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云雾&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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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大片黑暗似乎坠入盘古尚未开天辟地那段时期，江卿试图站起深感一阵眩晕。
接着自己好像被挂在某物之上，昏了过去。
霎时午时刺眼的光照射躺在沐绿上三人的身影之上，慕予被刺眼的光晃了眼抬手遮阳，光从指缝间溜出，毫无暖意。
眼前伸过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替他挡住指缝间透过的光。半掌与他相握，将他从沐绿上拉起，秦笙问道，“这是你们漠北祭祀神明的新方式吗？”
“…”你家祭祀躺地上晒太阳?
倚在岩石边的顾习用腕部揉着额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呓语般，“阿卿..”
沐绿上连只蚱蜢都没有，哪有什么阿卿。
“...”从未有过如此的无比清醒。
一个身影向他们走来，似曾相识的青色中长衫和深色马面裙，思淼踩着一双象牙色绣花鞋与众人擦肩而过。
思淼似穆逸那般抬起长摆跪于地，将双手合并举过头顶，再躬身跪拜，“信徒只求灵婆娘娘庇佑穆逸平平安安。”
起身向前一步，重复着跪拜的动作，山坳处回响着思淼执拗的嗓音和以头抢地的声音，“信徒只求灵婆娘娘庇佑穆逸平平安安”。
“信徒只求灵婆娘娘庇佑穆逸平平安安”。
……
数百里行程，数千句相同的祈愿。
三人跟着思淼行走，始终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顾习拿着青羽遮阳，展开的扇面上用翠色的墨勾勒了竹子。
他踢掉白靴边上泥土，“为何不能直接上山?”
慕予盯着跪拜的思淼，“引路人。”
“引路人顾名思义就是指引道路的，阵主说‘特殊地图将以特殊方式回溯，拥有密语可回溯期间’在此之前，引路人作为指引型角色不自知，受惊吓时会散掉，戏中人将无法再找到正确道路。”秦笙朝顾习抬着下颚，眼中充斥不屑，“如果你不想找到江公子的话，大可以直接上山。”
朝山上行走的道路没有山脚那般泥泞沉重，反倒被多年行走和时光流逝中磨去棱角，渐渐失去原形，此后寸草不生，再无波澜。
直到一慢一快的梆子声响起，接连三次，提醒戏中人已经落更了。
思淼身形一顿，消失在山中，顾习朝前走去，只见似屏障般无法突破。
慕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空阴沉下来，吞噬着即将归山的红日，“出山吧，快落暮了。”
“是你们说的阿卿可能会在山顶，我才跟着她上山，才相信她会带我找到阿卿。”顾习双目泛红，指尖因紧攥树木而变得发白，“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放弃阿卿，他哪里不配？！为什么你们不愿意看他一眼!”
慕予眸子阴沉片刻，安抚道，“顾兄…阿卿他会平安。”
“抱歉，是在下失态了。”顾习拿出青羽剑在指尖划下，在石头上画阵，“但…哪怕我达成迷失云雾的结局，这辈子困在这往事不得逃脱，我也会找到阿卿。”
江卿醒来发现自己降落在一棵榕树上，半趴半挂在一道树杈处，周围空无一人。
映入眼帘的是青砖修砌成的平台，他撑着树枝跃起，将身体荡到树枝上，倚靠在榕树上。
树挂满了祈愿符，在微风中刮得卷起，将其中一个祈愿符卷在空中。
江卿伸手拦下这个祈福符，上面写着“愿穆逸平平安安”。
树下浮现出思淼拿着毛笔垂眸伏在庙宇前的书案，在祈福符上写下几个字，踩着石阶绑在榕树上，微风卷起她的衣袖，祈愿符在风中肆意奔放，上面写着“愿穆逸平平安安”。
江卿去看树上的祈愿符有些虽被岁月磨损消噬，但依旧可以看出是那几个字——愿穆逸平平安安。
他方才明白这道祈愿不是随机捡的，而是不论刮起的是哪个都会是同一道祈愿。
满树的祈愿符似枫树那般炽热绚丽，似少年的爱一般纯真直率，每一符都是求心上人平安。
江卿从树上跃下，跌在野草堆里翻了个滚，他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打量起眼前的景象。
庙宇前修铸青铜穷奇的四足香鼎，穷奇头部以浮雕形式呈现，獠牙外生，面露凶相。早已弃置多年，鼎沿落了一层厚灰，鼎内香柱倒塌一片，角落多生蛛网，香灰在鼎内厚堆几尺，似小丘般巍然屹立。
庙宇外修建拱门，将庙宇像护城池那般围成堡垒，上面画着灵婆娘娘赐药救民的壁画。
画中的灵婆娘娘戴着白色头纱面相慈祥，眉间含笑，额间一点红。一手托着放置一粒丹药的锦盒，另一只手慈爱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周围暮歌子民将灵婆娘娘围得水泄不通，跪拜着他们的救世主。
用毛笔字写着介绍:暮歌于奉宁年间698年突发瘟疫，无人知其来源，芳名为何，情景一度恶劣，子民大批死亡，暮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暮歌为典庙议会尊者，一时各国掀起一阵风波，噱头一直持续一年之久…
子民向灵婆娘娘求助，诚以动地，娘娘显灵，庇佑暮歌世代福泽长绵…
“灵婆显灵，诚以动地。”江卿仔细瞧着灵婆娘娘的面相，“单是拜拜神佛就能庇佑福泽，沙场上的将军何必以身殉国求福泽。”
江卿朝庙宇走去，门环上生了铁绣，朱漆刷过的木扉大片脱落，木扉贴着白色封条痕迹还留在上面。
庙后有坛缸，缸底制成太极图，七簇荷花干枯凋谢在水面，似布阵那般有规律种植，干枯荷叶下里面的两条鱼一黑一白翻出鱼肚，黑色鱼掩盖在黑色区域的荷叶下，白色的掩盖在白色区域。
缸的状况与香鼎如出一辙，缸沿布着一层厚灰，莲叶莲花角落生长蛛网。
小心挪开缸，缸后有一扇纸糊窗，视角很低，大概在小腿肚的高度，周围修建四个侍女模样的塑像拿着芭蕉扇给中间的人扇风，细瞧中间丢了一座灵婆娘娘的神像。
他朝左边看，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忽然从上面滑落，挡住窗的视野。
一颗人头…
江卿产生一种想要哭着喊梓煜救命的想法，而后自嘲怎么真的活成那般浮夸的样子。
他仔细打量那颗人头，头发散乱遮盖一半的脸庞，人头自鼻梁处写了一个“封”字，红褐色的字迹晕染遍布四周，像蛛网那般蔓延封住五官。
江卿将纸糊窗上撕出一道口子，伸手挑开遮挡的头发，手上黏糊糊的，散发出一股尸臭。
人头忽然睁开眼睛，纯白色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咧着一个阴森的笑脸。
身后无头躯体撞上他的后背，抚摸着江卿的脑袋，作势要拔下来，放到自己脑袋上。
江卿护着脑袋从他手里躲开，一脚将他踹远，一脸故作抱歉，“我看到你的脑袋了。”
他接着踹上窗纸，年久失修的窗簌簌掉灰，他被呛住掩面咳嗽，又对着窗户补了几脚。
窗纸破出小道，一个人可以爬行的大小，那颗脑袋也被顺带的力一脚踹飞几十米远，无头躯体的手始终放在江卿身后，有种下一秒把江卿捅死而夺脑袋的意味。
江卿捡起一块石头抛入庙中，无头躯体也爬着朝里面去。
“找你的脑袋去吧！”江卿当机给他补一脚，踹了个趔趄，无头躯体半滚半爬地进庙，他将缸堵住豁口，拍拍手上和衣服上的灰离开了。
无头躯体变得爆怒，里面发出非人的嚎叫和阵阵扑门声。
江卿捡起地上的八卦盘拨着针，“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多年前犯下的恶果自己承受吧。”
那具无头躯体身上穿着件褪色的道袍，借助往事回溯中与回溯角位的阵中人共同吸引作用并取代对方，也就解释了无头躯体直奔他的缘由。
“好像遗忘了什么细节。”
江卿再次走到那副壁画前，灵婆娘娘面貌慈善鼎上大多雕刻的是四瑞兽或者貔貅之类的庇护型神兽，哪有雕刻凶兽的。
记得幼时街上说书先生对穷奇的介绍是，“面似牛，身似虎，有双翼，惩善扬恶，无恶不为，喜吃善人，常从头部而食。”
如果祭祀灵婆娘娘是一件善事的话…
道士的死…以及成为头身分离…
“莫做无谓挣扎，遵循天道。”江卿依据记忆重复着道士、客栈中对话“幸亏得到高人指点”。
“我大概知道思淼在哪了。”
贾恕是当年将思淼供给村长和祭祀的人，和思淼存在的敌对关系。
【埋藏了数百年的真相被挖掘，灵婆娘娘的秘密浮出水面，第三阶段“塑身”开启。】
江卿走到庙后，去看那口缸。
缸消失了，在那处生长了一株粉色的桃花树苗，庙墙上的豁口也消失了。
江卿蹲在土地上，拿着木棍将缸中景物的位置一一标注，七簇莲花标注后的地方连成了酷似北斗七星的形状，却是逆位。
便对应了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
江卿仔细观察这幅北斗七星，总觉得有些端倪。
是了…相对其他六星的位置，天权过高，天枢过低。
“或许这两颗应该换换位置。”江卿将地面上两颗星星的位置修改过后，是一副正确的北斗七星图。
“天枢吉星属水，天权半凶半吉星属木，而五行水又生木。”江卿接着道，“二者相生相融加之位置变化微乎；吉星凶星逆位相换，逆位作用相反，相换能量偏转。”
布此阵者和吉星凶星逆位相换者判若二人，前者使用八卦阵加以七星阵为辅镇灵凶煞，后者利用逆位七星阵为主助阴为煞。
“镇的凶灵是何物?助的阴又为何物?”
作者有话说第8章 云雾&篇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