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太阳[无限]》狂野沙拉

22、贝斯特大酒店（十）

　　闻宵依大吃一惊。这就是违反规则的惩罚吗？她稍转过头，用余光看着赵百川。

　　赵百川皱眉盯着眼前的桌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桌面，然后迅速收回。如此三番两次之后，他盯上了桌面不知道哪个地方，开始用手掌去擦拭。

　　赵百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注意到一边的三个人鬼鬼祟祟地向他张望。闻宵依看赵百川没反应，干脆站起来，蹑手蹑脚地朝那边走了两步，伸长脖子想看赵百川到底在擦什么。

　　桌面一片光洁，被赵百川擦得能当镜子照人，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赵百川没有停下动作。又擦了一会，他人往后缩，好像要躲避桌子上的东西。他颤抖地把双手举到自己面前，看着手，仿佛上面沾满了脏东西一样，不过在闻宵依的视角，赵百川的手掌红润有光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害怕。

　　闻宵依一脸疑惑地又上前两步，赵百川突然动作，把手从眼前放了下来。

　　闻宵依吓了一跳，刚想往回跑，发现赵百川把手狠狠地在裤子上蹭了两下，接着开始用衣服袖子去擦桌面，一样地用劲。

　　赵百川擦着擦着，脸色越来越阴沉，不过相比暴怒，更接近于见到脏东西的洁癖和恶心，他越擦越用力，擦的范围从桌面上的一小点逐渐扩大，后来身子几乎伏到桌面上，胳膊跟雨刷器一样滑稽地摆来摆去，闻宵依越发不明所以。

　　她蹑手蹑脚地又走回座位里，悄声问另外两人：“到底什么情况？你们跟他一起来的餐厅？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周平澜依旧死死盯着赵百川，喃喃道：“我和冯逢一起从休闲室上来，赵百川说找不到房卡了就跟我们一起上来的，进餐厅后没多久他就不对劲了。在你进来之前，他一直在擦餐厅的盘子，也是用……手和袖子，在他的视角里，这里好像很脏。”

　　冯逢结结巴巴地跟道：“不、不会吧，难道这、这就是污染？”

　　三人正小声说着悄悄话，突然感觉不对，空气好像停滞一样，黏腻凝固地贴在他们身上。三人一转头，发现赵百川不知何时停下动作，坐在凳子上，上半身直直转了九十度，死死盯着三人。

　　此时的赵百川好像清醒过来，没有之前那样偏执。不过他冷静下来的表情更有一种诡异，五官不再扭曲纠结。看他的嘴角好像在笑，仿佛被刚刚自己的滑稽举动给逗乐了，不过眼睛瞪得更大了，比之前增添了更多不可置信和惊恐。三人被他这么一瞪，大气都不敢喘。

　　一时间，四人就这么僵持着。好一会，闻宵依壮起胆子问道：“赵哥，你有事吗？”

　　赵百川啪嗒眨了下眼睛，过了几秒，缓缓调动脸部肌肉，嘴角往后咧，眉毛向上挑，颧骨抬起，鼻翼皱起来，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是你们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呃，我们刚来……没多久吧。赵哥你刚想什么呢？看你冥思苦想的。”

　　赵百川闻言表情立刻严肃下来，几步走到三人身边，闻宵依明显感到另外两人往回瑟缩，想躲开赵百川。闻宵依自己也同条件反射地往回缩了一下，意识到后又往回错了错身子。

　　赵百川看见三人的诡异举动，疑惑地扫视一眼，随即对餐厅的桌台餐具指指点点：

　　“我也比你们到的没早多少。不过我以来就被吓到了啊。你们看，距咱们吃完早饭也没多久吧，怎么早上这餐厅还挺整洁，现在就变得这么乱了？餐盘桌面也没收拾，真是，我看这里面除了那个贝什么的小子，就没其他人了。”

　　闻宵依眨眨眼，他是在说柏森吗？她顺着赵百川指过的地方看去，依旧看不出什么。赵百川所处的和其他人仿佛是两个世界，他的世界肮脏丑恶，其他人的依然正常。

　　只是这正常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见闻宵依没有赞同的反应，赵百川有些急，带她到餐具放置处，拿起最上面的一个餐盘，怼到闻宵依面前说：

　　“你好好看看，你们另外两个人也好好看看，这上面都是什么呀，黑乎乎的，黏了吧唧的，我刚碰了一下，蹭到手上擦都擦不掉！”

　　说着，他把餐盘举起来向另外两人展示，周平澜和冯逢看着被仔细清洗过、洁白光滑的餐盘，都疑惑不解。

　　赵百川见三人反应与自己预想的不同，大为震惊：

　　“奇怪了，你们都没有反应？”

　　他把餐盘转向自己，立刻厌恶地皱起鼻子，随手放回原来的地方。

　　“妈呀，看不出来，你们这几个也太不讲究了。”

　　“咦？我看是赵哥你太讲究了吧。”

　　众人闻声回头，是姗姗来迟的郑玲琅。

　　闻宵依心里好奇，她怎么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老语出惊人，到底买什么关子。

　　郑玲琅比起早上看起来冷静下来一些，但跟昨天的神秘又不太一样。

　　她笑的有些勉强，不过还是直接走到赵百川面前，拿过刚刚那个餐盘，屈起手指，在上面敲了几下。

　　瓷器与关节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赵哥，你再好好看看，这盘子很干净啊，你不至于这么洁癖吧。”

　　听到郑玲琅的话，另三人都是一惊，面面相觑。

　　她没事吧，赵百川现在状况这么不稳定，不怕刺激他出什么事吗？

　　赵百川闻言歪了歪头，结果餐盘，也敲了敲，然后仔细看着手指接触过的地方，光这还不够，他还拉过郑玲琅的手，看她的指关节。

　　三人看着这一幕都不敢说话，此刻的赵百川在他们眼中就是即将被叫醒的梦游的人，不知道郑玲琅这一下会产生什么后果。

　　赵百川环顾四周，表情越来越疑惑，疑惑又渐渐散去。

　　“原来是这样？嘶，你这么一说，好像这餐厅是挺干净的，和之前差不多。咦，那我刚刚是怎么回事呢？”

　　他看向三人，三人皆沉默不语、他又看向郑玲琅，郑玲琅也耸耸肩搪塞过去。

　　五人就此吃过午饭，约定下午分头行动，按各自计划在酒店中探索，晚餐时间还到餐厅中集合。

　　吃完饭，周平澜和冯逢先一起离开，电梯门正要关上赵百川也挤进去，临走前还再环顾餐厅，眼中又充满不解。

　　闻宵依心理推测，事出反常必有妖，从赵百川刚刚的举止来看，基本可以肯定他是被污染了。那他一人进入电梯，又违反了第五条。不过他本身不在意规则，甚至有意要违反，现在人心惶惶，也没空管他了。

　　她留下来，是有事找郑玲琅。

　　第一天晚上，她在前台拿了什么东西，之后郑玲琅应该也在那里拿了什么。

　　现在正是交换情报的机会。再早基本上都在集体行动，没机会二人相处。

　　再晚……闻宵依想到今天郑玲琅奇怪的表现，暗暗担心之后可能也没有办法谈话了。

　　“你不走？”郑玲琅还在吃饭，抬起头问闻宵依。

　　“我有话要跟你说。”闻宵依开门见山，不想再客套。

　　郑玲琅顿了顿，“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待见我呢”，说完继续埋头吃饭。

　　闻宵依心中翻了个白眼，她这么特立独行，又怪正常人不待见她？

　　“我知道昨天你也从前台拿了东西，我觉得咱们可以换着看一下。”

　　“哦？”郑玲琅好像已经把这事忘了，把手伸进兜里，掏出张叠起来的纸片放到桌子上，推到闻宵依跟前：“拿去。”

　　“啊，谢谢啊，不过我的那张还没有看呢。”

　　“哈？”郑玲琅抬眼奚落地扫了一下闻宵依，好像看不起她进酒店这么久连看拿的是什么的机会都没找到。

　　“算了算了，我也不稀罕你的了，拿着我这个赶紧走人吧。”

　　“啊？”

　　“我——我已经不需要这张纸了，你的也一样。”郑玲琅说的很自负，闻宵依对着她的视线盯了几秒，郑玲琅猛地转移视线，低下头，面色一下凝重起来。

　　“唉，信不信由你，拿了快走吧。”

　　什么动作吸引了闻宵依的注意。刚刚对话间郑玲琅也不自觉地用拇指擦着桌面的一个部分，后来又用指甲去刮，用手掌根去抹，都集中桌子上的小小一块地方。

　　但是，在闻宵依眼里，那地方没有任何斑点、污渍，干净整洁，一如赵百川擦拭的那块。

　　注意到闻宵依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干什么，郑玲琅脸色更加惨然，咬了咬嘴唇，吸了口气但最后没有说话。

　　闻宵依心下了然，拿过桌上的纸片，进入电梯。

　　她下午没什么计划，没想到郑玲琅给的异常顺利，她本来还以为要艰苦交涉一番。

　　她按下休闲区的按钮，到了那却有些踟蹰。想到那个使用完物归原位的规则，她实在不敢去享受休闲区的各个设施。

　　嗯？闻宵依眨了眨眼。休闲区的规则……好像有些不一样？

　　原本的规则上很醒目地又贴了一张告示，直接覆盖住下面的规则。

　　“温馨提示：贝斯特大酒店各区域均有员工负责清洁，绝不存在脏乱的情况。”

　　这是……酒店在回应赵百川的质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