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桃换旧符》陌长卿

18、云雾&十六

　　江卿朝慕予看去，一副求救之态。
　　“阿卿在与慕公子眉目传情吗？”顾习拉着江卿的后领子将他拉向身旁，“还是说你们之间有在下不清楚的事情?”
　　慕予朝江卿看去示意安心。
　　江卿：“没有…对！什么都没有。”
　　“真的?”顾习斜睨着看他。
　　“嘿嘿…”江卿朝顾习呆笑。
　　慕予揣紧手里的罗盘走在前方，却偏生走到尽头——再次出现崇朝。
　　顾习朝慕予投去目光，“慕公子，请。”
　　慕予看着罗盘的指针，无奈扶额。
　　顾习看着慕予背影起疑，“怎么?要不我来协助慕公子?”
　　“不不不。”慕予忙将罗盘藏得更加严实。
　　穆哺鲤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好奇问道，“出现什么事情了？”
　　顾习转头看向穆哺鲤，“这里情况有些错综复杂。”
　　“嗯…无事，你们慢慢找生门，不急。”穆哺鲤说罢便和穆阳打量着四周情况。
　　江卿趁机朝慕予打手势指向——东南。
　　“咳咳…”慕予将罗盘揣回袖间，“…东南。”
　　顾习目光盯着江卿，而他却一副纯良安分模样。

　　道路两旁逐渐出现光亮，青砖上的长明灯晦暗地亮着。
　　慕予心中松了口气。
　　穆哺鲤瞥见一处墙上留下记号——一个兔子模样的纂印。
　　“这里有东西。”穆哺鲤对他们道，慕予拿着长明灯看向墙上。
　　他看向自己手腕如出一辙的痕迹，“阙思留下的，他经过此处。”
　　穆哺鲤看向下面幽深的台阶，“这边有个通向下面的石阶。”
　　“等等。别下去！”他伸手摸向四周墙壁，寻找机关。
　　“这里。”慕予摸到一盏可以活动的油灯，他转动角度。
　　“嚯——”整面墙壁转动，里面出现一间暗室。
　　暗室正对面应着一口被悬挂着离地三尺的木棺，旁边放置两口窄小的棺材，是民间用来盛放十五岁离世的女子的规格。
　　墙壁绘着壁画，顶部嵌入由夜明珠排列的北斗七星。
　　 东面墙壁上的壁画有团暗红色的痕迹，不同其他壁画色彩那般浅淡，慕予拿着长明灯照着墙壁，原本的壁画叠加一层蘸血画上去的桃树，旁边被绘画者不留心而印上血掌印。
　　桃花树梢上面几簇桃花开的正艳，细嗅散发着一股血腥之气扑面。
　　 “桃者五行之精，压伏邪气，制百鬼。”
　　“在风水上，桃花居东面可以佑人福运，保佑平安。”慕予看着指尖蹭下的血迹。
　　“怪哉！这血迹太新了。”慕予用指腹抹开血迹，“戏剧中曾言暮歌未亡前便拥有此事，单是暮歌灭亡迄今为止都有近二十载。”
　　顾习抵着青羽思考， “那么只能说此物不受时间流逝影响。”他接着道，“不受时间流逝影响的有幻想，推测，遗憾等，这个更偏向于幻想。”
　　穆哺鲤拍手称奇，“你们漠北黎民都如你们这般学识渊博吗？”
　　“我们漠北黎民？”江卿疑惑道，"莫非阿姐不是漠北的黎民？"
　　“哈哈哈…你这小孩倒是见识浅显。”穆哺鲤掩面笑道，“往事包罗万象，各国黎民都有哦，比如那四个土著居民应该都是列星的黎民。”
　　“哦。”江卿好奇问道，“那阿姐是哪个国域的？”
　　“阿卿，你话有点密了。”顾习抬眸看他。
　　“哦…”江卿低头不言。
　　穆哺鲤笑道，“无事。不过我比你年长不多，所以我更喜欢你唤我南宫。”
　　南宫…多数是圣域皇室的姓氏。

　　慕予看着南面的一副壁画，“顾兄，你看这幅壁画。”
　　壁画上绘画着一名男子身后背弓箭单膝于地，面前的人穿着黄色衣袍。
　　顾习与慕予两人相望，顾习道，“皇帝召封的军召。”
　　召封分为军召，官召。军召，将领被召见，皇帝派遣一些军事任务，受命驻守，征战；官召，召见文史或武将对他们进行赏赐升官或贬谪。
　　下一幕黄色衣服的人躺在床上，周围涂上了红色。男子背对着站在火海，握着弓箭。
　　最后一幕男子躺在地上，身下亦涂一层红色。
　　顾习看着壁画同慕予交谈，“所以说，穆逸牺牲在沙场？”
　　“非也。”穆哺鲤听到顾习的疑问回复道，“他是遭受楚军侮辱而自刎的。”

　　穆阳打量着周围放置的两口窄小棺材。
　　 东面的小棺材，棺盖上雕刻有桃花花纹，而一旁纂刻有“桃木入墓镇阴煞” 。
　　穆阳朝他们比划，说这里有东西。
　　他们聚堆在这口棺材周围。
　　“桃木入墓镇阴煞…”慕予读着上面的文字，“戏曲中的由来绘制桃花是为庇护心上人平安。”
　　“那么这个是穆逸所绘？”顾习打量着棺面。
　　“大抵如此。”慕予端详着这口棺材。
　　穆哺鲤看着三口棺材，毛骨悚然问道，“不过这里有三口棺材，活人殉葬吗？还是说……”
　　顾习将手把在棺盖旁，“千猜万猜，不如开棺一看。”
　　“且慢。”慕予将手从棺材底部进入，“这是口哑棺。”
　　里面尸体有种粗糙的质感…
　　“咔咔嚓嚓……”慕予再次触碰这具尸体，“里面躺着的不是真人。”
　　顾习蹙眉道，“能分辨出来是何物吗？”
　　“有种宣纸的触觉，”慕予思考着，“…里面是个纸人。”
　　慕予寻找许久找到机关，打开棺材盖，里面置放着纸人。扎着两发鬓，身上穿着米黄色的短袄，下身穿着红色马面裙的纸人，她的面貌十分简洁只有两个黑色的圆点和半圆弧形红嘴巴，似乎为了增添孩子气息还绘制两坨腮红。
　　“果然是纸人”，顾习看着纸人，偏生这件衣着越观越熟悉，“不过…这个纸人有点印象。”
　　江卿仔细打量着纸人的穿着道，“在灵婆庙小洁第一次的回忆中，思淼便是如此衣着。”
　　说罢眼前浮起一道虚影，纸人从棺材中突然坐起，四脚并用爬出棺材，朝这边走来。
　　离棺材最近的穆哺鲤被吓到，穆阳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
　　穆哺鲤透过穆阳身侧看着纸人行动，纸人变化出思淼的相貌，越来越清晰。

　　思淼走进棺材旁徒生景物场景——显现一方亭子。
　　亭中有一名男子，徘徊于亭中习诗书。
　　 思淼猫着身体上前用手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膀，“穆逸！”一跃跳在穆逸脊背上，他忙将诗书放在桌上，伸手揽住纸人。
　　纸人把脑袋靠近穆逸的脑袋调戏道，“公子～奴家可是想你想的紧。公子可是想奴家了？”
　　穆逸耳朵登时变得通红，“这是…在何处…习得如此话语？”
　　他砖头看向不禁哑然失笑，思淼为博自己高兴，学起镇上孩童涂画两坨腮红。
　　思淼作势盯着他看，“想不想？”
　　“想！怎能…不想?”
　　 她看见穆逸失笑，便更是放肆地把藏在手中的毛笔拿出，在穆逸脸颊也涂绘两坨腮红。
　　穆逸将思淼放在石桌上，将一个上面带着玉色桃花的簪子插在思淼发髻上。
　　思淼摸着发髻上的簪子，“怎么想起买这玩物了？”
　　“我自边塞归来见驿道旁有卖簪子便买来赠你。”
　　思淼拿起铜镜照着发髻上插的簪子，嘟囔道，“你怕是不知，我只喜欢湘妃色桃花。”
　　“随手买来的，不喜欢便扔了。”穆逸转而道，“喜欢桃花就要喜欢全部色彩，正如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他全部模样。”
　　思淼捂着耳朵道，“歪理!我全当歪理。”
　　穆逸见状作势取下簪子，“那不喜欢便弃了吧。”
　　思淼却从他的手底躲开，“你当是什么东西想送便送，想收回便收回？”
　　思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你道我不应只喜欢湘妃色桃花，那我偏要画满妃色桃花，你不喜欢也要看着。”
　　穆逸便只是望着她，她取出背篓里的箭矢，他才惊呼，“当心！”
　　她将箭矢拍在石桌上，提笔在箭羽尾巴绘上桃花。
　　穆逸俯身其上，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默默挡着箭矢尖端，“这里花瓣小了些许。”
　　“哦？”思淼转身与穆逸相对，两人相隔极近，“穆逸这是嫌我绘得不好？”
　　穆逸耳夹红得仿佛能滴出血，“小淼…这可是冤枉在下，在下…绝无此意。”
　　思淼凑在他耳边挑逗他，热气扑在他的耳侧，“可真？不过嫌弃也无用，我这下一笔便落在穆逸的脸上。”
　　她举起笔作势比划，穆逸便坐在石凳上不动，“在下任凭小淼处置…小淼开心就好。”
　　思淼抬起单膝搭在石凳边，朝穆逸俯身，握着笔在穆逸脖颈处绘制一朵桃花。
　　思淼欣赏着自己的画作，“果然，穆大将军配花此为上乘。”
　　穆逸无奈笑着，将手放在距离她腰部三寸处的位置。
　　穆逸瞥过脸，眼神飘忽不定，“那也得是…姜大小姐亲手绘得…才算上乘。”
　　“哦？”思淼直起身子瞧他，“莫非边塞可有什么漂亮的姑娘？穆逸竟变得如此会讨人开心？”
　　穆逸生怕她起疑心连忙道，“没有！没有漂亮的姑娘…”
　　思淼狐疑地瞧他，“当真？”
　　“嗯…有一个…告诉过她，我无意。”穆逸说罢伸手发誓。
　　思淼手指与他发誓的手指相握，俯身亲吻在穆逸唇上。
　　脖颈上那朵桃花在这一刻染上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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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穆逸和思淼两家是世交，自小连过姻缘的。穆逸和思淼二人的爱情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穆逸一开始选择戍国这条路也是想从根源上保护思淼，是由于思淼爱屋及鸟才爱苍生。从一开始穆逸的核心便是思淼，因此他会顾虑很多，产生想靠近但又害怕靠近的矛盾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