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月老回眸》林炎意

31、告白

　　安意觉得有必要再跟徐敞道一下歉：“昨天晚上打扰你们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徐敞甚至是带了丝期待去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安意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是个着急解释清楚的姿态：“我听见有人尖叫，以为出了什么事才进去的。真的，我很抱歉。”

　　徐敞眼里的光灭了，他说：“原来是这样。”

　　“是个屁，人家就是想吊着你，这叫欲擒故纵你知不知道？”

　　“安意有男朋友了，你就别无理取闹了！”徐敞不耐的瞪了木佳音一眼：“前面的节目马上就结束了，你想开天窗我可不陪你丢人！”

　　大抵也是觉得自己没戏了的关系，徐敞怎么看都觉得安意好。还没自怜自艾够，就触到了木佳音警告的眼神，他顿了顿神，心想她虽然比不得安意，但作为备胎也算条件不错的，他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木佳音担心自己走了之后剩下的两人再有小动作，便盯着安意说：“你先走。”

　　安意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转身顺着来时的那条路走了。

　　刚刚拐过转角，黑暗中有只手伸出来拉了她一把，安意猛地撞进一个男人的怀抱，她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被人搂在怀里撬开了嘴巴。

　　谢尧臣捧着她的脸，摩挲着她的脖颈，吻得耐心又专注。

　　昏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安意难耐的攀着他的胳膊，辗转厮磨间，那些沉潜在两人身体内的热情仿佛都被唤醒了。

　　谢尧臣放开她，安意喘息着抬头，见那人正倚在墙上，仍是七分专注三分笑意的望着她，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她忍着烧伤的脸色，问：“你来做什么？”

　　“捉奸。”

　　安意脸皮薄，转身要走，被谢尧臣抓着胳膊又拉进了怀里，他拢着她，笑着问：“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就，就……狗急跳墙了呗。”

　　“还是只喜欢钻小树林的小狗。”

　　安意羞愤的无地自容，“哎呀，谢尧臣！”

　　“叫哥，没大没小。”

　　“不要。”那话里带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娇嗔。

　　谢尧臣忍不住，凑过去又要去亲她。

　　安意赶紧躲开了，红着脸问：“你怎么来的？”

　　“走过来的。”

　　安意白了他一眼。

　　“有备用钥匙，”谢尧臣看着她笑，“傻不傻。”

　　有了谢尧臣，安意还去看什么节目啊。

　　约摸着时间快到了，她才带着他一起回到礼堂。谢尧臣在台下坐着等，安意上台跟着其他学员一起与带教老师、教官们合影留念。

　　袁媛和四人组其他成员都看见了台下长相斐然、气质一流的男人，袁媛拧着安意的胳膊，垂涎三尺的说：“意，你可真行，从哪拐来的极品小哥哥？”

　　安意看了眼谢尧臣，十分无所谓的说：“就一般比较级吧。”

　　“扯吧，这得是最高级了。”袁媛看她嘴角兜不住的甜蜜笑意，跟萧凤吐槽：“你看她这浪样儿，还跟我傲娇上了。”

　　萧凤回头瞅了眼站在后面满脸不是滋味的徐敞，有点失落的笑着说：“这么好的天儿，风也温柔，夜也温柔，我都想谈恋爱了。”

　　回去的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灯火壮阔就像永不熄灭的心火，而车流涌动就像永不停歇的心河，谢尧臣炽热涌动的心河里住了一个姑娘，她如同流动的风和逝去的水，他溯游从之又溯洄从之，终于将她牵在手里。

　　谢尧臣送安意到楼下，从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

　　安意接过，把车钥匙递到他手里，面带微笑的说：“我上去啦，你开车小心。”

　　谢尧臣接过来，他很想抱抱她，但毕竟是在她家楼下，以她的性格估计提了要求也是不愿意的，可自己还有句要紧的话要问。“等会。”

　　一辆车从远处缓缓开过来，是苏教授回来了。

　　安意迎上去，小方叔叔停好车，把苏明起给扶了下来。

　　“教授喝了点酒，我送他上去。”

　　“我正好要回家，还是我扶他上去好了，叔叔你快回去吧。”

　　“那好。”

　　外面的风一吹，酒意翻滚着上了头。苏明起不胜酒力，走起路来脚下就有点飘，突然一个不小心踩空了步子，正感觉如堕深渊之际，站在身侧的谢尧臣赶忙扶稳了他。

　　“好、好，谢谢。”苏明起打量着他，心想这个年轻人一表人才，倒是很有君子风范。

　　“小美，这位朋友是？”

　　“啊，是……李锐的朋友。”

　　谢尧臣盯了她一眼，安意尴尬的冲他笑了笑。

　　谢尧臣说：“还是我送苏教授上去吧，你把箱子拿好。”说完便扶着苏明起进了楼道，坐电梯上到安意家所在的楼层，他伸手按了下门铃。

　　正好大姨让李锐过来送东西，门是他开的，李锐看见谢尧臣倒是惊了一下：“什么情况？你怎么上来了？”

　　谢尧臣还未答话，只见张丽娟从家里走出来，快言快语的说：“哎哟，怎么又喝多了？女儿也回来啦！”她从谢尧臣手中接过自己的丈夫，埋怨道：“天天没个完啊。”

　　苏明起害怕在众人面前丢面子，连忙喝止，“喂，不要再唠叨了。”

　　张丽娟会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谢尧臣，有点不确定的问：“你是……小谢是吧？锐锐的朋友。”

　　“是的，阿姨。”

　　“快进来坐呀！”

　　“不了，阿姨，不要麻烦了。”

　　“要的要的，快进来！小美，给哥哥拿换的鞋子呀。”张丽娟招呼着他，让李锐帮着自己把丈夫送到卧室去。

　　门大敞着，谢尧低头去看安意，眼前的女孩用一双欲语还休的盈盈杏眼望着他，迟疑的问：“要进来吗？”

　　谢尧臣冲鞋柜抬了抬下巴，安意只好打开，从里面拿了双拖鞋给他。

　　两人一块进门。

　　李锐从卧室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小美，给我倒杯水。”

　　“哦，好。”安意拐进厨房，出来的时候端了两杯温水，她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了谢尧臣。

　　李锐很快就喝完了，又跟安意说：“给我拿瓶苏打水过来，要冰的。这天儿也太热了，刚才我给你妈搬了两趟东西你知不知道？”

　　安意去冰箱给他拿。

　　李锐接过来，又问：“你家没西瓜吗？没有的话，下楼给哥买一个去。”

　　“可能真没有。”安意起身要走。

　　谢尧臣伸手给拦住了，安意不解，只听他跟李锐说：“你妹，她搬不动。”

　　李锐看她细胳膊细腿的，想想也是，便又让她去拿冰棍儿。半晌，才咂摸过味来，谢尧臣这孙子怕不是又在骂自己吧？

　　张丽娟安顿苏明起睡下，出来跟谢尧臣说：“小谢，多谢你啦。我听锐锐说了，还特意麻烦你开车一趟过去接安意。”

　　“阿姨别客气，顺路而已。”

　　张丽娟又要给他沏茶，谢尧臣连忙说：“阿姨，你不要忙了，我这就要走了。”

　　“喝口茶嘛，不费事。”

　　“二姨，真不用。我俩一块走，正好搭他车回去。快别忙了，我们走了啊。”说完撇头看见了安意，李锐拿食指不客气的抬了抬她的脸，挠着她下巴跟逗小猫似的说：“小美，明天周六，哥带你玩去？”

　　谢尧臣几乎是和张丽娟同时伸出手去阻止。

　　只不过，安意她妈比自己厉害，只见她一巴掌拍下了李锐的手，大声骂道：“要死了你！不要跟她动手动脚的。”

　　李锐揉着手，埋怨道：“干什么呀，二姨。”

　　“看你这一副轻佻的样子，难怪好好的女朋友丢了。不准再带她跟你那些狐朋狗友们玩。”

　　提到叶岚，李锐的表情黯淡了一下，随后又吊儿郎当的说：“瞧您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你还说？她上大一的时候，也不知道谁惹的，哭成那个样子，好好的春节都没过好。”

　　“姆妈！”

　　安意大叫了一声，把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那时的她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已经竭尽全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没想到她母亲还是精准捕捉到了。而眼前的谢尧臣，是个比她妈妈还要明察秋毫的存在，只要一想到自己所有难堪的过往都会被他知道，安意就觉得窘迫不安。

　　“不要讲了。”

　　“不讲就不讲，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李锐却来劲了，他深究道：“妹妹，哥哪个朋友让你这么伤心过？你上大一那年的春节……我怎么没记着谁惹你了。”

　　安意皱眉，一个眼刀劈过去，李锐识时务，立马就闭了嘴。

　　谢尧臣看着她宜喜宜怒的样子，好半天才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不说不说，走走走。”李锐推着谢尧臣，一起往门外走。

　　安意送他们下楼，李锐先坐进了副驾驶室。

　　谢尧臣看着眼前纤细轻巧的女孩，她穿了件海蓝色连衣裙，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那股仿佛来自佛院的清净香味随风飘进他鼻端。他们望着对方的眼睛里都藏着激烈的碰撞和迸裂，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专注的望着彼此却移不开眼睛。

　　还是安意先缓过来，晕红着脸说：“我得上去了。”

　　谢尧臣的眼睛就一直没从她脸上离开过，“刚才我就有句话想问你。”

　　“什么？”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谢尧臣有点紧张，抬腕看了下表，差一分钟十点。“你还可以考虑一分钟。”

　　安意的心像坐过山车，飞到最高处，黢黑的天空里仿佛还炸了朵烟花。她仰头，瞳孔里塞满了他的身影，“如果答应，会不会被我哥打死？”

　　谢尧臣嘴边的笑再也兜不住，“不会，我保证。”

　　安意便笑着说：“那我愿意。”

　　汹涌情潮以倾天覆地之势将他瞬间淹没，谢尧臣想，上天终归待他不薄，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脑子里闪过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他被饱满的情绪充斥着，灵魂和身体都肿胀的难过。

　　李锐从车里伸出头，大声喊道：“老谢走不走啊，你俩磨叽啥呢？”

　　“上去吧。”

　　“好。”

　　安意转身，走着走着忍不住眼眶一热，她想这条路真的好漫长啊，从高三到现在，她终于涉河而过，走进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