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解是无解》突唐

14、第 14 章

　　练习许久的两人汗涔涔的躺在地贴上，抬头已经可以看见缺了一角的圆月挂在空瓦上。楚新全身酸痛，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在作对。顾嘉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头对着头躺着，呼吸起伏。

　　“为什么你也要跟着练。”顾嘉盯着瓦顶，一只手枕着后脑勺，语气里夹杂着少许的关切。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疑惑的嗯？他才悠悠地再次开口：“要是只是为了应付小舞台，我一个人练就够了。”

　　“你当我想啊？舞这种东西不多练容易生疏。不仅仅是为了小舞台，还有……算了，说了你们这种大学霸也不会懂的。”楚新偏了偏脑袋，月光正好从他那棱俊的侧脸倾斜而下，映的他整个人赢弱。漆黑的瞳孔里闪过幽幽的伤感，很快又被强挤的笑盖了过去：“顾同桌，你不急吧，赏脸陪我去吃个夜宵吧。”

　　顾嘉没说话，视线从空缺的瓦顶移到楚新扬起的嘴角，很不自然。心里暗暗的评论：这人真的很不擅长伪装，所有的情绪都能在脸上捕抓到。

　　或许是被盯久了不自然，楚新别过脸，两只手插在后脑，猜想顾嘉应该是不想吃夜宵的。于是吹了吹口哨转移话题：“今天早上江应那道题，你是怎么解决的？”

　　“把我的练习册给他。”上午江应跑完操急匆匆回来，捧着练习册到处找“学神”。碰巧楚新跑去看宣传栏了，江应没见着人只好回座位上等着。等到楚新回来时，江应已经做完题，抱着练习册跟楚新说了句谢谢。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楚新不得而知，别过脸去看顾嘉时，对方一声不吭地整理着试卷。

　　“哦，你练习册上有答案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害我专程去办公室救你。”楚新撇了撇嘴，小孩脾气的责怪起顾嘉：“为了救你我得冒多大的险啊，还好我演技好头脑又转的快。”

　　顾嘉视线上移，看着那双原本冷的像隔离一切的眼睛，如今有了几分懒散的张扬，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唇角向上扬了扬，又很快恢复成平角。正巧被楚新余光瞥见：“我这张脸就是要笑才好看。”

　　“你也没问。”顾嘉回答的是上一个问题，他眯了眯眼，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要是换不回来怎么办？”

　　“不知道，也没想过，但总会换回来的吧。”楚新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与其担心这些，不如能过一天是一天。一开始他急切地想要换回来，后来也就随天意了，或者说他已经不想换回来了。人总是自私的，会把好的东西往自己怀里揽。在尝到家庭温暖的甜头后，谁会愿意回那个四分五裂的家。

　　这些都是顾嘉所不知道的。楚新抽出一只手，在洒落的灯光中抓了抓，什么也没抓着。垂下手搭在眼睛上，喉结上下动了下，像是真的思考过才回答：“要是换不回来，就维持现状吧。”

　　顾嘉没说话，侧了侧身子面向楚新，眼底情绪复杂。这样看着楚新，顾嘉不禁想起昨晚那个醉酒的少年，都是那么脆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碰就散落一地。

　　良久，顾嘉支起身来，从一旁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宿舍门禁。察觉身旁人动静的楚新拉下手肘，露出的眼睛盯着顾嘉后脑勺：“你回去了？”没听到顾嘉给出回应，便默认他是要回去了，也慢悠悠的起身收拾起东西。

　　收好垫子折回来放练功砖时，顾嘉已经走出了门。楚新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像是缺了一块，说不上的难过。他下意识的去回想刚才的对话，那种盗窃别人生活的私心在话语间随处可见。要是这些私心让顾嘉知道了，他该会讨厌我的吧。楚新这么想着，已经跨过门槛，对着土地佛拜了又拜。

　　关上厚重的木门，秋夜的晚风稀疏，吹拂过少年额前沾湿的鬓发，吹得不远处的梧桐沙沙作响。应急灯被忘在屋里头，借着皎白的月光依稀看见那狭窄的巷子口倚了个人。楚新试探性地喊了声“顾同桌”，那人偏过脑袋回头看。还真是顾嘉。

　　“你还没走啊！”楚新有些喜出望外，以最快的速度挤出巷子，才看清顾嘉脸上的神情。是笑着的，虽然微不可察。顾嘉抬脚向前走了一步，回头看愣在原地的楚新：“你不是要去吃夜宵？”

　　“啊对，顾同桌一起？”生怕顾嘉反悔的楚新立马拐着顾嘉往不远处的夜市里走：“我跟你说，夜市里有家店的肉桂卷特别好吃，还有那的一家刨冰，实惠又好吃，你没尝过，可真是太可惜了。”

　　不得不说楚新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挺强的，哪怕前一秒心情再糟糕，后一秒依然会嬉皮笑脸，何况他知道顾嘉并没有讨厌他。

　　楚新挑了那家肉桂卷特别好吃的夜宵店，一进门便是人挤人，大家都是奔着肉桂卷来的。他们被安排在店内的偏桌，靠窗户，可以看到夜市的热闹景象。楚新是这的老顾客。老板和蔼的拎了两瓶饮料放到他们面前，戳了戳“楚新”的脸：“小新来吃肉桂卷啊，这是你同学？来，叔叔请你们喝饮料。”

　　说完打了个哈哈去招呼其他客人。顾嘉过了皱眉，嫌弃地用手搓了搓被老板戳过的脸，看得楚新直笑：“就算嫌弃也不用这样吧，小猫一样。”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顾嘉放下手，眉宇间透着戾气，语调毫无波澜。

　　“是是是，你想吃点什么，我请客。”从服务员那接过菜单，楚新在肉桂卷上打了个勾，便把菜单递给顾嘉。顾嘉没接，抬起眼帘稍稍看了眼菜单，答了句随便。楚新料到他会这么说，抽回手在菜单上勾了几个店里的招牌。

　　这家店的生意火爆，上菜速度有些跟不上。先上来的是肉桂卷，楚新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边嚼边给顾嘉介绍：“顾同桌你也快吃啊，这东西就是要趁热才好吃。你快尝尝，这里面居然没有肉，但糯米里全是肉味，浸过肉汁的。”见顾嘉迟迟不动筷，楚新干脆夹了一块肉桂卷放到他碗里。

　　顾嘉在楚新一顿吹捧的介绍后勉为其难地吃了小块，味道并没有楚新说的好，不过也确实好吃。在楚新期待的注视下，顾嘉，放下筷子给了个中肯的评价：“还可以。”

　　“还可以就是好吃的意思，对吧，我说这家肉桂卷最好吃。”楚新满意的又夹了块肉桂卷，噎着了猛灌起饮料。

　　其他的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都是些烤串。“招牌菜总有你中意的吧，你瞧，这大虾看着多香。”楚新把虾从竹签上取下，剥了壳扔到顾嘉碗里，结果被扔了回来。点了一桌子的烤串，顾嘉只夹了点烤韭菜和两串土豆片，剩下的全由楚歌一人包下。

　　结账时楚新还顺带打包了份烤串回去，说是给顾志茗带的。

　　月色开始浓稠，宿舍的门禁过了快十分钟，楚新瞥了眼时间，怕顾嘉再被抓，决定将自己总结的经验奉告出来：“顾同桌，你一会翻墙回宿舍时千万别走宿舍正门，往旁走走有个杂物间，那的窗没护栏也没锁，门也没锁，从那溜进去保准没人知道。”

　　接连的两天楚新都领着顾嘉到巷子里的瓦屋练习，果真在周四前赶出支舞，只不过跳的并不自然，机械一般。楚新一只手握住脸，闭着眼不去看顾嘉，气极反笑：“跳是跳出来了，可怎么看怎么像在地上打滚。算了就这样吧，可怜我一世英名。”

　　小舞台活动的举行是周四下午最后一节，原本是全校性的活动，由于高三要开始备考，来参加的便只有高一高二的师生。活动的主持人是高一的一对男女，男主持人大步流星地走到舞台中央，开口是标准的朗诵腔：“秋风吹散炎热，六中师生齐聚一堂，又迎来一年一度的小舞台。”

　　“展现青春自我，超越自我，始终是我们小舞台的创办理念。给自己一个机会，将精彩一面展现出来……”女主持人裹着一身鱼尾裙从幕布后走出，声音甜美，那是高一级公认好看的级花唐欣桐，一出场便引起台下一阵欢呼。

　　主持人念着模板式的开场白，台下的同学早已思绪飞扬。姚峰站在队尾，靠着六班的两棵草。他瞥了眼“楚新”手里的选手牌，又看看自己的：“行啊兄弟，你在我后面，还是最后一个。”

　　“你懂什么，人家楚哥这叫压轴。”同班的一个女生回过头，肩膀撞了撞“楚新”，笑出两个浅浅的梨窝：“是吧楚哥。”

　　顾嘉沉闷的“嗯”了声，攥着选手牌排到参赛队伍的最后端。楚新拎着两瓶水也跟着过去。他特意申请了后勤组，服务于班里两位参赛选手。

　　“你确定你真的行吗？”楚新塞了瓶水给他，低声在顾嘉耳边说话。还没等到顾嘉给出回答，另一名参赛选手已经找上了门：“学神你是后勤啊，我真是积德了。”

　　另一位参赛选手是他们班的班长，叫徐华。楚新忙把剩下的一瓶水塞给他，弯了弯眉：“嗯，闲的无聊。”

　　徐华是仗着最近“学神”不知是抽什么风，变得平易近人才来套的近乎，他愣了愣神，跟着莞尔，不怕死的问了句：“学神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还是说谈女朋友了？”

　　“都没有，偶尔换换风格。”楚新依旧是笑着的，说的话却让人信服：“人干嘛要老是板着张臭脸，偶尔笑笑还对身体好，不是吗？”说话间视线无意识的偏向顾嘉，正好与之视线对上。顾嘉眼里透着冷，那冻死人不偿命的气场冷得楚新一哆嗦，便不敢再胡说下去。

　　徐华打了个哈哈，许愿似的对着楚新摇了两下手：“天灵灵，地灵灵，学神不要变成灵。学神你就该多笑笑，以前多别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