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永远的相方》是哟哟哒

3、第 3 章

　　酒吧外，来自窗的工作人员正在疏散店内的顾客，旁边的医生正急匆匆把被咒灵压住窒息晕过去的佐藤以及其他被咒灵打伤的人送上救护车。

　　在热闹人群的不远处。

　　“高羽先生，真是大排场。”田中背着手，看着源源不断自酒吧中涌出的啤酒，皮笑肉不笑地说，“您似乎还把我说过的‘帐’都给忘记了呢。”

　　在矮了自己一头的小老头面前，高羽低着头压根不敢吱声。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羂索。

　　他们在祓除了咒灵之后，就听见外面其他咒术师的动静。在高羽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羂索那柔软滑溜的半圆形身体在地上动得飞快，他唰地钻进了高羽的裤管里。

　　高羽今天出门穿了一条宽松舒适的长裤，羂索毫不费力就地钻了进去。等高羽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感觉到软绵绵又有些湿润的东西紧紧贴着他的小腿，分量不重，但是又带着些许温度。

　　而后，他感觉自己裤管里的东西开始顺着小腿一点点往上爬。

　　“喂！”高羽史彦连忙站起身，晃动腿，想把羂索甩出来。

　　那半圆形的身体紧紧黏住了他的小腿，声音自高羽的裤腿传来，闷闷的，带着一丝抱怨：“别摇了，你是喝酒喝到都站不直了吗？就不能让我慢慢爬吗？”

　　高羽转动身体，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小腿后突兀的凸起，正慢悠悠向上挪动，最后停在了他的腘窝处不动了。

　　淡淡的风掠过他的小腿，有些痒。

　　高羽的思维有些发散——羂索居然是倒着爬的吗？他这样不会脑充血吗……

　　“高羽先生，你该回去了。”田中的声音打断了高羽的思考，他回过神发现那位小老头已经站在车前，打开了车门示意他坐进去。

　　高羽连忙走几步，钻入了车内，但旋即又想到一件事——羂索还在他的腘窝处，他坐下的话，不是会把他夹住吗？脑子被夹住……会碎吗？

　　很快，他发现自己无需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羂索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颗半圆形的脑子又开始沿着腿开始爬动，一副要爬到腿前面的样子。

　　高羽：！！！

　　他慌乱地把手伸进了裤子里想要制止羂索的动作。

　　“高羽先生，如果你想要上厕所，可以先下去，不要在我的车上脱裤子。”田中先生也钻入了车内，看着高羽的动作面无表情地说。

　　高羽语无伦次地把手从裤子里拿出来：“那个，我不是……”

　　田中打断了高羽：“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高羽默默闭上嘴，顺便他发现裤子里的羂索不见了，在他的脖颈后湿漉漉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后颈。他甚至能感觉到背后缓慢的、像是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

　　……

　　“我是一个笨蛋……”

　　公寓的大床上，高羽的上半身有气无力地趴在了床头，他怔怔地看着窗外，喃喃自语，“完全忘记把羂索的事情告诉给田中先生了……”

　　“真是令人伤心的论调啊。”伴随黏腻的爬行声，羂索缓慢地从高羽的脖颈爬到了他的脑袋上，田中在送到公寓楼下后就回去处理酒馆咒灵事件了，所以现在房间里只有他和高羽两人。

　　羂索一边打量公寓的环境，一边继续说：“搭档，我们可是一起完成了那次满分的舞台，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的感情吗？呜哇，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吗？”

　　“这是什么话啊。”高羽坐直了身体，伸手把头顶上的脑花摘下来，入手的感觉意外地柔软滑溜，还带着丰富的弹性，他把脑花放到自己的眼前，纯白色的脑子上只有一张嘴。

　　这副模样让他想起了当初和那个男人比赛做鬼脸的时候，有把自己缝合线以上的脑壳打开过，那时候露出的大脑里就有一张嘴……原来那才是羂索真正的样子吗？

　　“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啊！！！当初你不是被乙骨同学杀掉了吗？！难道你是诈死吗？”

　　高羽举着脑花，突然想到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我吗？”脑子上的嘴一张一合，“我也对我会再次醒来很惊讶呢。毕竟我确确实实已经死了，至于为什么会复活……搭档，你应该好好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吧？”

　　高羽愣了一下，开始仔细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酒精让他的大脑有些昏沉，他勉强回忆起自己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羂索，然后……

　　等等，难道是自己在无意间发动了术式——？

　　“看起来，你知道原因了。”羂索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我因为你的术式再次复活，可以说，我们是【合谋的共犯】呢，搭档。”

　　“不是共犯。”高羽一只手抓着手里的脑子，另一只手去摸手机，“我现在就通知乙骨同学，让他再来处理你。”

　　他说着翻开了手机，开始艰难地单手划动屏幕，同时还要小心防备手里的脑子逃跑，毕竟真的非常滑溜。

　　“你还是老样子，不愿意杀人。”羂索看着高羽的动作，“记得和乙骨忧太说一声，让他下刀快一点，我可不想太痛。”

　　高羽的手悬在了半空，他迷惘地抬头看去，另一只手中的白色脑花没有一丝挣扎的动作：“你……不反抗吗？”

　　“我都说了，我本身已经死了，只是意外复活。”羂索的声音平静，“而且，现在那么和平，说明两面宿傩被消灭，我的计划也失败了。知道了这个结果后，我已经对自己的生与死无所谓了。”

　　高羽眼底闪过犹豫：“那为什么你之前还钻进了我的衣服里？”

　　羂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高羽的神色，他斟酌着用词：“因为我想最后再来看看你。”

　　“欸？”

　　“毕竟死前的那次……真是相当有趣。”羂索的语气带着笑意，“没想到能在死灭洄游中遇到那么搞笑的你。虽然不能说最后把千年的乐子都享了，但也是一种无悔的死亡呢。这次意外复活，又是因为你，所以我想在再次死亡前，最后看一眼我的【搭档】过得怎么样……否则我早该趁着咒灵出现的时候悄悄溜走。看来，你过得不差嘛，那我也可以放心去死了。”

　　羂索最后的语调拖得很缓，语气悠长，如果此刻他有眼睛的话，那应该是完美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了。

　　高羽听出羂索话语间的怀念与释然。

　　他低头看向了手机，屏幕上亮着通讯录的界面，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一方面他很清楚羂索的危险性，是他开启了死灭洄游，让人们自相残杀还想要把人合体生成怪物；另一方面，羂索说的那些也点燃了高羽的回忆。

　　他是一个弱者。

　　他走上搞笑艺人的道路，是因为害怕孤独。像他这样的人，只有扮丑才会有人注意到他，才会有人尝试去了解他。

　　他是一个失败的搞笑艺人。

　　碌碌无为，到35岁依旧一事无成。他的搞笑组合【柳暗花明】，因为搭档的一个个离去，也彻底沉寂。他尝试过落语，参加单人的搞笑比赛，但也都失败而终。

　　他可能真的没有搞笑的才能。即便他把他的几十年的人生都奉献给了搞笑，即便没日没夜地研究各类搞笑录像、熬夜写各种段子，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命运的回馈。

　　直到他觉醒了术式，直到他被安排去拖延羂索的时间。他遇到了他人生中最为默契的相方。

　　对于梗和段子的精准解读；双关、谐音信手拈来；无厘头的幽默，非常理的荒诞思维也能被快速衔接……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明明只是聊了一会，高羽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羂索比他过往合作了很久的搭档还要了解他。

　　而正是这种深刻的了解，才让最后的那场完全没有彩排、却极为顺畅的漫才舞台完美落幕。

　　羂索圆了他的梦想，也是他遇到的、最为默契的相方。

　　高羽垂下了眼眸。

　　理论来说……一个罪名不会进行两次判决。羂索之前做的事情，如果放在法庭上判决的话，肯定是死刑。所以，乙骨同学最后也杀了他。

　　那他复活后，是不是就不能再用死刑进行判决了？唔，不过也没有其他人和他一样死后复活，完全没有案例可以参考……

　　再加上羂索说的那些话，他好像也想开了，不打算再做坏事了……

　　高羽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逐渐失焦，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点。

　　——想那么多，自己也只是在为遮掩羂索的复活找借口而已。

　　就像是在车上，他没有告诉田中，并不是忘记了。而是他本能地不愿意，拒绝透露“羂索复活了”这件事。

　　他舍不得羂索。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因为羂索，那么多人自相残杀，那么多人牺牲，可他却因为自己的私欲将造成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复活了，还不愿意透露他的存在。

　　不该是这样的。

　　高羽尝试在心中拨弄代表正义和私欲的天平。

　　他茫然地坐在了地上，手有些焦躁地抓着头发。

　　“搭档，在我死之前，不如最后聊聊天，算是许久没见的叙旧，如何？”羂索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耳朵。

　　高羽沉默了一会，回答：“那、那好……”

　　要不，就等聊完再打电话？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