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桃换旧符》陌长卿

6、云雾&篇四

　　“我昨日烧了嫁衣，恍惚之间我看到思淼在烈火中对我笑。”顾习凑在江卿耳边吓唬他，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坏笑。
　　江卿缩在柜子中,任凭顾习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被这话一吓唬，好的…默默退到柜子深处，连人都看不到了。
　　“我不去!我不去!你们自己找什么破山谷吧，说什么我都不会出来。”
　　半炷香前…
　　“我听到门外的人说‘待太阳升起，金鸡啼鸣，灵婆娘娘身着嫁衣，八抬大轿，嫁山神。”慕予回想着祭祀说的话。
　　“昨夜有个鬼扮成慕予回溯角位的模样，和我说‘回溯任务是祭天’。”秦笙坐在桌子上打了几个哈欠，“那据上言，祭天前需要嫁山神，嫁山神地点在山谷?”
　　江卿思索片刻发言:“应该有一点不对，嫁山神是只针对思淼，这些信息都是来自思淼角度。”
　　感受到顾习看过来的目光不禁弱了几分，完了…江卿硬着头皮把剩下的说完。
　　“…祭天前的嫁山神可能不是必要条件。”
　　顾习看着一副怯着胆子举着小手的江卿，“哦～关键信息啊！那跟我们溜一趟山谷。”
　　江卿:“?！”
　　让你嘴快，这言是非发不可吗?
　　顾习一副拐人上贼船的模样，“你的小脑瓜里面是不是在想，不发言就没人注意到你?余爷满足你一切幻想，不过现在我是梓煜，幻想也不是现实。”
　　顾习跪在柜前，身体前倾，半个脑袋埋入柜中，凑在江卿耳边，“我昨晚烧了嫁衣，恍惚之间我看到思淼在烈火中对我笑。”
　　看着江卿吓得坐在柜子中倒退，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
　　“呜呜…梓煜你又吓我。”
　　顾习两眼含着笑意道，“我怎么舍得吓你呢？”
　　“我说的话…”
　　“句句属实。”

　　昨日阵主的声音传达给了各个戏中人。
　　【内鬼已被发现，角位回溯结束，第二阶段“甘露”开启。】
　　【第一阶段“净身”未开启区域，除特殊区域外及非必要区域将不再开启】
　　“拖进去！幸亏有得道高人指点才能抓到。”几个壮汉将一个绑着的女子扔进房间，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是啊，身为灵婆娘娘没有为民着想的意识吗？”荏禅用脚尖挑起女子的下颚，女子口中塞着布团只能支支吾吾的发出一点声音。
　　女子瞥过头，脸从荏禅脚尖挣脱，脸颊上蹭下一团黑乎乎的印子。
　　荏禅撸起袖子，作势要对不知好歹的准灵婆娘娘一点颜色。
　　其中一个壮汉推了荏禅一把，将女子锁进房间在门外看守，“得了，荏禅。别生事，锁进去就行了，出了什么大碍…你我这辈子、下辈子的家产都赔不起。”
　　“滴——”一滴水珠落在顾习脸上，顾习眼睫微颤，睁开眼睛看着木梁。
　　顶上没有裂缝，自入回溯起便没有见过雨，那这水…
　　顾习伸手抹去水珠，将青羽化为剑刺向身后。
　　“果然…”一个黑团被青羽钉在墙上，顾习屈指在黑团脑袋上敲了一下，同黑团对视，“小家伙，偷袭要讲究谋略。”
　　黑团呲着牙作势要给这动手动脚的人咬上一口。
　　顾习不禁嗤笑，“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留在下辈子吧。”
　　黑团在墙上扑腾，恨不得连着墙一起拽下来，顾习却无视黑团，梳理着梦里面的场景。
　　荏禅是将女子关起来的人，阻拦荏禅动手的壮汉没有被拉入回溯，能成为戏中人穿入身份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同那名女子有关系的人，也就是所说的阵主。
　　顾习的身份余浩，是渡口渔业的帮主。与阵的关系是提供凤凰居菜系所需的海洋生物。那么那名女子是…思淼?
　　那穆哺理、穆阳、秦乾渊、昭仪，以及贾恕代表的意义又是什么?

　　望向床上，昨夜缩在自己怀里的江卿连存在的痕迹也看不见，床上凭空添了一件嫁衣。
　　“有意思——”
　　顾习从怀中取出在凤凰居顺来的火折子，朝镜边煤灯走去，正要点亮这屋里面漆黑的环境。
　　经过镜旁瞥到一抹红色字迹一闪而过，顾习退回镜前，拿着火折子凑近瞧上面的陈年血迹，写道:
　　烈火在跳动，爱从中产生。
　　顾习用指尖挑起嫁衣，将火折子的火舌燎上嫁衣。
　　火焰吞噬着被顾习扔在床上的嫁衣，将它包围其中。
　　在镜子的反射中，火焰之中几个身影若隐若现。
　　白色桃花树下，荏禅将梦中女子押上花轿，白色的花瓣落满了轿顶。
　　祭司在一侧敲着陶瓷碗沿，里面放着黑狗血，树上桃花掉入其中，祭司闭目嘴里像是说着祭文。
　　花轿中女子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头上的盖头将脸遮盖。
　　盖头被洇湿几团，红色的盖头色彩显得更鲜艳，头重重一垂，再也没动过…苹果滚落在地上。
　　壮汉抬着花轿走向深谷，周围的山草萎靡不振，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走作势要抬到山顶。
　　祭司将碗中的黑狗血在深谷的岩石边画阵，待碗中血液消失，依次放入稻、黍、稷、麦、豆，每放一谷便叩拜。
　　拿出怀中的铃，走在花轿后面，拿着冥币在花轿后撒着，每经一树便插入三香。
　　前面的壮汉绊到块石头，花轿不稳晃了一下，里面发出沉重的响声，苹果从轿中掉出。
　　壮汉将花轿忙忙放下，挑开帘子，女子便倒在地上，头上的盖头滑落了一半，嘴角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涸。
　　见状随行的队伍面对祭司跪成一片，浑身颤抖，口中说着什么，大抵是“死了”什么的。
　　祭司越过几人蹲下挑起女子整个盖头，试探鼻息，愤愤扔下盖头，对荏禅交代几声。
　　至山顶，荏禅将女子脖子，腰部，双臂用红绸缎捆起，抛给站在高嵩岩石上的祭司，祭司像傀师操纵着女孩跪拜，低头…一系列拜堂动作。
　　在女孩抬起头的那瞬间盖头滑落，脸庞抬起…
　　脸庞朝镜子凑过来，猩红的眸子狰狞着想要冲出镜子。
　　顾习抄起玉石砸向镜子，镜中幻象消失，玉石上沾了几团血。

　　顾习看着三人，问道“穆氏姊弟呢?”
　　“今天●105的房间从不归客中消失了，原来的位置只剩一堵墙。”秦笙伸手将飞回的千纸鹤收在手中，千纸鹤化为了一根羽毛。
　　顾习:“回溯在上个阶段四个土著居民死了，没有播报死亡通知。”
　　“他们死了，但是没有完全死亡。”慕予接着道，伸出一根手指，“当时在川拾死亡的时候，当时一只断手是在地上。恰好过来的小狗，其中一只是缺了一条腿的。”
　　再次伸出一根手指头，“当亦琼被关入屋中，思淼端来的那碗汤，里面的小狗尸体有亦的琼特征。”
　　“关门和吞噬这些不算死亡。”
　　“死亡的是回溯角位而不是戏中人本身。”
　　江卿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那…经历死亡的戏中人呢？”
　　顾习:“最好的方法就是溜山谷。”

　　慕予询问杞梓城里的百姓山谷的详细，他们模糊的脸上显出一抹惊慌，推搡着奔跑着逃离，皆闭口不语。
　　顾习一边回想镜中女子被压上花轿，花轿经过的地方，一边看着在城里黑心道士手里买的一副八十文地图。
　　秦笙指着地图上极北边，“这块寒冷，河渠较多，是修仙之人常求的极寒之地..单是山谷便有大大小小数十几处。”
　　接着指向极东，“山体脆弱，基本没人什么人来往。”
　　……
　　江卿一脸羡慕看着秦笙:“阙思兄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秦笙从袖中掏出客房柜子里打开就能看见的《杞梓城周边景观》，放在江卿面前，“好好补补知识吧。”

　　压上花轿时旁边的白色桃花树，抬花轿经过路边萎靡不振的山草..
　　顾习拿过竹简翻找着符合条件的山谷。
　　名为“菀芷”的山谷介绍却引人注意，上面的介绍隐晦不明:“别名重生之谷。菀芷是杞梓发源山，象征着杞梓的诞生，作为命脉存在。”
　　“看这处。”顾习指着菀芷山谷，拉过指南给慕予他们看。
　　慕予:“重生之谷…我想大概‘死亡’的戏中人就在那里。”
　　秦笙:“这个山谷有些印象，是凤凰居往北那里。”
　　四人沿着山路往菀芷走去，在即将到达之际，阵主嬉笑的女声咯咯响起。
　　【往生者当前未回溯此片地点，无法回溯菀芷景观】
　　白雾腾起眼前浮现凤凰居的建筑，又回到了凤凰居。
　　“啊!好烦。”江卿哀怨的吐槽，“好不容易有思路了，又断了!”
　　三人在思考怎么解锁这块的区域时，气氛陷入宁静，发现第一个打破气氛的是江卿都愣住了。
　　众人看向江卿，他连忙用手遮住嘴巴，“我…我什么都没说。”

　　“嘶…”穆哺鲤揉着仿佛昨夜炫了几十坛酒的脑袋，将脚边的石头踢开。
　　靠在树旁的穆阳被石子击中，疼的醒了过来，对着穆哺鲤尴尬的笑笑。
　　穆哺鲤没回应他，反而打量起这个环境，抬头看天上是布满网格的天空，脚下的景象不真实的闪着。
　　【两位往生者进入虚空世界·菀芷，即将开启隐藏往事——临终前的幻想】
　　前方的景象快速搭建，山谷的雏形显现，石壁上刻着“死亡的灵魂回归菀芷，永恒的魂魄不再凋零”。
　　旁边草丛中钻出脸上点着两坨红的女童，梳着两个丸子头，身上穿着米黄色的短袄，配着红色马面裙，猩红的嘴角一张一合，“亲爱的鬼大人，你是选择杀掉还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