时楚新已经能绝地三尺,尽管他心里再害怕姚峰发现什么端倪,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依然一副看淡世俗,不尽人意的表情:“我最近在练狂草。”

      姚峰点了点头,看着鬼画符似的两个字,怎么说也跟好看沾不上边,但“学神”都开口说是亲手写的,于是违心的发了句好看,把草稿纸叠好放进裤兜里,又抱着篮球邀请“顾嘉”:“学神一起不?”

      “不了,还有点事。”被拒的姚峰,只好抱着篮球向操场走去,还不忘回头多看几眼。

      楚新回到大院时顾志茗还没回来,楼下的李阿姨抱着一摞白菜站在彩电前,一边往竹竿上挂菜叶,一边跟着电视哼唧几句。见楚新回来,朝楚新挥了挥手:“嘉儿啥时得上大学?”

      李阿姨说的是这的方言,楚新提了提书包袋,停下刚跨上台阶的脚,也用方言回应:“今年高二,明年高三,过两年嘛。”

      李阿姨 “哎”的应了,转过身去,从篮子里拉出棵白菜,倒挂在竹竿上,楚新上了楼,把书包扔到床上,掏出手机准备登游戏账号。微信里突然弹出条好友申请,是个一片漆黑的头像,申请介绍也尤为粗拙,只有“顾嘉”两个字。楚新通过了好友申请,转到对话框时,对方发了笔转账,并备注上可乐两个字。

      楚新收了钱并回复了一个猫猫叹息的表情包,并在下面回复了句:都说过不用这么客气了。

      过了许久,对方并没有什么动静。楚新觉得无趣便登了游戏账号,在大厅里随便拉了两个小白组队。

      秋风萧瑟,校园里的杏叶落得所剩无几。楚新的生日正好撞在星期日,刚好赶上放假,于是几个跟楚新玩的要好的朋友勾着“楚新”的肩,在班里扬声喊道:“周日咱楚哥过生日,我们来个说走就走的庆祝会,大家说怎么样啊?”

      “好啊好啊,我听说西街那边开了家不错的烤鱼店,咱们去尝尝?”

      “东街那边还有家电影院打折,学生票半价。”

      “都挺好,寿星你说怎么样啊?”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姚峰把手搭在窗台上,半个身子倚在墙上,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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