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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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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体育老师初见便决定给这班娇生惯养的小兔崽子们立刻下马威,让隔壁班体委喊他们下来。姚峰奉命拎着花名册走到高二六班的窗户边上,一只手搭在正抓着笔埋头写试卷的“楚新”肩上,大咧着把花名册也扔了进来:“哎楚新,你帮忙喊下你们班呗,体育老师要你们下去。”
这副壳子里的顾嘉吓了个机灵,手里的笔顺是滑落到桌面上。有时候楚新垒的书墙还真能发挥大用处,在姚峰的视角看,他“熟悉”的“楚新”像往常那样撑着身子,脑袋下垂,维持着上课打瞌睡时的姿势。顾嘉抬起头,浑身透着股冷,眼睛对上姚峰时,姚峰,不由自主的收回搭在顾嘉肩上的手:“还有事?”
“没事。”姚峰退了出去,顺手把窗给关上。隔着窗挑眼看着“楚新”,没来由地抖了抖,满脸迷茫。这又是咋了?谁惹他了?在看向边上的万人敬仰的学神,他的偶像,按他的脑回路推出一套逻辑,一定是楚新被学神的气势震撼到了。
此时的楚新也叼着笔在洁白的A4纸上以惊人的速度写着什么。今天早上李蕾还真告诉蒋孟荣去了,蒋孟荣也是立马给了回应。他倒还好,躲在顾嘉壳子里跷着腿度过了漫长的20分钟,可怜了自己壳子里的顾嘉。顾嘉被蒋孟荣拎去办公室,那是让他蹲在门口半节课,顺带进到一个祖国花朵的园丁应尽的职责,昨天逃掉的5000字检讨也算在里头。顾嘉回来时都有些站不稳。
楚新没注意窗外一脸恭敬崇拜的姚峰,等他放下笔把几张写满的A4纸塞到顾嘉怀里,扭了扭脖子看向窗外时,那儿已经没了人:“难怪那么闷,谁那么缺德把窗给关了。”
楚新绕过手从顾嘉身后推开窗,一股凛冽的风迎面扑来。顾嘉翻了下写的狂蜂乱舞的检讨,塞进桌肚里。顾嘉拎着表从横着手开窗的楚新身边绕过,喊了声“下去上体育课”。少年的声音没了之前懒散随意的张扬,多了几分冷意,只是随便喊了句,都像是在命令人,让人不得不从。
班里的人唉声叹气,几个女生刚还嚼着糖欢声笑语,转眼都苦着脸:“怎么其他科老师不来抢课?体育老师不是常年生病吗?”
最后个个拖着身子迈向操场。顾嘉也正要走,被楚新从身后抓了下衣角:“顾同桌帮个忙呗,我去趟厕所,你一会儿跟老师报个到,省得我一会被罚引体。”
没等顾嘉答应,楚新一溜烟冲向厕所。保洁阿姨刚清洁过,所以这个时候的地板都是水淋淋的,滑溜溜的,一不留神能摔掉半颗牙。楚新小解完正俯身接水,往脸上扑。少年的脸冷峻,被水沾湿的碎发微微垂在眼前,透着股狼性。解开校服的第一颗纽扣,露出深壑的锁骨,占有体温的银链搭在上头,露出领口下玻璃瓶的一角。正对着镜子,镜子里突然冒出另一张脸,紧接着是扫把划过地板的沙沙声。
扫把柄抵在楚新腰上,对方的声音从楚新耳侧传来,低压压的:“顾嘉啊,我等你很久了。”
楚新没回头,镜子映出对方那张拉长了的马脸,他没穿校服,手臂上爬满了恐怖的纹身,看起来是外面的混子打手。楚新被充斥在周围的烟味熏得有些恶心,也没想那么多,腿往后一蹬,将扫把连人一起往后甩,腾出位置后一个闪身退到窗户边。
那打手也不是吃素的,挥着拳往楚新小腹上打,趁着楚新吃痛捂着腹往下坠时,抡起拳头往脑袋上冲。楚新强忍着腹上巨大的疼痛睁开眼,在拳头要落在脑袋上的前一秒,他横着腿扫了过去。地板本就光滑,加上淋在山头的水,打手的力全用在拳头上,小腿被人一扫,霎时间失去了平衡,就这么顺势往前倒,拳头最终落在楚新身后的墙上。
楚新不知哪来的劲,一只手揪着对方松垮垮的衣领,把人摁在墙上打。打手的臂力惊人,握住楚新,一下一下落在自己肚子上的拳头,将人反摁在地上,恶狠狠道:“顾嘉,我们都是一样的出身,凭什么你比我过得好。”
楚新被吼得一愣,回过神来是被落在脸上的拳头打回来的。他抬腿顶着压在身上那人的腰,将人掀开后迅速站起,腿抬向空中,一个平劈在打手脸上留下鞋印,声音冷得和顾嘉本尊如出一辙:“凭我是你大爷。快滚!”
楚新打起架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平时再怎么嬉皮笑脸、谈笑风生,都会在刹那间变成带着血大杀四方的猛禽。等人气愤地爬起来走出门后,楚新才恢复点理智,转身背对着镜子。刚才平劈时用力猛了,抬腿时已经听到身后传来“斯拉”一声,正在对着镜子,果然看见裤子上崩出的线。
学校的裤子通常都不会太松垮,加上顾嘉的腿本就又长又直,校服裤子根本经不起过大的动作。这也是平时楚新不穿校服的原因之一,不方便随时拉筋。崩出的线的尽头是一条小小的缝,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倒也无伤大雅。
在有心者看来,这就是脱裤子裸奔。这种羞耻的画面楚新不敢往下想,冲进教室,从“顾嘉”的椅背上扒下件校服外套就系在腰上,外套的下摆垂在膝盖窝前,正好掩住崩出的线。两只袖子打成结系在腰上,显得少年身形板直。
楚新火急火燎赶到操场时,同学们已经热完身,正盘着腿听老师讲体育要点。体育老师是个30来岁的男老师,手里捧着颗足球,来给同学们做示范,见“顾嘉”慢悠悠地走来,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课敢这么怠慢,这小兔崽子活的也是腻了。于是朝楚新努了努嘴:“那边那个,你迟到了,五个引体,快去。”
楚新愣了愣神,顾嘉没帮他请假?看向盘着腿坐在一群男生堆里也挺着腰的“楚新”,分外不和谐。少年逆着光,像是笼罩在光晕里,感受到楚新的目光,他抬眼看了下便又垂下眼帘。
狠,够狠。楚新心里腹诽,还是老老实实的吊在单杠上。
体育老师通常不记名,面对着楚新,厉声道:“你怎么回事,把外套解下来。”
楚新不予理会,却说手臂将自己往上抬,腹部传来一阵疼痛,是刚才在打手那挨了几拳。当时没顾得上的痛感席卷而来,楚新全身一软,从单杠上滑落下来,好在并不是很高。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体育老师见状也是一慌,忙过去扶着。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没事,刚上厕所摔到手关节了,没抓稳。”楚新扭了下手脖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要去医务室吗?”没等楚新给出回答,体育老师就将手指指向男生群中格格不入的“楚新”:“你,送他去医务室,现在就去。”
顾嘉没抬头,阖着眼原地不动。直到身边有同学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小声提醒道:“老师让你陪顾嘉去医务室,哎楚哥醒醒。”
楚新的人缘还算不错。六中虽说是重点高中,也是因为去年高三的集体努力,往下的学弟学妹大多处于中下游,别说重点高中线,他们都是踩着普高录取线进来的。总结六中学生一句话“我就考了个高中,学校努力自己上了个重点。”在严管的制度下,多少学生濒临崩溃。像楚新这样大胆敢于违规的人,人缘更好。反而像标兵那样的三好学生人缘却没那么好。顾嘉算不上绝对的好学生,人缘也不怎么样,原因已经神化:顾嘉性冷,独来独往,这种人只适合考前拜拜,沾沾运气。
那同学见撞一下没反应,又加大力道撞了几下,把顾嘉撞烦了。顾嘉啧了声站起,绕过人群走到蹲在单杠下的楚新,正要拉起。一只手已经扯着他的衣角,楚新捂着肚子缓缓站起,在同学们惊讶的目光下被“楚新”扶着往医务室方向走。
同学们心里狂乱:我看见什么了,顾学神这么主动的?他不是冷面战士吗,自立自强,独来独往?
楚新没让顾嘉送他到医务室,墙角拐了个弯到校园角落的小卖部里。楚新买了两张止痛贴,并声称是用来贴刚扭到的手腕。顾嘉也买了点东西,把楚新拽进厕所里,塞进隔间。少年的手细长好看,紧握着门把手把人反锁在隔间里,声音冷冽:“裤子脱下来,外套穿好。”
顾嘉说话时没有语调,声音却极为好听。楚新从没想过自己的嘴里能蹦出这么平淡冷清的声音,他习惯了语调上扬。楚新倚在门上 解开腰上系着的结,挂在衣钩上,声音懒洋洋的:“为什么?你嫌整我不够?”
“脱下来,我帮你补。”顾嘉耐着性子引导楚新。
半晌,才见厕所门框搭上来条裤子。顾嘉接过裤子,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屈着腿从兜里拿出个针线盒。线穿过针孔,针穿过布料上小小的裂缝,最后咬断多出的线,将裤子重新搭在门框上。
楚新趁着顾嘉补裤子的功夫往肚子上贴了块止痛贴,又在手脖子上贴了张。接过顾嘉递来的裤子,看了看原本的那条缝,被顾嘉补完后竟看不出来,他忍不住称赞:“太厉害了,完全看不出来。”
突然想起什么,楚新穿上裤子,问道:“你什么随身带针线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