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自抑》路延乔

5、No.5误人子弟

　　“你受不了你还在这儿住？”

　　“我......”姜陶顿时无话反驳，无奈地瞪他一眼，咂嘴道：“黑店好进不好出啊。”

　　听见被说是黑店，辛集立刻就急了，“你他妈说谁家是黑店？”

　　姜陶猛地一扽挣脱了辛集的手，又看着他问：“谁家是黑店你不知道吗？我记着谁说来着？你知道吗？”

　　看着姜陶明知故问的表情辛集就笑了，举起双手表示妥协，“行行行，我他妈补课还不行吗？你先说清楚你在哪里上班，把教师资格证给我看看，而且我妈给了你多少钱？”辛集冲着姜陶摊开手掌，示意他把教师资格证拿出来。

　　“我没有教师资格证。”姜陶大方地承认了，况且他是来支教的，支教本就不是一定需要教师资格证的。

　　“那你他妈还给我补课？”辛集双手环胸，审视的眼神盯着他。

　　“谁说支教老师一定需要教师资格证了？我是大学毕业就已经满足要求了。”姜陶朝沙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向后靠过去。

　　“支教老师？”一听见这四个字，辛集还挺震惊，他没想到这么个少爷还来支教。

　　“是啊。”姜陶闭上了双眸，可他随后也想起了自己来支教的原因，他也大概猜到了辛集会问他原因，所以他抢先开了口：“别问原因，问了我也不会说的，因为我还不想说。”

　　“为什么不想说？”可辛集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

　　姜陶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猛地一疼，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因为我自己还没有接受那个理由。”

　　然后辛集就没有再说话了，他坐在床沿，看着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姜陶。

　　此时此刻，姜陶周身散着一股寒气。

　　他不是不敢问，也不是不想问，就是他心里没来由的，逼自己停止了追问。

　　谁心里都一处封闭的空地。

　　过了许久姜陶才说话，他短暂地睁开眼望向辛集，“之前的语文书你还有吧？就这些天我给你扎实一下高一的语文，其实语文不难的，只要肯努力什么时候都不算晚。”说完他就又疲惫地闭上了双眸。

　　辛集没有说话，没有拒绝那就表示同意了。

　　虽然他挺不情愿的，可他也很怕这个姜陶会发现他心里的秘密。

　　他很怕姜陶作为一名支教老师，会伸出手拉着他，要带着他走出这片草原。

　　可他何尝不想离开？他也想要离开，如果他的家里有能力，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朝着梦想前进，像辛棠那样。

　　可他的梦想已经亲手被他自己捏碎了，再次拼凑起来的梦想，那些裂痕也不会消失。

　　现在的他只求平平淡淡，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生，一眼望到头，最好。

　　“喂，你饿不饿？”过了许久，姜陶睁开眼再次看向辛集。

　　辛集点点头。

　　“陪我去吃饭，老师饿了。”姜陶笑着站了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我妈给了你多少钱作为补课费。”

　　“一百万。”

　　“我妈把我卖了也他妈拿不出一百万啊。”

　　“你妈就是把你卖了。”姜陶冲着辛集挑挑眉，又道：“以后给我干苦力吧，我这条腿被你踹了一脚，你以为我就真的原谅你了？你想得挺美的哈？好好伺候我吧，崽崽。”姜陶喜溢眉梢。

　　“谁他妈求你原谅了？你爱原谅不原谅，跟我有什么关系。”辛集腾的站起来，伸出手用力推了姜陶胸口一下，姜陶立即就被推倒在了沙发上，见状辛集笑道：“你都残成这样了，还跟我嘚瑟？你也不想想你有嘚瑟的资本吗？”

　　姜陶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个小屁孩儿，比他弟还幼稚。

　　之后二人一同去了餐厅，在餐厅里辛朵还拎着耳朵把辛集教训了一顿，姜陶只是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笑了好几声，他偷偷看几眼辛集满脸哀怨的神情，脑海里顿时就浮现了一个词语，怨妇。

　　这种时候的辛集就跟个怨妇一样，还在桌子底下用脚蹬了姜陶好几脚。

　　“姜老师，从今天就开始吗？”辛朵红光满面地看着姜陶，而另一边的辛集脸上却晦暗不明。

　　“行啊，”姜陶立马就答应了下来，他幸灾乐祸地冲着对面的辛集笑了，“那辛集，你晚上6点就来找我啊，你不是有我电话吗？有事就给我提前打个电话，每天的时间都可以商量。”

　　辛集没说话，一旁的辛朵却开了口：“哎呀，真是谢谢姜老师，我家这小子要是不听话姜老师你就告诉我，到时候我收拾他！”

　　辛集一瞬间都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妈，我每天那么多活儿我哪有时间补课写作业啊？”辛集冲着辛朵吼道。

　　可这一次还没等辛朵说话，姜陶先说道：“辛集，作为你的老师，我要告诉你，不可以和长辈这么说话，没有礼貌，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百善孝为先。”

　　姜陶嘴角含笑地看着自己，辛集紧锁眉头，“百善孝为先和有没有礼貌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哥！叔叔是告诉你，不可以和妈妈吼，这点道理你都理不清啊？”这时辛可带着辛心从后厨走了出来，辛心嘴里还含着棒棒糖，满脸的天真稚气，可看着辛可姜陶却只想到了一个字形容，痞。

　　然而辛可那一声叔叔还是让姜陶心里一阵不快。

　　能不能不叫叔叔？

　　“辛可，你他妈哪头的？”辛集瞪了辛可一眼。

　　“不论哪头的，人还是要公正。”辛可拿了个凳子递给辛心，随即又嘶吼起来：“辛心，你少吃棒棒糖吧！再吃我就帮你把零花钱都花了我看你怎么买棒棒糖！牙都坏成什么样儿了还吃！还吃！就知道吃！疼的时候你都忘了是吧？”

　　辛朵闻声在一旁笑了起来，还抬手轻轻拍拍姜陶的肩膀，“姜老师，我家这几个孩子一个赛一个有意思，对了！辛可，以后别叫姜老师叔叔听见没有？姜老师哪有那么老啊！姜老师长得多年轻啊！”

　　辛集撇了撇嘴，平静地说：“没看出来。”

　　“你个臭小子！”辛朵一巴掌打在了辛集的手背上，“别瞎说话！”

　　“那我叫什么？”辛可在一旁问。

　　是啊，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不叫叔叔叫什么呢？姜陶看向了辛可，等待着新一个称呼，他就是挺害怕，这个新称呼不会再给他一记重拳吧？

　　“哥哥。”辛心这时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叫哥哥呗！”

　　说完辛心又把棒棒糖含进了嘴里。

　　可辛可似乎对这个称呼不算满意，他立马偏过了头去，双手环胸，倔强地不肯叫。

　　辛集在旁边忍不住扑哧笑了，“妈，辛可就应该管人家叫叔叔，他都多大岁数了？还叫哥哥？他也不怕天打雷劈。”

　　“哎我......”

　　姜陶特别不理解，他才29啊！不让辛可叫自己叔叔是一件会遭雷劈的事情吗？

　　再说天上哪有那么多雷劈人啊。

　　“姜老师才多大啊，你别在那儿扒瞎。”辛朵说完就起身朝后厨走去，边走还边嘱咐着几个孩子：“辛可，以后就管姜老师叫哥哥听见没有？要不就叫姜老师，别叫人家叔叔听见没有？还有辛集，人家是你的老师，别这么没礼貌！要不我揍死你！”

　　说到辛集这儿，姜陶都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辛朵咬牙的声音。

　　辛可点点头，而辛集却没再说话。

　　姜陶看着辛集一脸的不服气，扑哧笑了。

　　辛集压着声音吼了起来：“你他妈笑个屁啊？”

　　随后还没等姜陶说话呢，辛可先说道：“哥，妈都说了人家是你的老师，不能这么没礼貌。”

　　“哎辛可你他妈......”

　　姜陶朝辛可看了过去，辛可板着脸，他突然觉得有时候这兄弟俩还真是挺像的。

　　辛心也在旁边点点头。

　　“我是你俩亲哥！你俩能不能向着我啊？”辛集张牙舞爪地咆哮着。

　　辛可辛心二人都没说话，辛棠这时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四位新房客。

　　一进屋辛棠就察觉到了屋子里微妙的气氛，她直接就看向了辛集，“哥，你怎么了？”

　　而辛集则愤愤不平地指着一旁坐着的辛可和辛心，“还不是这两个小屁孩儿，一点儿不向着我，也不知道谁是他们亲哥。”说完辛集就瞪了姜陶一眼。

　　“唉。”辛棠唉声叹气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辛集挺幼稚，便直接带着四位新房客去了前台那里，给他们介绍菜品。

　　吃完饭姜陶就想要回房间睡一觉，临走时他并没有要辛集送他的意思，可辛朵却非要让辛集送他，还扯了个很搞笑的理由，“辛集，你快去送送姜老师，姜老师要是再伤到了，再伤到了怎么给你补课啊？”

　　辛集瞥了老妈一眼，他真的很想问问老妈，姜陶伤到的是腿，再伤到顶多走不了路！又不是伤到了脑子，怎么就不能补课了？

　　再说自己又不会再踹他一脚，他怎么再受伤啊？

　　这都什么鬼啊！

　　辛集忿忿地站了起来，“是，我给您送去！”

　　看着辛集愤恨的眼神，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姜陶赶忙摆起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可辛集却没打算放过他，凑了上来直接抓住姜陶的手，假笑道：“走吧，老师！我他妈送你去！”

　　“哎我......”还没等姜陶反应过来，辛集就拽着他往门口走去。

　　辛集突然一拽，他差点儿就撞旁边的椅子上，那四位新房客都盯着他看，其中那两位女房客看着他竟然还捂嘴笑？他真的不明白，自己都这么委屈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唉！人心呐！

　　被生生拖出了餐厅，辛集也没打算放慢速度，反倒更快了，也没为后面的姜陶想想，就那么不顾一切地往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打架呢。

　　那气势，胆子再大的人也得被吓跑！

　　“哎，辛集！你被狼撵了吗？这么着急干什么？”

　　姜陶才说完，辛集无处发火又是狠狠一扽，姜陶没有防备一个踉跄，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啊......”姜陶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的掌心在地上狠狠蹭了一下，虽然没有破皮，可也通红通红的一条道子，他只觉得火燎了似的一阵疼，他盯着双手掌心来回地看，没有说话，心里的委屈更甚！

　　责怪的话、生气的话甚至开玩笑的话，他什么话都没说，尽管心里很不愉快。

　　辛集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耳廓，轻声问：“没事吧？”

　　可姜陶还是不说话。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回房间用凉水冲一下就好了。”辛集猫腰将手搭在了姜陶的肩膀上。

　　因为这里已经脱离了餐厅所有人的视线，姜陶才打算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辛集。

　　“喂！你睡着了吗？你说话啊！”辛集蹲下之后冲着姜陶的耳朵一通喊，这样的姜陶让他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玩儿过分了，可他不想道歉，因为他不喜欢道歉，做了错事以后，他只想做些什么来补偿。

　　“这个时候你他妈能睡着？”姜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辛集，随后就摊开了双手，开始对着手掌心吹气。

　　听到了姜陶的回应，辛集却笑了，“疼吗？”

　　听到这一句废话姜陶叹了口气，“不疼。”

　　“不疼走吧。”辛集用双手将姜陶拉了起来，“回房间用凉水冲一冲，之后就没那么疼了。”

　　姜陶被拉起来以后，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这个人，因为昨天辛集就诈了他一次，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辛集走，这回辛集并没有像刚才那么不顾一切地大步往前走了，这一次辛集就慢慢地走，抓紧他的手腕慢慢走着。

　　接下来的路程姜陶没有说话，辛集也没有说话。

　　可姜陶的心里却没有表面这么平静，他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辛集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觉得辛集很累，身体累、心累......可能是因为妈妈就是心理医生的缘故吧，他经常会看妈妈的那些关于心理学的书籍，有不懂的问题他也会向妈妈请教，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此时此刻他看着前面的辛集，觉得他浑身上下都空了，只有心脏那里堆积着很多已经发霉的事情。

　　回到房间，辛集就拖着姜陶往卫生间走去。

　　辛集跟他说用凉水冲一下之后就不会疼了，他也没多想，老老实实地跟在辛集身后。

　　水龙头被打开了，水流唰的一下喷了出来，辛集拽着他的手往水龙头下凑去。

　　可当凉水冲到他的手心他猛地往后退去，痛意一瞬间就让他暴怒，“啊！”

　　因为手心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感让他抵御不住，他闭上双眸紧紧咬着牙。

　　“怎么了？”辛集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很不解地看向姜陶，“有这么疼吗？”

　　“要不你试试！”姜陶冲着辛集嘶吼，随后又疼得闭上了眼睛，又隔了一会儿，才可怜巴巴地哀嚎道：“我他妈就不能相信你！你个臭小子！卧槽，这他妈也太疼了吧？怎么这么疼啊......啊！”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啊！卧槽......”姜陶又冲着右手掌心开始吹气。

　　他真的没有想到，只不过蹭了一下而已，被凉水冲会这么疼，虽然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他也承认自己是有点儿矫情了，可刚开始凉水冲到手心的时候传来的疼痛现在他回想起来都让他心里一紧。

　　“我真服你了，”辛集无奈地向墙壁靠去，双手环胸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姜陶抬头瞟了辛集一眼。

　　“就你这样的老师，你不怕误人子弟啊？”辛集一本正经地问。

　　“不怕，怎么了！”

　　辛集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姜陶将水池接了很多凉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浸了进去，凉水此时的沁凉令他手心很舒服，心里也轻快了不少，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辛集，辛集的脸上还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而看见辛集笑了，他也跟着咧嘴笑了，之后小声说：“崽崽，你这些仇我心里可都记着呢，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见收拾辛集立马就懵了，脸上的笑容僵硬着，缓了好半天才开口：“你不说你度量大能容人吗？”

　　“弥勒佛可能都容不了你这么淘气的小屁孩儿。”

　　“呵，不容拉倒呗。”说完，辛集就气不忿儿地走了。

　　直至听到那一声关门声，姜陶笑了，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可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自己的性向......如果自己的性向被辛集知道，辛集会是什么反应呢？辛集会理解自己吗？

　　转瞬间，姜陶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辛集跟着林叔还有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忙活了一下午，因为就只有他一个年轻人，所以很多重活累活都是他来做，还没等到结束，他就已经大汗淋漓了，汗珠顺着脸颊流淌，惹得他一阵痒，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这才几月份就这么热啊。

　　辛集叹了口气，又将木桩抱起来朝着目标地点走过去。

　　“辛集啊，林叔跟你一起抬，这么大个木桩抱着多累！看你那汗。”林叔说完就抬起手拍了拍辛集的肩膀，又道：“平时多吃点儿，看你瘦的，这体力活要是都给你一个人做你不得累死。”

　　“还行，不算累。”辛集回了林叔一个笑容。

　　两个人合作将木桩抬到了目标地点，因为今天晚上有一个篝火晚会，需要用到很多木头，晚会上还会有很多的酒、水果、糕点一类的，老爸老妈和辛棠他们正准备着美食，不知道辛可和辛心在干什么呢......辛集朝着自家民宿的一座座房间望去，他盯着餐厅看了许久，他透过玻璃看着老爸老妈和辛棠其乐融融地准备着晚会需要的美食，说实话他挺羡慕的，也挺嫉妒的，他已经很努力在强装着开心、强装着很轻松，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如果自己离开了、消失了，这个家是不是就会再也没有了争吵声？

　　可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辛集拎起了地上的斧头，他要将这些木桩都劈成一段段的木头，看着地上摆着的许多木桩，还有不远处的一小堆已经劈好的木头，不知道篝火晚会开始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做完。

　　做完了还要去补课。

　　一想起这个辛集就气得咬牙切齿的，而且好像还来了一股莫名的力气，他用力挥起斧头朝木桩劈过去，随即传来一声咔嚓声，木桩从中间断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姜陶发火还是对木桩发火。

　　总之就是在发泄。

　　汗珠顺着发丝流淌，滴落在脸上，胸腔里莫名其妙的很热。

　　劈木头不知道劈了多久，辛集一抬头，已经到了日落的时候了。

　　远远望去，草原上已经没有了白天的那种透亮，草原上覆上了一层昏黄，让人看着心里既觉得温暖也会涌上来一阵孤独。

　　辛集将所有劈好的木头堆成了堆，看着已经有了雏形的篝火晚会，辛集笑了笑。

　　终于结束了。

　　篝火晚会的时间到来，已经暗下来的草原被火光点亮，人群围成了一个圆圈儿，缓慢地绕着火光前进，辛集在旁边看着人群中的老爸老妈，人群中的辛棠、辛可还有辛心，他们的脸上映着喜悦。

　　而辛集却打开了一听冰啤酒，一仰头，啤酒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从喉咙直抵胃里，没一会儿一听啤酒就被喝光了，辛集瞠目欲裂地盯着人群，听着来自人群中欢乐的笑声，还有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将手里的空瓶扔到了一旁，转身走了。

　　虽然已经过了补课的时间，但辛集还是朝着1201走去。

　　到了1201的门口，房间里开着灯，窗帘被拉上了，辛集站在门口攥紧拳头就开始猛烈地敲门。

　　嘭嘭嘭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被震醒的姜陶猛地坐了起来，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一时间姜陶还以为有人在外面放鞭炮。

　　他还有些迷糊，可他闻声看向门口，门旁边的落地窗上映着辛集的脸。

　　他从窗帘的缝隙里盯着辛集的脸。

　　看见辛集姜陶顿时就清醒了，他下意识地还看了一眼手机，九......九点了？

　　姜陶赶忙拿着手机下了床一蹦一跳地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几乎是一瞬间，辛集就从外面推开了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甩手将门关上他就冲着姜陶怒吼道：“你他妈睡死了吧？敲门这么久你他妈才醒？”

　　姜陶有点懵儿，抬手抹了一把脸，可他看着辛集立马就明白了，这个臭小子是脾气又上来了。

　　“你找我干什么？”姜陶冷静地问。

　　“你不说要补课？”辛集的眼神宛如看着智障。

　　可这个时候姜陶已经差不多清醒了，他盯着辛集，“这都几点了，补课？”

　　而辛集却笑了起来，“你不是说可以商量？”

　　“你他妈有跟我商量吗？”姜陶也怒了，他攥紧拳头捶了辛集胸口一拳。

　　“现在商量。”辛集冷漠地说。

　　闻声姜陶很无语，他拽着辛集的衣领朝沙发走去，两个人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九点了，商量个屁。”姜陶转头瞥了一眼辛集，这个时候他才闻到辛集身上的酒味。

　　喝酒了？

　　不会喝多了吧？

　　耍酒疯？

　　耍酒疯自己一条伤腿一条好腿能不能打过他？

　　姜陶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奇怪的想法，可辛集却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姜陶。”辛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这还是辛集第一次这么叫他的名字。

　　“嗯。”姜陶看着他应了一声。

　　“你不是要给我留作业吗？”辛集仍旧闭着双眸，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你要给我留什么作业？”

　　虽然还没上课就先留作业让姜陶觉得有些不正规，可辛集都问了，那自己就留个作业？

　　“明天给我交一篇800字作文，就写关于家庭吧。”姜陶咂嘴，又补充道：“明天晚上八点之前交给我。”

　　姜陶还以为辛集得跟他急呢，可他没想到辛集并没有什么反应。

　　辛集点点头，“微信发给你行不行？”

　　作文用微信发过来？这个问题让姜陶觉得很新奇，写完了拍个照片似乎还不错所以姜陶就答应了。

　　然后两个人就互相加上了微信。

　　辛集的微信名称是一个问号，微信头像是一只黑猫，为了确认是不是昨天的那只黑猫姜陶还特意放大看了一眼，果然，就是它。

　　姜陶一看见那只黑猫就浑身一哆嗦，赶紧就按了返回。

　　“你这是什么头像？俄罗斯套娃？”辛集盯着姜陶被放大之后的头像，没错，就是俄罗斯套娃。

　　“嗯。”

　　“俄罗斯套娃的头像配六个点？”辛集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然而听到这句话，姜陶就十分确定辛集语文不好了。

　　因为他的微信昵称明明是一个省略号，辛集认成了六个点儿？

　　这他妈什么智商啊......

　　姜陶瞥了他一眼，“你他妈智商都已经成负的了吧？那他妈是省略号，还六个点儿？你脑子丢了吧？”

　　辛集却笑了，“我知道那是省略号，我以为你是要和俄罗斯套娃配套呢，俄罗斯套娃加六个点儿，多高级！”

　　“滚蛋。”

　　“篝火晚会你怎么不去呢？”辛集问道。

　　“睡着了，况且我也不是来旅游的。”姜陶按开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着，不一会儿手机里就传来了音乐声。

　　一听曲调，辛集就判断出了这是一首情歌。

　　他刚想要开口调侃，可姜陶却先开了口：“听完再说。”

　　辛集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木呆呆地听着音乐。

　　［独个在雨夜，呆坐望天边，太黑看不清我心窗。］

　　［被困在往事，寻觅着我俩，当爱未放下更伤。］

　　［难自禁，想起当天那句，］

　　［让爱情，轻松彻底告吹。］

　　［难共你，一生经起跌看浮云，］

　　［限时回味，过候全放入废墟。］

　　［路兜兜转，夜深心酸，春风吹过不眷恋。］

　　［余生匆匆，热吻变冷，两情悦过终觉倦。］

　　［越芊芊山，渡千千关，真心走远不再返。］

　　［疼痛会淡，聚散见惯，两情恨晚多变幻。］

　　最后一个音符也没了声音，再过几秒，这首歌又从头开始播放。

　　“你要说什么？”姜陶问道。

　　“你失恋了？”辛集眼神里充满了好奇，转头看向姜陶。

　　可这个问题却让姜陶无奈地笑了起来，自己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失恋？

　　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体会到失恋的悲伤与哀愁。

　　也体会不到恋爱的甜腻与无奈。

　　姜陶笑了起来，这让辛集很是不解，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一根紫色，一根红色，他将两根棒棒糖握在手中递到了姜陶手边，“选一个。”

　　姜陶选择了紫色的棒棒糖，拿过那根棒棒糖，姜陶好似都闻到了那天的葡萄味。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吃起了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