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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关系 ...

  •   李锐这几天在出行上遇到点麻烦,他现在开的这辆古董车还是谢尧臣刚出国时留给他的那辆,他性格豪爽,对那些装点门面用的豪车名表没什么概念,车对他来说就是个代步工具,能开就行。

      但现在他得替安意接翠翠出院,这车上了年纪,一个月光进维修厂都四五次了,太耽误事。

      李锐知道谢尧臣手上‘大千万象’那项目还没正式启动,这会儿有钱有闲,是个绝佳的跑腿人选,便给他打电话说:“你晚上过来接着我,咱上趟中心医院呗。”

      谢尧臣鼻梁上架了副细边黑框眼镜,正悠闲的盯着购物网站挑选窗帘花色,他托着腮懒散道:“不巧,我开不了车。”

      “为啥?”

      “钥匙被人偷走了。”

      “放屁!你那车,想开怎么都有办法。那车管家恨不得你给他们打电话再宰你一刀呢。”

      “哦,”他滚着鼠标,闲闲道:“再等两天。”

      “你别是又憋着什么坏心眼儿呢吧?”李锐觉得自己可太了解他了,小时候调皮捣蛋的鬼主意都是他出的,挨骂的不是自己就是强子或丹利那俩二货,亏他长了张正直端肃的脸,其实心里蔫坏。

      谢尧臣想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儿,顶多就是借机跟他妹妹纠缠不清而已。

      想到这儿,他笑着问电话那边:“蓝色白底的小雏菊和白色蓝底的小雏菊,小安喜欢哪个?”

      “后边那个。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挑窗帘啊。”

      “干嘛问安意喜欢哪个?”

      “她眼光好。”

      “这倒是,”李锐挺骄傲的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等会,你不是过得挺冷清的吗,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装饰房子了?”

      那时,耀眼的阳光令人不忍卒视,像金色的锦缎铺了一地。

      书桌上摆着安意送给他的礼物,谢尧臣端起杯子,悠静的喝了口茶说,“哦,天气好着,我也有空。”

      “装吧你就。”

      最后,还是何川开车带李锐去的医院,翠翠可能也是觉得最近太麻烦他了,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连痔疮手术都能跟他一起分享了,到底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翠翠感激涕零道:“哥,以后你要是有用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油锅,我胡翠翠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李锐扯着她半长不短刚到肩膀那儿的头发说:“我要你做这干嘛?我又不缺拜把子兄弟。”

      “那你缺什么?”

      “女人。”

      “这个,有点难办。”翠翠为难道:“我总不能拐个姑娘给你,那我成啥了,采花大盗。”

      李锐撑不住笑了,嫌弃的捂了下鼻子说:“翠翠,你几天没洗头了。”

      “嘿嘿,一周而已。”

      李锐又劝了一句,“以后改改你这饮食习惯吧,看看你那朋友圈,别的姑娘都在那儿发自拍,只有你是麻辣烫小火锅。”

      胡翠翠可耻的脸红了,小声说:“哥,那我以后发圈儿的时候给你屏蔽呗。”

      李锐直接上手捏住了她圆乎乎的包子脸,还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没那个必要。”

      培训余额只剩两天,刚脱离学校的三十几个青年男女,又共同经历了风里雨里泥地里站军姿学文化课的战友情谊,离别的伤感和回家的雀跃交织在一起,情绪被顶到极点,微妙的催生出一些不安分的荷尔蒙,仿佛是独属于二十岁大半段青年男女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安意回到宿舍,见只剩下袁媛一个人了。她纳闷问:“其他人呢?”

      “我有个八卦你听不听?”袁媛拿着个美容仪在敷着面膜的脸上转来转去,那双灵活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我听木佳音的室友说,她跟人钻小树林去了。”

      “……跟谁啊?”

      “还能有谁?徐敞呗。”

      “……”

      袁媛一脸贼笑凑到安意跟前,悄声说:“要不咱俩也去凑个热闹,听说树林里有些小哥哥可会撩了。”

      安意直接拒绝:“无聊吧你?”

      袁媛一把撕了面膜,拉起安意就往外冲,“快走啦,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万一再把持不住就不好了。我这么热爱学习的人,怎么能不去现场观摩一下呢?”

      培训基地和寺庙院墙之间种了许多树,盛夏八月,草木葳蕤,绿色仿佛浸透了整片林子,而灯光则止步于绿色之外,衬托着夜晚的训练场更加万籁俱寂。

      袁媛一直在忙着筹备文艺汇演,琐事杂多,一会一个电话,她接起手机,用眼神示意安意等她一下。

      突然树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又有女生发出短促的尖叫声,安意纳闷,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大着胆子跟露营探险似的走了进去。

      树林很大,因长期无人管理,脚下的叶子经过多年的沉积萎败成土地一样的黑棕色,像是爬行类动物褪掉的皮,新的草又疯长出来,在灯光的照射下一切干瘪丑陋且不洁的东西无所遁形。

      安意越往前走越觉得心里没底,夜晚的风会把树干上潮闷腐烂的味道吹入鼻腔,越发凸显出心里的幽空。

      正当她准备回头的时候,脚下的枯枝突然断了。

      安意转头,手电筒的光一闪,她蓦地发现一棵树下两个人正搂抱着接吻的身影,明暗之中似乎是木佳音和徐敞的脸。

      安意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尴尬的转身快步走了。

      刚才进来时还挺清醒的,这会儿安意望着左右都是一样的树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又该怎么出去。

      她慢慢探出脚,小心翼翼往前走,突然踩到软绵绵的东西,鞋子也被又黏又韧的东西拖住了,安意左右没敢动,又惊又吓又觉得恶心,鸡皮疙瘩爬满了皮肤,她是硬忍住才没有失声尖叫。

      此时被她紧攥着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袁媛打来的。安意颤着手滑开接听键。

      “意,你哪呢?”

      “我也不知道,”安意四下里看着,有个光点慢慢朝她移动过来,她说:“我好像看到你了。”

      “我也看见了。”袁媛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手电筒的光直射过来,安意皱眉拿手挡了一挡。

      袁媛走近了才发现她跟个木偶似的站得直挺挺的动不了,忍不住弯下腰笑个不停,“怎么,还舍不得走啊?”

      安意气的白了她一眼,“我鞋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

      袁媛低头,拿手电筒照了一下,说:“没事,就是块口香糖。”

      安意扶着她的胳膊,从混杂着丢弃的纸巾、口香糖和果皮等垃圾的污浊青草中使劲把鞋子拔出来,两个人终于能往外走了。

      “你干嘛不等我,自己就进来了?”

      “我听见有人尖叫,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别说,你胆子真挺大,是块当记者的料。”袁媛说完又嫌弃得看她:“但你就没想过,这没准是人家情侣间的乐趣呢,今晚这么一闹腾,多少对鸳鸯恨死你了。”

      “……”安意想,别人不知道,反正木佳音肯定会的。

      培训最后一天,文艺汇演定在晚上六点开始。晚会结束后跟教官合过影,入职培训就算正式结束了,想回家的学员当天晚上就可以回去,家远的也可以住一宿明早再走。

      汇报演出之前,每个人都归心似箭。可真盼到了那时候,离别的惆怅却黏住了他们匆匆的脚步。

      但这淡淡的哀愁只会笼罩一时,人生的路那么长,每一次经历都像是前后衔接的线段。有的线段长些有的线段短些,有的画的深些,有些画的浅些,但总归都是顺着年龄轴往前走的。安意对于人生中起起落落的相遇和分离已经习以为常,浓烈的情绪过去之后,剩下的那些或好或坏的情绪会化作记忆,提醒着她此生未虚度。

      集团工会还跟安城电视台借了几个过来帮忙录制的人,光机位就架了四台,一次采集能省下内宣干事好多事呢。

      袁媛负责整个舞台的调度,早忙去了,萧凤跟蒋思齐有个集体诗朗诵,他俩约着出去找没人的地方继续背词,只有安意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台下当观众。

      节目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有个四组的男同事过来找她,“安意,你跟我来一趟吧,后台发生了紧急情况,让你过去帮忙呢。”

      安意便跟着他走了。

      *

      周五下午,谢尧臣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该找安意谈一下了。

      他六点到培训基地,宿舍门口却鸦雀无声。他觉得奇怪,找何川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晚上还要搞文艺汇演。

      谢尧臣一路打听着往礼堂的方向走去,进去后发现人也不是很多,前排坐着的似是带班老师和教官,后面零零星星坐着十几个学员,远远就看见安意正跟在一个男生后面急匆匆往后台走,他心里纳闷,便也跟着他们一块过去。

      后台分了两部分,主持人和有节目的人都在舞台旁边的候场室等着,后面还有一个比较大的空间,是为了方便领导上主席台特意设的,这边的光线比较暗,只在地面上放了几盏脚灯。

      男生让安意在这儿等一下,一会就告诉她具体任务,说完就走了。

      安意在昏暗的走廊里等了一会,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听见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她抬头,看见穿了一身大红色礼服的木佳音朝她走过来。木佳音身材比较小巧,穿上高跟鞋跟安意差不多一样高,她化着很浓的舞台妆,那个妆容在地脚灯的照射下看起来不怎么美观,甚至有点吓人。

      “是你叫我过来的?”安意看着她,冷静的问。“你想干什么?”

      “贱人!”木佳音开口就骂人,抡起手臂怒火冲天道:“你还问我想干什么?想打你行不行?”

      安意抓住她高高举起来的手,皱眉道:“你有病啊。”

      木佳音看她平时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没想到力气还挺大,她使了全力,伸着手非要打她不可:“你才有病!你没事跑到小树林干什么?还要拿手电筒照我们?你不是看不上徐敞吗?怎么他一追我你就吃醋了,还跟过来搞破坏是不是!不要脸,我打死你!”

      安意想果然昨晚还是被她发现了,她甩开她的手还在试图跟她道歉,“对不起,我是无意中进去的。至于你说的后边那些,根本没有的事。”

      “怎么没有?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跟许敞都……都……”木佳音不好再往下说,但还是拼了命似的要跟她算账。

      安意看着怒气迁延的她,自己的脾气也上来了。“你既然敢去钻小树林,就该随时做好被人家发现的准备。现在没办成事,所以怪我喽?”

      “我不管,你就是不要脸!”

      “你闹够了没有!”忽然,又插进来第三个人的大喝声。安意觉得自己手上的重量轻了,仔细一看,徐敞却也进来了,是他拉住了木佳音的胳膊。

      真要命,他俩不用主持节目了吗?安意想,怎么这么有空呢,一个两个都来找自己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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