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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陆添和阿阳有了些武功,打猎、出山买生活所需什么的就落在了他们头上。两人还在入冬前盖了两间简陋的木屋,因此得了师父的一顿夸。

      关高河、葛锋教徒弟上头,不知不觉已过了四年,看到徒弟功夫有成,他们重回江湖作恶的心思渐高。

      阿阳记性好,陆添悟性好,两人又都是刻苦勤奋的,所以短短四年就将能学的都学完了。但要说出师,那还早得很,两人内功加起来都没有葛锋的一半。

      剑诀刀法固然重要,但在精熟和应变上就次了一等。光会武,不知进退攻守那都是空架子。

      关高河和葛锋应战无数,内功强厚,陆添、阿阳现在自然是连他们的一半也比不上。

      这些年里,陆添和阿阳没少切磋,但师父要求让他俩比比还是第一次。

      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身形较之前大有所异,都没了四年前面黄肌瘦的孩童模样。

      习武这四年,两人顿顿都有肉吃,加之练武勤苦,脸圆润了许多,身量也拔高不少,一看就是精力旺盛的小少年的样子。

      关高河让他们先比拳脚再比兵刃,陆添见阿阳明显有谦让的意思,也不客气,冲他笑了笑,倏地就朝他的腹部攻去。

      他右手出的招是虚招,只等对方注意集中来挡这右手时收虚放实。

      阿阳自是知道这是声东击西,攻向他腹部的是虚招,待会对方出的左掌才是实招。他故作要出手去挡那右掌,后果见陆添左手有动作,便一只手转去挡这实招,另一只手劈向对方的右肋。
      陆添右手翻动,护住右肋。

      两人愈打愈激,或攻或守。拆了数十招,陆添渐落下风,多是躲避,出手越发少。

      只因阿阳手劲大,两人手每每相撞,他都得疼上一次,多了手自是发疼发软,哪还有力气进攻。

      阿阳心想:“我先在拳脚上胜过哥哥,等到了兵刃,再输他。如此哥哥便不会受师伯打骂,师父也不会落了面子。”

      这般想着,出手越发快,陆添急急挡格躲避,破绽百露。阿阳抓住机会分别抓住陆添的两只手腕。
      陆添早知阿阳力气大,自己是用不了反擒手法,便抬脚去攻他下盘。

      阿阳身子一旋,转到陆添身后,一只脚穿过他的腿间,制住他的左脚,双手依然紧扣着手腕不放。

      陆添两只手、左脚受制,已经可以说是没有反抗的机会了。胜负已分,关高河脸色难看,葛锋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

      阿阳低声在陆添耳边道:“抱歉。”松开手,退后几步。陆添转过身,揉着手腕,有些不解:“阿阳同我道歉,是因为弄疼了我,还是因为赢了我?也许两种都是有的。”

      他正要开口说话,余光便见一东西朝他飞来——是他的剑。抬手接住时,关高河明显不悦的声音便响起:“打。”

      阿阳也得了自己的刀,两人相视,尽是无奈之色。

      既而刀剑相交,铛啷声不绝。
      换做以前,陆添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在刀光剑影中不乱分寸的趋避还击。这三年递进式训练和内功的修习,造就了一个全新的他。

      侧身避开刀锋,陆添还了一剑。阿阳刀已出,不及收回格挡,持刀的手迅捷一抬,刀柄撞开剑身,随即直挺挺斫去。

      陆添往后一仰,顺势一翻筋斗,双脚踢向阿阳执刀的手腕。
      阿阳收手动作稍缓,手指被踢中,便不露痕迹地松了手。

      陆添还待接招,却听脚下一声脆响,低头一看,不禁怔住。原是刀面跟着陆添脚面,最后被踏在了脚下。

      陆添以为就算踢中阿阳的手,刀掉落,阿阳也会去用另一只手将刀于半空捞起,可现下刀竟被自己踩在地上,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惊讶不已。

      其实陆添和阿阳的武功不分上下,只是在气力方面,陆添比不过阿阳,兵刃上阿阳在短时间是取不了胜的,但时间一长,陆添体力不支,便有隙可乘。

      可阿阳若是两场都赢了陆添,关高河必会发怒。阿阳关心陆添,就设法让自己输一场。
      现在,两人均赢对方一场,关高河和葛锋无话可说。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此。

      陆添拾起刀,转柄递给阿阳。
      “天色不早了,我去猎些吃食。”阿阳接过刀便道。陆添眼眸一亮:“我和你一起去!”

      阿阳知道陆添是要和他说私话,就点头应“好”。取了弓和箭簇,两人往西边林子窜去。

      “你的刀怎么会贴着我的脚面,被我带到地上的?”陆添跃上树,冲着还在地面的阿阳道。

      阿阳也跃上树:“你踢到我的手,脚抬高时便携了刀。我以为哥哥学了新招,原来竟也不知自己将刀夺了去。”

      陆添摸摸耳后:“我还以为是你有意让我……应该是巧合吧!”

      “这鸟窝有不少蛋。”阿阳指着树枝上的鸟窝道。
      陆添喜道:“果然有不少,没白上来。”话到一半就拿出布袋去捡鸟蛋。

      两人从这棵树跃到另一棵树上,就这般东窜西窜。见到兔子就拉弓射击,看到鸟蛋就捡入袋中。

      回到木屋时天边已有霞云散布。陆添煮饭烧菜,阿阳生火添柴。这些年来两人日日如此。

      饭桌上,关高河道:“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陆添问:“师父,我们要去哪?”

      这一问把关高河和葛锋都弄得怔愣住,一阵沉默后,关高河重重地一拍桌面,道:“京城的百花揽!”

      葛锋眯眼点头,笑容隐隐现出猥琐之态。陆添看了眼葛锋,再看一眼师父,低头扒饭以掩盖自己鄙夷的神色。

      阿阳一听去京城,心中高兴,悄悄点了点陆添的大腿。陆添抬眼看对方眉眼间显出喜色,这才反应过来去京城可不是去长安嘛。他也为之开心,对阿阳笑了笑。

      要收拾的东西很少,包好衣服,陆添和阿阳入定修炼了一会内功,就与往常一样躺在床上。

      “哎,阿阳,你今年几岁了?”明天就要离开山林,陆添有些激动,睡不着觉,就想和阿阳说些话。

      阿阳道:“十二。”
      陆添道:“那你看我像几岁的?”
      阿阳犹豫一下:“不知道。”
      陆添嘻笑:“我也不知道。”

      阿阳没有做声,陆添挨近他,用气声道:“我跟你说个秘密。”没等阿阳表示,他就续道:“我以前是个傻子,在认识你的前一天才不傻的。是傻子的那段时间我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总有一群孩子围着我唱‘无父无母是个傻子,又臭又脏没有人要;可怜没爹又没娘,孤零零一人哭鼻子’。”

      说来本想做个玩笑,但说到没爹没娘和孤零零一人哭鼻子就忽地想到自己在这里可不是没有爹娘吗?

      又想到四年没见到父母,现在回想,父母的音容已然模糊,他心中的酸楚就如同河水决堤般汹涌而来,实在抑制不住便抽噎哭泣起来。

      “哥哥。”阿阳搂住陆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方才陆添唱的歌他感触颇深,又听陆添不时溢出几声抽噎,心中的感情涌动,也跟着哭了起来。

      阿阳一哭,陆添想到他的身世,暗暗后悔刚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闹得不仅是自己难过,且还害得他也伤心。

      陆添竭力控制情绪,反搂住阿阳,轻轻拍着他的背,缓声道:“阿阳,你唤我一声。”
      阿阳颤着声叫道:“哥哥……”

      陆添看着阿阳的眼睛道:“我有阿阳这么个弟弟,阿阳也有我这么个哥哥,我们俩同进同退,可不是孤零一人,再说我们还有师父呢!”

      他抽出一只手去为阿阳拭泪,柔声道:“阿阳,我不知道自己是何年何月出生的,可我能自己定。我就和阿阳同一年同一个月出生,比阿阳大一天,怎么样?”

      阿阳听着陆添的话,就没有在悲伤中越沉越深,他回道:“嗯,这样很好,哥哥。”

      陆添道:“那阿阳的生日是哪天?——哎,我有错,这么些年了,我竟然没问过你的生日。”

      阿阳没再哭了,他道:“没事的。我的生辰是甲寅年十月初八。”

      陆添道:“那我的就是十月初九,这下子我们就不会忘记彼此的生日了。”

      阿阳抓住陆添要抽走的手,放在脸颊轻蹭了一下:“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陆添手指一动,在阿阳脸上捏了捏:“好了,睡觉吧,明天就要离开这了。”

      阿阳很听陆添的话,两人拉开距离,各自睡去。

      次日清晨,四人洗漱完关好门窗就展着轻功出山林。

      陆添和阿阳背上各自背了两个包袱,分别是:自己的,师父的。

      眼看着关高河、葛锋两人的背影渐远,陆添叹了口气,心道:“师父、师伯比我和阿阳更像孩子。”

      再奔出一阵,陆添便开始气喘,脚步愈慢。背上的包袱被轻轻扯了一下,他偏头去看与他并排的阿阳。

      阿阳道:“哥哥,我背这个吧。”陆添笑了笑:“不用了,几件衣服而已,又不重。”

      阿阳望了望已成两个点的关高河和葛锋,便道:“我们休息一下,师父师伯要去柳城,待会儿我们沿着官道过去就好。”

      陆添点点头,停下来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就重重地坐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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