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解是无解》突唐

5、第 5 章

　　“那叔叔来考你一段呗，就……”

　　没等那人问完，楚新就腾的站起，捂着肚子弓着腰，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叔，我肚子有点疼，回头再聊哈。”

　　问题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楚新就扯了一堆纸巾往外跑。外面的空气比里头的清新，夹着淤泥的味道，令人精神不少。包厢里的人还在有说有笑，楚新倚在饭店侧面的墙上，这儿灯光昏暗，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这有个人。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点进游戏见姚峰不在线，便自己开了几局，打算就这么躲到包厢里的人出来。

　　期间他真的去了趟厕所，在俯身洗手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衣领里滑出，低头看，是一直装着白色沙子的精致透明瓶，吊在一条酷拽的银链上显得极为奇怪。正常是没有人会在意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因此楚新的钥匙也没人好奇，而堂堂学神脖子上系一沙子，就显得十分诡异。

　　他捻着瓶子举在眼前，这就是瓶普通的沙滩沙，没什么特别的。

　　此时此刻的顾嘉在查完宿舍表后才堪堪地走到五楼的最后一间宿舍里。宿舍的陈设一般只有床，书柜跟一个衣柜，按理说应该看着算宽敞，但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刻，顾嘉便不这样想了。这间宿舍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乱。书桌上堆着乱七八糟的小人书，床上的被子也没有叠整齐，就这么摊开扔在一边。

　　顾嘉忍了忍，不去管这些有的没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动手收拾起来。

　　收拾了一通之后的宿舍跟变了样似的，按顾嘉的风格，桌面上只有叠的整整齐齐的A4纸，小人书堆在角落不知从哪找来的纸皮箱，推到床底下。

　　顾嘉到浴室淋了个澡，头上顶着块毛巾坐在床沿上，手里提着把刻着石狮子的绿色钥匙，正低头看着。这把钥匙是青铜铸的，雕工精湛，想来也不只是把用来开家门的钥匙。顾嘉的手指绕着系在钥匙上的绳子转了转，想不通楚新怎么会随身带把钥匙，跟回家没人给开门的小孩似的。

　　片刻后，顾嘉把钥匙重新系在脖子上。揉了揉还滴着水珠的头发，躺倒在床上，眼睛定定地盯着天花板上呼啦呼啦转的风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希望明天一切都会正常的。

　　此时，生无可恋的楚新被顾志茗想扯回去听大人们讲话，也是这么想的。

　　醒脑的“1234”跑操曲回荡在校园里，楚新站在后墙前，习惯性地扯了扯校服衣领，从审美角度看，怎么都不好看的灰蓝色校服，穿在“顾嘉”身上却格外扎眼。早上趁顾志茗泡咖啡的功夫，楚新从衣柜里抽了件黑色的短袖T恤套在身上，对着镜子显摆了半天，正要出门时才想起顾嘉在校都是穿校服的，而且是出操完了才翻墙上的学。

　　楚新虽然是个混日子的校霸，但也没见得猖狂到出完操才去上学，顶多旷个早自习。无赖，得稳住人设，只好踩着拖鞋又扑回床上睡回笼觉。

　　楚新一只脚踩在小石堆上，一下翻了过去，稳稳落地后，看见一抹黑色衣角从眼前晃过。放眼整个六中，也只有一个人不穿校服。他抬头仰着脸看，果然是冷的不像话的“楚新”。

　　楚新拍拍手上的灰尘，没骨头似的倚在墙上，冲顾嘉笑笑：“好巧。”

　　“不巧，我在这等你。”顾环着手抱在胸前，风吹过少年，沾有汗珠的发鬓，带来一阵狭隘：“昨天他们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就问课本难不难这类的问题，还考了段语文。我给糊弄过去了。”楚新靠在墙边，跟昨天被保安抓个正着时的姿势一样。少年说话语调上扬，给人一种懒懒散散的错觉。他倒是自觉的让了个位，朝顾嘉勾了勾手指，语气玩味：“你也跟我讲讲昨天的经历呗，总不能只让我讲吧！”

　　“没什么好讲的。”顾嘉垂下手，转过身去。当楚新问他昨晚的事时，他下意识想到挂在胸前那把刻着石狮子的青铜钥匙。

　　“不行，总不能你占我便宜吧！”楚新当然不知道自己急着追上去脱口而出的虎狼之词，反应过来时也不觉得羞耻，跟在顾嘉身后嚷嚷个不停，把顾嘉惹烦了就迈着步子潇洒离去。

　　“哎，顾同桌，你坐错位儿了，这是我的位置。”顾嘉刚拉开窗户边上的椅子，楚新就扑了上去，把人往边上挤，指了指垃圾桶边上的另一套桌椅：“这才是你的位。”

　　顾嘉绕过楚新再次拉开椅子，盯着木桌上刻了个跳舞小人的橡皮，言语冷淡，提醒道：“我现在是“楚新”。”

　　楚新低头看了眼身上怎么穿都觉得别扭的校服，张开手指放在眼前，才恍然道：“老是忘了我现在是你。”

　　顾嘉板着身从自己桌肚里掏出一沓草稿纸，扔了支笔过去：“现在记得，把昨天老庄布置的数学作业写了吧，一会课代表就来收了。”

　　要死，忘了这茬。楚新呆若木鸡，无助地看向顾嘉，不，是他自己那双骨节分明，却是姑娘般细嫩的玉手，顾不上面子，伸手过去挽住便一个劲的摇：“顾同桌，不，你是神啊，快救救我吧！”

　　顾嘉没打算帮他，甩开他的手继续道：“练习册第五页，还有八分钟给你。”

　　说着，他从自己抽屉里抽出几张数学卷，俯下身开始读题。一只手抵在试卷前，顺着手向上看去，是一张透着不羁的冷峻面容，楚新声音压低，咬牙气愤的瞪着顾嘉，夺走他手里的试卷塞进桌肚里：“行啊，你三好学生天天写作业，我一混子可不是。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既然我们都要为彼此维护人设，那你也有责任维护我的，我可从不写作业。”

　　顾嘉点了点头，开始无所事事的转着笔，楚新这装模作样地翻开练习册打草稿。楚新刚下笔顾嘉就后悔了。这什么呀，放下凌乱的字迹看解题思路，这恐怕是小学生都解的比他好。顾嘉叹了口气，顺手把练习册抢了回来，随手捡起支笔画去楚新辛苦解出的答案，心想：这家伙不会连1+1=2都要犹豫一下吧。

　　这话不假，楚新年级垫底的成绩可不是吹的，数学写满了也能得零分的传奇事迹在六中可是家喻户晓。楚新扔了笔，两条长腿交叠，摩挲着小拇指看向站在第一排挨个收作业的课代表李蕾，这回换他来提醒：“目测还有三分钟，顾同桌你抓紧时间。”

　　被提醒的顾同桌以拔草的速度解完了困扰楚新五分钟的难题，潇洒地甩下一个点，又像是看了参考答案似的填完剩下的选择和填空题，扔给楚新。

　　楚新随手翻了翻，字迹虽是草了点，却仍然有刚劲的笔锋。李蕾正好收到最后一桌，恭敬地伸手向楚新要作业：“学神，你的作业。”

　　楚新盖上练习册递了过去，看着李蕾腼腆的把脸扭到一边去，心说，平时李蕾有那么和气吗？

　　转过头，“楚新”已经阖上眼撑着脑袋思游远方，李蕾敲了敲他跟前垒城墙的书，起初语气还算平和，大概是碍于“学神”在身边，不好发作，后来逐渐有些不耐烦了：“楚新？楚新？醒醒交作业了……你作业从开学到现在一次也没交过，扣分对你不管用了，快交，不然我告老师了啊！”

　　顾嘉睁开眼。昨晚的作业他做了，只不过是坐在了楚新连名字都没写的练习册上。正要伸手从桌肚里掏出来，被楚新狠狠的掐了下大腿，对方用口型告诉他，别交，得稳住人设。顾嘉的注意从楚新嘴上转移到李蕾捧着的一沓练习册上，沉声道：“我不交，你看我什么时候写过？”

　　这话顾嘉说的一点也不心虚，李蕾的脸拉的老长，指着“楚新”的鼻子：“我告老蒋听去。”

　　“去啊！”顾嘉又接着喊了句，见李蕾真的气冲冲从后门出去，他才得空去看一副吃瓜看戏不嫌事大的楚新。楚新拍了拍掌，朝顾嘉竖起大拇指：“像啊，还真是我的作风。”

　　顾嘉不语，从抽屉里抽出原来的数学试卷，俯下身去演算起来。少年清爽的短发，窗外的风夹着秋的点点寂凉拂过，在桌上留下片小小的黄色杏叶，阻挡住了少年的思绪。楚新望向李蕾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面前这双骨节突出，属于顾嘉的手，心里感叹：同样是帅哥，区别怎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