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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王总和另一个朋友起身,忙劝付惊鸿:
      “一杯酒而已,有柠檬不就行了?”

      “不行。”处处保持风度和教养的付惊鸿,突然就较起真。

      王总:“服务员,过来!”

      正在不远处帮忙点单的江晚晴,听得清清楚楚,不时回头瞄一眼。

      负责那桌的服务员过去,不知详细说了些什么,做赔礼道歉状。

      付惊鸿放过了服务员,但他巡视全场,大概服务员出卖了江晚晴,他要把她揪出来。

      江晚晴迅速蹲下。

      “薯角、炸豆腐各一盘,广岛冰茶2杯······”她负责的这桌,客人正在点单,“哎?服务员怎么忽然原地消失了?酒吧还有魔术表演?”

      江晚晴蹲在桌下,装作捡笔:“笔掉了。”

      等她再起身,付惊鸿已经被王总和另一个人拉走了。
      卡座翻台,她成功躲过一劫。

      孟桥不知去哪儿送客户,打烊后还没回来。

      让员工们早点回家,江晚晴一个人清理着乱糟糟的酒吧。

      第二天会有保洁来打扫,但人家只为了挣钱,能偷懒的还是偷懒,有时会把垃圾塞在沙发下面,气得孟桥骂了好几次,下回照犯。
      孟桥待自己不薄,江晚晴想帮他分担些力所能及,便做些深度清洁,掏沙发底下。

      掏了十来张沙发,就打包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沉甸甸的。

      工程浩大,还有几十张沙发没清理。

      忽然,电话响了,以为是孟桥,江晚晴早累木了,看都没看就接通:“干嘛?”

      付惊鸿大声嚷:“江晚晴,你给我出来!”

      猛不丁听到他如此近距离的声音,格外心动。十几天的距离,瞬间消融,她温柔:“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就在酒吧外面,你出来!”他吼。

      江晚晴望向酒吧锁着的大门。他之前从这里走了,又回来了,就在外面,此刻与她,一门之隔。

      付惊鸿咆哮:“你不出来,我就进去。孟桥在,是不是?正好,我们三个把话说明白!”

      他话音刚落,她已经听见捶门的声音,惨烈狂躁。

      江晚晴愣了一下,赶紧跑向门口。

      刚开锁,付惊鸿就冲了进来,迎面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你不是躲到望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回来又不见我,我来酒吧找你,你居然蹲在地上装消失!我就这样让你避之不及?那你管我点不点薄荷,死不死!我死了,你不就正好没了负担,隧了你的心意,和能给你好名声的人在一起吗?!”

      一听到他把自己和死联系在一起,她的心就揪到了嗓子眼,她想要反驳他的话,化为了乌有,只有心疼的颤声:
      “你知道自己吃了薄荷得就医,还要那么作践自己。”

      “我作践自己,关你什么事!做你的酒吧老板娘,有钱挣就完了,我又不是不给酒钱!”
      付惊鸿句句讥讽,丝毫不留余地,说话间,脚步虚浮,打了个晃,江晚晴伸手扶住他,被他甩开。

      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再也与他吵不起来,柔声哄他:
      “你坐吧,我给你倒杯水,你歇一歇,早点回去休息。”

      付惊鸿一把拽住江晚晴的手腕,不停拍打在他的心脏处,嘶吼里带着快哭的脆弱:
      “跟我吵啊,骂我啊,打我两下啊!说我冤枉了你,解释你不是酒吧老板娘,说你不过是为了保全我,保全付家的名声和利益,宁可承受我对你的误会啊!你说啊!”

      从未见到他如此崩溃过,江晚晴替他哭了出来:“我······”

      可已经走到了这步,何必再兜回原地。她的委屈,无处可诉,就死在心底吧。这样,对谁都好。

      于是,关于“我”,没有任何解释。

      “最初我激怒过你的,不让你靠近我的,你不是很恨我,很看不惯我吗?为什么要沦落到去夜总会的境地还要我遇到你!为什么你要那样无助,为什么让我对你辗转难眠,为什么要爱我,对我温柔,制造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却突然丢下我!就算你喜新厌旧,也会变心,但给我个过度,慢慢抛弃我也好。可你不,非要一刀杀了我!”
      付惊鸿大声吼,故意刺激她,想要她反驳,进而暴露她对他的爱意,继续纠缠。

      江晚晴明白他的心意,抽回他握着的手,不敢与他泪目相望,忍着狠心:
      “家族有家族的考量,需要我们每个人体体面面,别乱了纲常,父子娶母女,到哪里都是笑话。我也有我的打算,社会风俗对女人更严格些,我就是贪图安逸的生活,还妄图一个好名声。注定无法像你那样大胆,不顾一切。你当我胆小且贪婪吧。”

      付惊鸿又一次被抛弃。

      这次抛弃,更加斩钉截铁。

      他怔住半天,转身时,微弱的酒吧灯光里,江晚晴看到他落下绝望的泪水,她的心马上被什么撕碎,泪水也奔流不止,心脏有血液喷溅的爆裂痛感。

      等她的眼前略微清晰,泪水枯竭的时候,才发现酒吧空荡荡的,付惊鸿早已离开了。

      他走了,但晦暗的夜里,他的影子,还在跌跌撞撞,撞到她心疼不已。

      在彻底寂静的酒吧,江晚晴嚎啕大哭。

      长久以来,她都活在别人的屋檐下,必须展现积极与乐观,压抑着难过,从来没有自我过。
      就让这个无人的夜,属于自己吧,放肆一些吧,她哭得摔坐在地上。

      等她哭够了,整个人空了,像只飘乎乎的风筝,飘在这个桌子,那张桌子,直飘到吧台,抓起一瓶酒就痛饮见底。

      酒精让她变得很快乐,她忽然觉得一个个膨大的黑色垃圾袋像蒙古包。
      如果能像牧民那样自由,和爱的人在草原上驰骋,四处安家,离开憋屈的城市,远离喧嚣的道德枷锁,会是怎样的开心?

      借着酒劲,江晚晴突然力大无穷,一手提着一个大垃圾袋,幻想自己在带着蒙古包流浪。

      实则拐到后巷,扔垃圾。真是个天生的劳动人民,她自嘲。

      路灯下,有个女人的身影,左顾右盼,瞥见江晚晴,嗖一下躲进黑暗的角落。

      江晚晴顿时起了好奇心,“哐、哐”扔了两袋垃圾,犹疑地往角落走了两步。
      女人的影子又往更黑暗里躲,鬼鬼祟祟。

      小偷?
      受了情伤的江晚晴正想找个坏蛋泄火,转身捡起块石头,往黑暗里“咕咚”扔过去:“滚出来!”

      女人惊叫一声:“哎呀,江晚晴,你长本事了,敢行凶啦!”

      “流苏?”

      苏流苏跑出墙角,模样大变,剪掉了黄毛,接了黑长直,一袭纯色连衣裙。

      她扮成了孟桥大概喜欢的模样,但还是藏不住本色艳丽,踩着细高跟,“啪嗒啪嗒”扭到江晚晴面前:
      “听说是孟桥的酒吧,我来捧场。一晚上了,怎么没蹲到他?”

      猛地一见昔日好友,心头竟是高兴!但苏流苏只在乎孟桥的态度,让江晚晴想起不快的姐妹龃龉,她没表现出高兴:“去见客户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苏流苏低哼了一声,不信。

      酒精上头,江晚晴有点恼:“你哼什么?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几点回来,又不是知道却不告诉你!”

      苏流苏撇嘴:“以前你还说,和孟桥没什么,我才信了你,你怎么又在酒吧帮忙?你别否认,我听见服务员叫你小老板娘了!”

      个中辗转,早已不是在街上几句话能聊清楚的!又刚经历了一场伤口新鲜的痛别,还要接受质问,江晚晴火大:
      “你别阴阳怪气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叫什么,是别人的事!等你找到孟桥,让他封你个老板奶奶,老板祖宗,谁又管得着!”

      “你明知道孟桥爱你不爱我,还这么刺激我,你才阴阳怪气!你和付惊鸿都在望城同居了,忽然又掌管了孟桥的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苏流苏也伶牙俐齿。

      “你病了,去看看脑子吧。里面没脑仁,倒长了个孟桥。”江晚晴吐着酒气,转身要走。

      苏流苏嗓音尖锐:“你妈嫁给了付惊鸿他爸,你怕父子娶母女是笑话,为了好名声,你和付惊鸿勾搭着,又找无辜的孟桥接盘,你利用他!你恶心!”

      心思被剖析干净,江晚晴如遭霹雳在头,她掉回头,也对着苏流苏扎刀:
      “孟桥自愿的,你可以去问他,他巴不得接盘!你倒是费劲巴力想讨好他,他接受你吗?就算你用尽手段,贬损我到一无是处,他还不是照样对我不离不弃,都不肯给你个眼神吗?”

      苏流苏被刺激坏了,抡起包,要砸在江晚晴头上。

      曾经好姐妹为个男人要打自己?!江晚晴气得发抖,指着流苏,咬牙切齿:
      “你尽管打,我会还手!不仅成倍还回去,还要在孟桥面前添油加醋告你的状,让他恨你!”

      苏流苏举包的手,萎靡落下,她失声痛苦,踩着高跟鞋跑远了。

      她一哭,江晚晴也哭了,只是无声,没有流苏的大鸣大放,悲喜分明。

      今晚真是倒霉,爱情让人绝望,友情也离她而去,她过得真糟糕。

      回到酒吧,江晚晴又开了瓶酒,一边喝酒,一边打扫卫生,累了就哭,哭了就喝。

      折磨到自己不知几点,手机又响了。

      江晚晴已醉得看不清来电显示,但那只常常不灵敏的右耳,听力却忽然异常清晰。

      付惊鸿在电话里低声,声带似乎撕裂出粗糙的颗粒,让人听得心脏抽疼,“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吼你。”

      “吼得不错,句句在理。”

      “不,你那么好,我明明是挽留的意思······”他嗓音已经喑哑到破音。
      估计独自哭过吧?也像刚才她那样放声吗?

      “早点休息。”总是,心里越来越爱,却说着拒绝的话。她恨自己的狠心。

      “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吧,哪怕······哪怕你脚踏两船,我试着接受,也比现在这样眼睁睁看你只在别人身边好受些。”
      付惊鸿又在引诱她,掉入那个令人沉醉但又无法自拔的深渊。

      说个好,哪怕嗯一声,他立刻就会回到自己身边。他可是那样高傲的人啊,因为自己,节节溃败成这样。她可以骄傲他的痴情,甚至感到虚荣。
      但爱一个人,应该看到他在远处成功,发光,被人追捧。不忍他有丝毫的落魄与失态。何况,他若在高官面前失足,永远再无翻身的机会。

      “不。”江晚晴严厉拒绝,挂了电话,最后一丝清醒彻底灭绝,倒在了沙发里。

      酒吧换气窗的扇叶间,一束光扫过,付惊鸿的车子熄火,他凌晨回来找她失败,一时悲痛到找不到回家的路。
      只好停在与她一门之隔,近一点,近一点……

      -

      孟桥的性格很适合做生意,左右逢源,如鱼得水,有见不完的客户。

      又一个晚上,会客户,都带女伴,孟桥带江晚晴一起出席。

      男人们正喝得嗨,忽然有个客户一拍大腿,操着浓重的北方话:
      “俺娘来,咱中国申到奥了!牛逼大发了!高兴,高兴,聚聚杯都透了,透了,继续喝!服务员,再来两瓶人头马!喝他妈个天崩地裂,喝翻美利坚和他妈不列颠!上酒!”

      满桌的男人都忽地站起来,摇臂狂呼,嘶吼到脸红脖子粗:“申奥成功了!申奥成功了!”

      “oh类,哦类哦类,oh类~”唱起来了。

      申奥成功的消息被服务员带到走廊,带到别的包间,整个饭店都沸腾了,像是突然打破了某种结界,食客们开始串房,不认识也相互敬酒,还有几个大老爷们儿抱头痛哭。

      一切转变得太快,江晚晴懵了。

      她被亢奋的孟桥拉出包间,拉到大街,他在夜里高声唱着歌,带着她到了市政广场上。

      这里在放烟花,火光连天,整个城市都陷入巨大的兴奋。

      万人空巷,人山人海,集体狂欢,不知谁带头,竟然统一了歌声,万人齐唱国歌,震动了黑夜。

      那是2001年7月13日晚,中国史上第一次申奥成功,届时将在首都北京举办,举国欢腾,共庆荣耀。

      人头攒动中,人影幢幢中,江晚晴总觉得有束眼光在望着自己。

      她撇头,回望。

      竟是付惊鸿。果然是付惊鸿。

      又是近十天不见,猛地对视,心头怦然剧烈。越抗拒,越分离,下一次再见,吸引竟越来越强烈。

      也许,还是缘分太深,就算此刻群情激动,个人渺小如尘埃,他们还是落到了一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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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个甜文《台小妹和大陆哥》要开喽,感兴趣点专栏收藏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