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落雨时》糖脑鸭

31、第 31 章

　　若避嫌，应该走到一边，但江晚晴不想错过林飞鹭与付惊鸿的蛛丝马迹，便只是转身，现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

　　电话通了，林飞鹭对付惊鸿语气娇俏：“你感冒还没好，乖乖喝水了没？”

　　江晚晴一惊，他感冒了？不由揪心，但很快心情黯淡，几天没见，竟然不知，已错过他的许多剧情。
　　虽心中醋意滚滚，因名不正、言不顺，何况自己先提的分手，活该咎由自取，哑然窃听他与别人甜蜜。

　　林飞鹭有很长时间没再说话，只是乖巧“嗯、嗯”的应着。

　　大约那边的回答很温柔，很耐心。

　　因为见识过那样的温柔，温存过那样的耐心，沉醉过那样的语气，今日才知并非独属，江晚晴心中格外刺痛。
　　偷听与偷情，都是自找的，忍着吧，她眼前渐渐模糊，赶紧走到店门口，使劲吸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林飞鹭还在对着付惊鸿撒娇：“我在友谊百货，卡刷爆了，快来解救我！······不嘛，不爆也要你来嘛！”

　　没有她江晚晴，付惊鸿也不缺女人泛滥的爱意。她被取代，是可以预见的轻而易举。
　　好容易干涸的泪水，更加汹涌袭来，江晚晴没察觉，泪珠扑簌扑簌掉下来。

　　站在门边的导购看到了，表情惊讶，江晚晴怕露马脚，赶紧摆摆手，不许导购声张，将声音压到最低：
　　“感冒而已，流眼泪鼻涕，请问有纸吗？”

　　导购点点头，回店内，走到柜台前拿纸。

　　江晚晴拿纸擦擦泪。

　　林飞鹭走过来，关切地扶住江晚晴：“你怎么了？”

　　未中断的通话里，付惊鸿的声音传来：“你跟谁在一起？”

　　江晚晴忙掩住脸，作势要打喷嚏，让林飞鹭千万千万躲她远点。

　　尽管她努力不出声，装不存在，林飞鹭却朝手机里出卖了她：“我和小晴一起，我要她帮你挑了很多条领带。”

　　不要！江晚晴落荒而逃，跑到店外，大口喘息。

　　挂了电话，林飞鹭跟出门，提着一堆手提袋，挎着江晚晴的胳膊：
　　“我们去底商的咖啡馆，给你点杯热饮，喝下去，就会舒服多了。”

　　一点都不愿与林飞鹭接触下去，江晚晴要逃：
　　“不去咖啡馆了。我都出来一天了，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回家，我妈该骂了。”

　　林飞鹭不撒手，挽牢江晚晴下电梯，温柔里带着孩子般的固执：
　　“你是病人耶，我该照顾你哒。惊鸿在往回赶了，一会儿来接我们。”

　　“他不是出差了吗？”走不掉，江晚晴只好跟着上了电梯，立刻补了一句：“不是你说的吗？”

　　林飞鹭回头，望着江晚晴，甜蜜一笑：
　　“短途出差啦，就在临市，本来是要明天回的。但我跟他讲，卡刷爆了，人家要扣押我们两个，他便火速往回赶了。”

　　是怕两个女人单独待着，会露马脚吧？江晚晴心中苦笑。

　　此时，江晚晴的手机响起来，她从包里掏出一看，果然是付惊鸿。
　　他是慌了吧？光明正大的那个，碰上了见不得人的这个。

　　幸好是扶梯，电梯下行，林飞鹭在前，站势矮，看不到来电显示。铃声急促，江晚晴不得不接起电话。

　　付惊鸿语气紧张：“你怎么和林飞鹭在一起？”

　　江晚晴思索该怎样开口，才能不让林飞鹭听出端倪，付惊鸿已经反应过来：“不方便说话？”

　　不敢敞开嗓门，江晚晴低声压抑：“嗯。”

　　付惊鸿也跟着降调，显得格外温柔：“你不要急，我在往回赶了，大约40多分钟就能到。”

　　“嗯。”闷声回。

　　他担心：“你感冒了？”

　　“没。”

　　“刚才我听飞鹭说，你感冒了。”付惊鸿的嗓子，也有点哑，他才是真正感冒的那个，江晚晴想关心，但不可以，忍住了。

　　付惊鸿灵犀地预感，她不愿从他嘴里听到“林飞鹭”这三个字，便嘱托一句安心等他，匆匆挂了电话。

　　咖啡馆生意清冷，服务生看上去懒散业余，点完饮料，竟等了二十分钟才上。

　　和情敌坐一起，分分秒秒都在煎熬，江晚晴忍不住朝服务生抱怨了一句：
　　“咖啡豆是现种出来的吗？”

　　服务生连连道歉。

　　林飞鹭好脾气为江晚晴开脱：
　　“我妹妹生病啦，所以有点急，请不要放在心上。”

　　服务生对林飞鹭感激一笑，几分钟后端来一个甜点，算作赔礼。

　　林飞鹭接过甜点，欢呼鼓掌，深表受用，还不忘人情卖给江晚晴：
　　“妹妹嗓子不舒服，我替她谢谢你。”

　　服务生灿笑离去。

　　就连陌生人，都爱林飞鹭。江晚晴看着她，她是天使下凡，相形之下，自己算什么？
　　也许，真如付文州所说，付惊鸿对她，同情大过爱情。江晚晴心底，竟轻视起自己，眼神瞥向窗外，端起饮料猛喝，企图淹死胸中妒意。

　　等她回神，转头看向旁边座位，竟空空如也，不知林飞鹭去了哪里。

　　又等了十几分钟，林飞鹭没等来，倒等来了风尘仆仆的付惊鸿。

　　他站在门口，一眼望见江晚晴，眼神跳跃了一下，对她微笑，几步就走到她旁边，要贴着她坐下。

　　江晚晴眼疾手快，拉过一个购物袋挡住座位，提醒：“你女朋友刚才坐这，她一会儿就回来。”

　　付惊鸿不理会她含酸的称谓，转头看了一圈，低下头：“林飞鹭去了哪里？”

　　刚才电话里，他只称谓了一句“飞鹭”没有带姓，她虽没发作，但他知晓她不开心，马上就学会连名带姓称呼别的女人了。

　　“不知道。可能出去接你了吧，你出去找找吧。”
　　江晚晴醋意横生，他竟然没矢口否认林飞鹭的女友地位！

　　付惊鸿看了江晚晴一眼，拿她手里挡着的购物袋。
　　她不松手，执意挡在旁边座位，被他一把夺走，粗暴地扔在对面座位，领带礼盒摔在地上，也不管。

　　他成功坐在了她旁边。

　　卡座有点挤窄，付惊鸿人高马大，四肢安放局促，他把胳膊搭在江晚晴身后的椅背，胸膛也偏向她这边。

　　“你别这样。”江晚晴偏偏身子，躲开付惊鸿的怀抱。

　　“我哪样？”他不动，装傻。

　　“我们分手了，你注意形象。”她忍着心痛，别过脸，狠心提醒。

　　“我坚决不同意。”付惊鸿的目光追随着她的侧脸，肆无忌惮凝望。

　　江晚晴以沉默对峙。

　　“你没感冒，但因为听见她跟我打电话，你哭了，所以谎称感冒，是这样吗？”
　　他开口便直击要害，差点令江晚晴崩溃。

　　“所以，你依旧爱我，只是为了成全我，才要与我分开，是不是？”
　　他望着她动容的表情，乘胜追击，一定要挽回，伸出小指，邀请她拉一拉：“我们重归于好，好不好？”

　　所有的委屈，都抵不过要跟别人分享他啊！江晚晴攥紧拳头，将小指藏在掌心里，拒绝。

　　忽然，付惊鸿收走了胳膊，坐得端正。

　　江晚晴回头，林天使回来了，笑望着他们，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瓶子。

　　原来，他也心虚，知道见不得人，要做回正经人。江晚晴心底苦笑一声。

　　见到男友，林飞鹭更加活泼可爱，蹦跳到付惊鸿身边，把棕色瓶子递给他，他顺手拧开：“什么东西？一股药味。”

　　一递一接，有种随意的默契。他与别人的默契。
　　江晚晴呷了口烈醋，慌忙低头啜饮，全糖的饮料，竟尝不出任何甜味。

　　“就是药呀，你和晚晴都感冒了，都要吃点。”林飞鹭拿起把小勺子，挖了一大块药膏，伸长胳膊，先递到江晚晴嘴边：“来，吃下它，很快就好了。”

　　江晚晴不知所措，看向付惊鸿，眼圈微红。

　　付惊鸿像是看到她的红眼了，眼底怜惜，暗示：“吃吧，你不吃，她不肯放过你的。”

　　他这是以什么身份的语气？爱侣？“哥哥”？
　　江晚晴已无法明辨了，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插入了个强烈的干扰。

　　林飞鹭倚在付惊鸿身上，拿肩头亲昵拱了他胳膊一下，哼唧唧撒娇：“说得我好像老虎，啊呜～下一个就轮到你喔。”

　　江晚晴憋着气，大口吞掉药膏，里面加了糖浆，依旧遮不住药的苦。
　　但她忍着，不做出吃苦的表情，避免付惊鸿看到，会递饮料来。尽管难过他与别的女人亲近，但更怕他朝自己流露任何殷勤，被嗅出奸情的马脚。最近，败露的够多的了！

　　林飞鹭坐到对面，又挖出一坨药膏，要付惊鸿张嘴，江晚晴忍不住提醒：“这勺子，我用过了，换一个吧。”

　　“他不介意的。”林飞鹭替男友做主，将勺子递到付惊鸿唇边。大庭广众，也只有她有这个权利。

　　付惊鸿听话地，吃下那坨药膏。

　　当着他女友的面，吃下她的口水，有种公然接吻的秽亵感，仿佛奸情现场败露，江晚晴不自在，别过头，呼吸失律。

　　似乎，林飞鹭什么都没察觉，正一手拿着用药说明，一手握着付惊鸿的手，柔声细雨念服药后的注意事项：
　　“不能吃辛辣食物，不能饮酒……”

　　不能吃醋，不能发作，江晚晴暗接一句，提醒自己。

　　付惊鸿不想三人同处，催促着要走，林飞鹭遗憾，噘嘴：“我还想请小晴一起吃饭呢。”

　　江晚晴赶紧起身，带头往门口小跑，回绝干脆：“别！我感冒了，再传染了你！”

　　“已经待了一下午，要传染，早传染了啦。你和惊鸿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估计你就是被他传染的喔。”林飞鹭抬头望着付惊鸿，嗔怪他：“传染源～”

　　付惊鸿两手提着购物袋，还要为两个女人开门，不置可否。

　　出了门，江晚晴离两个情侣远点，趁机撇清：
　　“虽是一个家里，但我和哥哥不常见面，所以不是他传染的我，一定是我晚上开着窗睡，自己冻到了。”

　　林飞鹭挎着付惊鸿的胳膊，笑眯眯的：“啊～粗心的小家伙。那我要提醒表叔，今后要给你盖好毛毯。”

　　付惊鸿表情微变，江晚晴才恍然想起表叔是谁。
　　孟桥好久没出现过在她的生活里了，已然忘记他和林飞鹭的叔侄关系。

　　付惊鸿亲自开车送林飞鹭回家，她堂而皇之坐在副驾，江晚晴一个情侣之外的大外人，知趣地坐在后座。

　　后视镜里，付惊鸿不时往后看，似乎忧虑江晚晴的情绪。

　　这次聚不成，林飞鹭热情预约下次聚会：“以前我在国外，老是与你们聚不到一起。今后我常在国内了，叫着表叔，我们一起吃饭呀。”

　　江晚晴只好敷衍着答应，收回眼神时，不小心瞥见后视镜。

　　付惊鸿正从后视镜盯着江晚晴，眼神锐利。孟桥也是他心头的刺。

　　怕他一直不转移视线，早晚露破绽。江晚晴不得不对着林飞鹭，摘清与孟桥的关系：
　　“孟桥的时间不一定合适，他女朋友好像不是本地的，万一他正在女朋友的家乡过暑假呢。”

　　林飞鹭很是震惊：“难道……你们分手了？”

　　和孟桥的误会冗长，江晚晴无法解释，也没心情解释，干巴巴回：“是。”

　　林飞鹭万分抱歉，江晚晴心神纷乱，付惊鸿踩紧油门，赶紧把林飞鹭送回了家。

　　扭曲的气氛，终于终于结束！

　　回程，只有他们两个，江晚晴憋了一下午的醋，酿成了汽油，爆炸了，她苦苦支撑的情绪，被炸得四分五裂。

　　不想与付惊鸿同乘一辆车！不想上别的女人坐过的副驾！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

　　她偷偷哭着，跑到路边，招手拦出租车，却被阔步流星追来的付惊鸿拦腰抱起，不由分说，强制塞进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