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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如果说三郎的出生是为裕王府带来了一颗定心丸,四郎的出生则纯粹就是意外之喜了。

      连着好几天,裕王的脸上都带着笑意,使得王府讲读学士都忍不住提醒:“殿下弄璋之喜可得克制,再让皇上知道了,又该责备您沉溺儿女情长了。”

      裕王却不以为忤:“天家子嗣艰难,我又连着夭折了两个儿子,现下李氏为我生了三个孩子,我高兴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讲读学士高拱与他素来亲近,闻言便问:“皇上可有什么话么?”

      裕王眉间的喜气瞬间散去,颇有些忧愁:“父皇深信明永真人的谶言,一年也见不了我一次,他身边那几个有脸面的大珰也无人与我交好,自然不肯往上报了。别说四郎了,就是两岁多的三郎现在也没个名字。父皇不发话,我也不敢取,只能叫着小名。”

      高拱便摇头:“阉宦之流,果然只为财帛动心,都是小人罢了!”

      裕王勉强笑了一下:“先生可千万别为我出头,免得得罪那些大珰。反正来日方长,三郎聪慧,又是父皇的长子长孙,日后必然要得重用的。”

      高学士扯了扯嘴角,深深皱起眉头,眉心一道深刻的纹路,显得此人更加严肃冷酷。

      而此时,裕王府内却是喜气洋洋。乳母抱着刚满月的四郎,冲着坐在上首的裕王妃下拜,笑着道:“四郎给母亲道万福!”

      王妃用帕子捂着嘴,以免过了病气给孩子,却依旧挡不住脸上的笑意:“赏!”

      侍女朱鹮和白雀便拿来赏钱,一把一把的抓给乳母和伺候的嬷嬷们,一时欢声笑语、道福谢恩之声不断。李次妃戴着兔毛镶白玉的抹额,歪着身子坐在榻上,笑得眉眼弯弯。她的目光全凝聚在嬷嬷手里抱的四郎身上,一点也没分给旁人。

      她身旁,两岁半的小郡主正在奋力去够生母垂在榻边的袖子。小郡主珠圆玉润、皮肤白皙、嘴唇红润,眉心点着一颗朱砂,已能见得几分生母美貌的影子。裕王妃余光瞥见了几次够不到袖子、扁着嘴红了眼眶的小郡主,提醒道:“彩凤,看着些小殿下。”

      李次妃愣了愣,看了眼小郡主,张开嘴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乳母怀里的四郎,还是吞了回去。她弯腰抱起了小郡主,咬了咬嘴唇,问裕王妃:“娘娘,三郎和四郎什么时候能起名啊?皇爷那边还没有旨意下来吗?”

      裕王妃拿着帕子的手顿了下,从茶盏底下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李次妃,看得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才语重心长道:“窥探圣意,乃是大忌。三郎是长子长孙,四郎也是王府的子嗣,父皇是不会忘记他们的。彩凤,你要记着你的分寸,不要落人话柄。”

      李次妃立刻跪下请罪,裕王妃身边的朱鹮立刻扶住了她,轻声道:“娘娘请起。”

      “还有一事,娘娘。”李次妃站直以后,犹犹豫豫道:“从前王府只有三郎和郡主两个孩子,叫一声小殿下也无妨。可现在又有了四郎,再叫小殿下,是不是怕口头上有什么忌讳——”

      裕王府眉头一蹙:“天家的凤子龙孙,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忌讳?”

      李次妃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有种不管不顾的劲头:“可是娘娘,我知道王府和我们老家不一样,白雀也不让我提那个词。可是郡主是长女,我们都知道她是先出来的!长女就是会妨克兄弟!三郎出生至今,咳疾一直断断续续的不好,我总觉得......”

      裕王妃勃然变色,罕见的大怒,她一拍桌子,腕上水头十足的碧玉贵妃镯子和桌面“当啷”一响,险些磕断。裕王妃却看都不看一眼,指着李次妃的鼻子道:“三郎身子骨不好,难道能怪到郡主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干的那些勾当!李氏,我抬举你到殿下身边,是你的体面;你为王府生了三个孩子,有功当赏,我才抬了你做次妃。但你要分清楚是非!你跟我说实话,那劳什子‘生子方’,你没用在四郎身上吧?”

      李次妃在裕王府服侍了十年,裕王妃从来都是轻声细语、斯文含蓄,何尝有过这样喜怒形于色的时候?她吓得赶忙又跪在地上,且被裕王妃的质问逼得心虚万分,瑟瑟然不敢作答,只是一味磕头:“再不敢了!殿下已经责罚了我,我怎么还敢乱吃呢!”

      “那就好。”裕王妃叹了口气,怒火慢慢平息,又带了几分疲倦道:“你起来吧,地上凉。不是我非要动怒,也不是我在别人面前不给你体面,实在是你之前太糊涂!游道方士、乡里医婆的方子,也是你能乱吃的?之前你怀着三郎,非要偷偷吃你家里带来的‘生子方’,最后三郎生下来就先天不足,弱得跟小猫崽子一样,在我身边养了两年才有个小男孩的样子。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接着吃这种没根据的东西,四郎又怎么样了,我真是没法跟殿下交代了。”

      李次妃别别扭扭站起身,犹自不甘道:“可我娘当初就是靠‘生子方’顺顺当当生了我五个哥哥呀......再说了,一胎所生,怎么郡主就长得这样好呢?从来不见有个什么头疼脑热,说不准就是她在娘胎里夺了三郎的——”

      裕王妃厉声道:“你还敢再说这话!”

      李次妃唯唯诺诺低下头去。

      裕王妃头疼道:“罢了,你如今是次妃,我管不住你,也不想管。四郎跟着你带,你照顾他辛苦,可也不准轻怠了小殿下。你若是带不过来,就把小殿下送来□□阁,明白吗?”

      李次妃乖顺的点头:“都听娘娘的。”

      裕王妃又看了看天真的睁着眼睛、拽着李次妃的衣摆的小郡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出门回去了。

      待到裕王妃一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门口,李次妃身边的侍女珊瑚才敢小声说:“王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娘娘是小郡主的亲娘,难道还会亏待她吗?”

      李次妃冷冷道:“要你多嘴!我是娘娘一手抬举到殿下身边的,能爬到次妃全靠殿下和娘娘的恩泽,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挑拨是非!”

      珊瑚忙道:“奴婢不敢!不过是为着娘娘鸣不平罢了!”

      “我有什么不平的?”李次妃从乳母手中接过四郎,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胎发:“三郎、四郎都是殿下和娘娘赏赐给我的福气。殿下是王府的主子,娘娘是我的主子,把你们的嘴都管严实了,不许对殿下和娘娘不敬!”

      珊瑚和乳母飞快的应了。

      小郡主看着母亲怀里的弟弟,奋力拽了拽李次妃的裙摆,后者垂眸看了一眼女儿,小郡主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李次妃脸上不禁露出一点不自知的笑容,可转眼间看见了怀里沉沉睡着的儿子,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带郡主回去休息吧,四郎年纪小,少让他们接触。”

      郡主的嬷嬷应了,上来便抱小郡主。小郡主挣扎了两下,终于还是没拗过大人,她似乎也知道这命令是母亲所下达,扁了扁嘴,到底没哭出来,含着眼泪被嬷嬷抱走了,一直到门关上还在依依不舍的看着李次妃。

      李次妃硬着心肠,等到房门合上,依然头也不抬的哄着儿子。珊瑚有些不忍,欲言又止,李次妃依旧头也不抬:“你不必管,我是她的亲娘,她的命都是我给的,就算是冷淡她一些又怎么了?”

      珊瑚无法,只好闭嘴。

      李次妃喃喃道:“她是长女,按理来说该洗女的。就算她命好,不洗,将来也一定妨克兄弟......三郎养在娘娘那里,我管不了,可是四郎在我身边养着,可千万不能被她冲撞了......”

      她抱紧了四郎,低声道:“没办法,谁叫她不是儿子?”

      嘉靖三十九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晚,待到檐下冰雪融尽,都到了四月份。院子里灿烂的迎春花姗姗来迟,一丛一丛点缀在草木之间,显出一种别样的可爱来。小郡主领着贴身侍女妙妙在花间采摘,妙妙只比她大五岁,正是豆蔻年华、天真烂漫的时候。

      “小殿下!”院子那头的人影不算打眼,但妙妙的眼力劲一向很好,看见了当头的是三郎,立马提醒自己的主子。郡主愣了下,瞧见正走过来的的确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连忙从花枝间跳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在路边上,等着向兄长见礼。

      裕王府三郎并未带多少人,身后只跟着一个青衣青帽、眉目清秀如少女的小黄门——历来皇子王孙们都有自己贴身长大的伴当——以及一名小郡主从未见过的、十分陌生的少年人,虽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却规矩的束着发髻,插着紫檀木的簪子,衣料看起来朴实无华,但仔细一瞧却能看见隐约的暗纹,光整而体面。

      “天气还没回暖,你穿这么单薄,还在花丛里跳来跳去,露水全沾在衣服上,真是不怕风寒。”三郎见到玩得额头热汗密布、两颊生晕的妹妹,立刻虎着脸开始教训她:“等到次妃娘娘把你按在床上灌药,你就知道后悔了。”

      “她才不会给我灌药,她只会关心四郎......”小郡主下意识的顶嘴,话说一半却想起来还有外人在,忙闭了嘴转移话题:“兄长这是谁?”

      三郎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头痛——自己这个妹妹虽然落落大方、聪慧机敏,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些乖张。兄妹二人分别养在□□阁和重烟阁,日常相见的机会也不多,十岁他就要搬去前院了,以后更是内外有别。他知道妹妹纯善大方,但他不明白妹妹为什么和次妃的关系都不好,李次妃是何等温柔贤淑的母亲啊!他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又不能去责怪生母,只好反复的劝诫妹妹。

      但,说得多了,妹妹也不当一回事了,他也不忍心说重话,只能这样听之任之、将就过着。

      三郎看了一眼一脸“你别提了”的妹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这是简行殊,是王府新来的章学士的弟子,也是我的伴读。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已经有秀才功名了。”

      小郡主其实不太懂秀才是什么,但是她也知道,这是读书人的身份象征之一。大周朝以科举取士,但凡有功名在身,总是叫人格外的高看一眼。她于是也学着兄长平日的样子拱了拱手:“简兄好。”

      简行殊见她玉雪可爱,却端着一副大人模样,特别是站在三郎旁边,两个人眉眼一模一样,简直交相辉映,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小殿下多礼了,叫我表字‘同归’即可。”

      小郡主“哦”了一声,回头问兄长:“表字是什么?”

      三郎知道她不读书,但是也没想到会知识贫瘠到这个地步,几乎翻白眼:“人有名,就有字!表字就是用来解释名的内涵,一般是同辈相交所用!”

      “哥哥你别这么凶啊。”小郡主反而先委屈了:“不是我不想学,是父王说女儿家家读书没用,才让我每日跟着次妃做针线的。我只学过几个字,也没人给我启蒙,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表字。”

      她这话说得三郎语塞,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又闭上。

      三郎带着伴当和伴读,还要去□□阁向裕王妃请安,兄妹二人又寒暄数语,便别过了。

      妙妙看着三郎一行人走远,看了看小郡主,欲言又止。

      小郡主知道自己的侍女心中在想什么,摸了摸被袖子和金跳脱挡得严严实实的手腕,说:“没必要跟哥哥说,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她挽起袖子看了看,在金跳脱的缝隙里,她雪白纤细的手腕上一道又一道指甲掐痕青紫交错、密密麻麻:“妙妙,我已经跟父王、王妃都告过次妃的状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对我不好。他们都说李次妃是府里最温婉柔弱的主子,自从养了四弟以后又跟着王妃吃斋念佛、修身养性,我是她亲生的女儿,她怎么会对我不好呢?”

      妙妙忧心忡忡:“您是由次妃娘娘教养着不错,学女工针黹、做得不好挨亲娘几句说也没什么,可哪里有这样教训的?更何况您是小殿下,是凤子龙孙,次妃娘娘怎么能这样对您呢?”

      小郡主摸了摸,可是隔着精致而华美的金跳脱她摸不到自己的伤痕,只好故作坚强的笑了一下:“四弟身体不好,她每日担忧、每日照顾,脾气变坏也是正常的。算啦,毕竟那是我亲娘,有什么好计较的,父王不也打过哥哥手板吗?”

      妙妙叹了口气。

      “你去和次妃回个话吧,就说哥哥回来了,午饭我去王妃那里吃,叫她不必等我了。”小郡主摸了摸妙妙的手。

      妙妙点头,又叮嘱了两句,这才转头向重烟阁去。

      妙妙走后,小郡主走到游廊上,找了个平整地方坐着,又忍不住掀开袖子看了看手腕,脸上的笑意如日出后的积雪,消散得干干净净。

      她说那么些话,全都是为了宽慰妙妙,也有安慰自己的意思在。但是好几年了,她也还是想不通,明明都是次妃生的孩子,她和哥哥、她和弟弟,在次妃那里得到的待遇差别就这么大吗?

      李次妃每次见到哥哥,都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每次看见弟弟,也有种发自内心的疼惜。唯独只有看着她的时候,虽然脸上都是慈爱,可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

      她其实是很喜欢跟着李次妃的。那是她的生母,曾经把她揣在肚子里十个月的人。她又生得那么美,一双弯眉如新月,肌肤皎洁如霜雪,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还无的娇柔。身材丰腴而曲线柔美,行动之间裙摆姗姗,鬓角、袖口总是带着一股独特的馨香,小郡主贴在她身边,每次被这种馨香包围,都会有十足的安全感。

      四郎刚生下来的时候,其实李次妃对她也是很好的。她知道李次妃的身世——北直隶顺天府漷县的村女,因为生得妩媚可爱,不到十岁就被当地采买宫人的太监买走,送到了裕王府。王妃看她懂事漂亮,留在身边当奉茶侍女,后来听说她有五个哥哥一个姐姐,十分善生养,又抬举成了父王的妾室。世子和二郎接连夭折之后,二郎的生母宋次妃郁郁寡欢也跟着走了,李宫人生了她和兄长一对双生儿,王妃一高兴,就请父王给她请封了次妃。

      王府里都说李次妃好,善生养、对王妃感恩,对下人又体恤温和,平日里柔柔弱弱,话都不多说一句,专心在重烟阁养育儿女。每日早晨还雷打不动带着女儿来□□阁请安,数十年如一日从未断过——这样的次妃娘娘,怎么会不是个好人呢?

      小郡主低着头,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被眼泪一颗一颗砸碎又复原,徒留下一圈一圈的涟漪。

      对啊,她怎么会不是个好人呢?

      她真的很喜欢跟着李次妃,每次去□□阁请安,李次妃都会紧紧拉着她的手。次妃的掌心那么柔软,就像书里的“红酥手”,把她的小手包裹起来,还有种母亲的淡淡馨香。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次妃就不再牵她。

      大概是从四郎两岁多了还不会说话开始吧。

      四郎比她和兄长只小两岁,生下来的时候,据次妃身边的嬷嬷说,和小牛犊子一样壮实。李次妃为此十分高兴——三郎生下来瘦瘦弱弱和小羊崽子一样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甚至不要乳母,亲自哺乳四郎。四郎日益长大,的确白白胖胖、虎头虎脑,李次妃十分骄傲,有两次甚至当着小郡主的面说漏了嘴,说都是她娘家“生子方”的神效——虽然她后来立马和小郡主说不许提起这句话。

      四郎是李次妃的心头肉、掌中珠,她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后来四郎两岁多还不会说话,李次妃几乎是求遍了满天神佛,并且也学王妃开始吃斋念佛,为儿子祈福。但事与愿违,直到四郎五岁上下,还是只会“啊啊”的发出单字,并且他两眼之间隔得极开、眼白多于瞳仁,脾气也十分暴躁,一看就知道和普通孩子不一样。李次妃这时候才痛苦而无奈的承认自己的儿子有些问题,但疼爱不减反增,按她的话来说——好好的养着,长大以后找个温柔贤淑的姑娘成家就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也不用读书习武,只要健健康康就好!

      从那时候起,李次妃就不再牵她了。四郎越长越大,李次妃的脾气也就越来越坏。她借着学习女工针黹的名义,拘了小郡主在身边,只要拿针的姿势不对、走线的样子不好,她就伸出寸长的指甲来狠狠地掐她手腕的嫩肉。出门的时候,小郡主总是被她戴上一重又一重的华美的金跳脱,紧紧的缠在手腕上,不细看绝对看不见臂上晚上密密麻麻的青紫掐痕。

      小郡主好几次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只有妙妙知道,可是妙妙也只是个奴婢,怎么敢去对抗次妃娘娘。

      她也跟兄长说过,“次妃时常打我”。可是这话才开了个头,兄长就有点不耐的打断了她:“女儿家贞静贤淑为要,何况次妃是你我的生母,管教你天经地义。就算是父王和王妃,我背不出来书,也是要挨板子的。”

      她看着兄长,突然感觉到脊背上刺骨的凉意,打了个寒颤,就不想再说了。

      这种困惑持续了很久,直到现在也想不通。

      她还是喜欢李次妃的,毕竟她不打她的时候,是那么温柔动人。偶尔她心情好,四郎又不在眼前,她也会把小郡主抱过来放在膝上,笑着给她梳头。一缕一缕用象牙梳子精心的梳顺,在头顶扎一个漂亮的发髻,再簪上精巧的珍珠。李次妃的手又细软又灵巧,给她梳辫子、涂香胰子,有时候还让她贴在自己身上侧卧着,她用细细的棉签轻柔的给她掏耳朵,边掏边哼着家乡的歌谣——那时候,小郡主就像一只被摸着肚皮的幼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哼声,慢慢的就在她身上睡着了。

      她怎么能不喜欢李次妃呢?

      小郡主抱着膝盖,抿了抿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拍拍裙子上的花叶站起来。

      算了,掐几下也不是很疼,可能她的针线做得真的是很糟糕吧。毕竟是自己的亲娘,教训一下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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