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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再访隐都 ...

  •   校园里再碰到苏倩,祤少微发现她连看都不敢看自己,急忙低头匆忙走过。细想之下,突然如此心虚,难不成绑架洛平野的事跟她有关?经过雾狼围猎一事,关键时刻自己救了杜万一命,两人已经和解。可杜万不仅死了手下,自己也负伤,看来多少迁怒于指使之人,绑架之事不管和她有没有关系,现在她不再找自己麻烦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放学时,应澄特地来三班等祤少微一起走,他迫不及待要告诉她一个重大发现。

      “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应澄神秘兮兮地对祤少微说。今天司机特地来接,在车上,祤少微无比惊讶,“你说隐都山的磁场异常?”

      应澄这次去参加集团董事会,其中有一个审议项目正巧是关于在隐都山附近建造生态观光园的,项目报告中说隐都山自古以来原始植被完好,地下有暗河,山上钟灵毓秀景色秀美,开发潜力巨大。但因为地势险峻,只开发了山脚下和山上部分区域为古津野生动植物保护基地,其他地方一直维持着原貌。

      驶过几条城市道路,很快,车子载他们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区域,最后停在一座二层小楼前面,祤少微疑惑地看他,应澄朝她笑着点头,“欢迎来我的新家。”

      沿着青石小路往里走,才发现庭院深深,灌木错落有致,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着。满院栽种着海棠树,虽然还未到花开季节,但伸展的枝桠让人料想来年肯定是一派繁花满树的景象。房子其实好多年前就买了,只是一直没有过来住过,应澄知道她喜海棠,看她眼神欢愉,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多年的心思没有白费。

      自他回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总想找个机会解释当年出国的事,但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看到祤少微玉立树下,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让他觉得时光好像并没有溜走。

      他领她进入别墅,到处随意看着,“果然还得是应家少爷啊!”她啧啧叹道。

      应澄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可依然顺着她说:“所以啊,有钱还是好的,小时候咱俩就说要有一个咱们自己的秘密基地,现在梦想成真了!”

      “这地方不错!”三面书架环绕,祤少微在书房原地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了中间宽大的沙发上。

      应澄看着四仰八叉的祤少微,笑着要去弄点吃的,被祤少微一把抓住,“别做了,你快说正事吧。”

      “那也不能饿着呀,你等我,很快。”应澄并没听她的,转身出去了。祤少微仰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头上的吊灯出神。

      果然很快,应澄端过来一些加热的三明治和牛奶,“凑活吃点吧,咱俩边吃边说。”跟着坐下来,给祤少微递过来一块。

      “刚才说建生态观光园的事,我奇怪怎么不在山上直接建,虽然对资金量要求大些,可能够最大程度借自然景观打造身临其境之感,游客体验更好,后期也更容易收回成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所以我让老许仔细去查了下。”应澄向来思维清晰,也越来越有生意头脑,而祤少微更感兴趣的是,果然隐都山并不简单。

      “本来之前也有其他公司进行过开发建设,但是真正施工时才发现仪器总是失灵,不是测量数值不准就是勘探设备故障,又找不到原因,导致工程根本推进不下去。再往前好多年,隐都山上空还有一条航线,但是飞机飞行十次就至少有一次发生迷航的情况,也是仪器失灵,高空气候又复杂多变,有时大雾弥漫,有时又突然电闪雷鸣。最后航空公司没有办法,只能改变了航线,绕过隐都山。”

      祤少微啃了几口三明治,“你还记得咱俩在隐都山上碰见的那个道士吗?”

      “记得啊,怎么了?”

      “他叫吴长物,林止是他师祖。”然后祤少微从洛平野被绑架开始,到他们一伙人如何遭到雾狼围猎,再到最后被林止授意的吴长物和银盏两人解救,一口气讲完整个过程,她长出一口气,拿起三明治又大口吃起来。

      应澄怔怔听她讲述那命悬一线的夜晚诡事,心情跟着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又夹杂着些许气恼,在气什么他也说不清,也许在生自己的气。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坚强,独立,自主,无论经历多么严重的事,事后说起来都如此云淡风轻。

      原来她一直没有变。

      是自己一直在患得患失,让他感觉越来越抓不住眼前的人,更判断不出自己在她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又有着怎样的分量。

      “都怪我。”他稳了稳心神,轻轻吐出几个字。

      祤少微迎上他回避的目光,就是因为不想让他因为这个而内疚,所以她才故意把事情讲得好像出门买个菜似的稀松平常。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他感到大为震惊。此刻,他眼神黯淡,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别这样,我总不能事事靠你,你也不可能时时在我身边,人嘛,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一定要先努力自救,然后才能最大限度争取到他救的时间和机会。”

      “可我想时时在你身边……”应澄急得脱口而出,可后面又没有再说出别的什么。

      祤少微的心被牵动了一下,不觉一愣,这是自应澄回来后,第一次直接坦言两人的关系。那话好像勾起了她长久以来深埋的委屈,心里有些发酸,倔强地看着他,假装不在意但直接指出:“当年说走就走的难道不是你吗?”

      她本来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最值得信赖的人,关系如此深厚,却依然轻易地说了离别。

      而能轻易离别的关系,又有什么挽留的价值呢?

      “我再也不离开了。”

      祤少微以为他多少会为自己辩解几句,没想到却被他直接认下,又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承诺。

      应澄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一如往常坚定。他知道当年是自己少不更事才负气而走,现在想想着实可笑,既然要求祤少微对自己毫无秘密,那他自然也不应该有所保留。

      “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我不想有什么事瞒着你。”于是,他将姑姑私下调查的事和当年离开的原因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说完后如释重负,但马上又紧张起祤少微会不会因此而生气。

      谁知祤少微静静听完,扑哧一笑,“你傻啊,你大可以直接问我啊!而且你是你,你姑姑是你姑姑。”

      应澄见她并未生气,紧绷的情绪才放松下来,“你不想说的事我又不想逼你,等你愿意说了自然就说了。”

      祤少微收起了笑,无奈地叹口气,“都说女生心眼小,我看这话用在你们男生身上才不假。”她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眼睛亮亮的,“我并不觉得我妈离开了是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你看老祤和我们不是过得挺好吗,我很知足。”她咧开嘴,苦笑一下,“而且,也怪我自己自欺欺人,以为只要不说出来,就好像妈妈一直没有离开我们。”

      同样失去了至亲,应澄能够理解这笑中的苦涩。

      相似的命运,共同经历的羁绊,让他们都更加珍惜彼此,愿意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他往前略凑了凑,目光灼热,俊朗的脸庞如和风秋月,“那说好了,以后谁也不离开谁,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就好像孤单的人,总想报团取暖,祤少微虽然对事事看开,随时抱着失去的准备,她深知快乐易散,但又极度贪恋这人间的关怀和温暖。

      祤少微想起孟萦的话,觉得人和人相处,真的要把话说开的好,与其别别扭扭难受,不如大大方方坦诚相见。

      “哼,机会只有这一次,反正你再消失,就再也甭想见到我了!”

      应澄眉眼轻扬,笑着问道:“那你呢?”

      祤少微眼珠一转,调皮地说:“我啊……我要是先离开,我就是小狗!”

      两人相视一笑,长久以来的误会解开,两人都顿觉轻松不少。

      “奇怪,这次这么危险,你的结界怎么没有出现?”

      应澄将整件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本来我就觉得这隐都山有蹊跷,现在看来,这世界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太平,不只你身上有特殊结界,那些奇人术士也是道法万千。”

      “要想搞清楚这些事,我觉得——”

      “我们得再去一趟隐都山了。”应澄默契地接过话来。

      “没错,与其空想,不如亲自走一趟。”祤少微眨眨眼,“还有这林止,肯定和隐都山也有关系,可以一并查查。”

      两人当下即商定,要再访隐都山。

      回到家的祤少微神情愉悦,洛平野像猫嗅到了鱼,一下子窜到姐姐身边,“姐,我看应澄哥送你回来的,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跟你没关系,边儿玩去啊。”祤少微往自己房间走去。

      “你说遇到异兽这么大的事,我要是跟咱爸说会怎么样呢?”洛平野两手一背,踱着步子跟在身后。

      祤少微将扎着的马尾散开,长发如瀑,她拿起根笔把长发挽起随意一插,抱着双臂斜靠在椅子上,不屑地瞅着他,“你敢。”洛平野自然不敢,跟老祤比起来,他更怕姐姐的血脉压制。

      可转眼,他又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其实要我不说也可以,你带我再见一次林止好不好?”

      “看时间吧,我现在要复习了,你快出去吧。”祤少微不想跟他纠缠,就随便糊弄了一句。

      “我话还没说完呢,人都说打虎亲兄弟,上场父子兵,咱俩可是打狼亲姐弟,就是应澄也得排在我后面,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眼见越说越离谱,祤少微忙推着他的后背往门口走,“说什么呢,快出去吧你!”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洛平野在门外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我说,你俩有什么事绝对不能瞒着我,否则我就告诉爸!”

      祤少微走回书桌坐下,目光落入窗外漆黑的夜色中,时间从未对任何人驻足留步,白日喧嚣早晚没入黄昏,夜路旅人终能迎来黎明,斗转星移间沧海桑田,任谁也阻挡不了时间的齿轮轰隆转动。

      进入深秋,气候明显更加寒冷,巨鸟的事已鲜少有人提及,但关于林止教授的谈论却一直不绝于耳,要么是学生们私下三三两两说起,要么是偶尔碰到他的女生脸颊绯红地跑开。

      人们往往更关注身边的人和事,那些短暂出现的奇异事件,只能成为一时的谈资,逐渐也就被人们所淡忘了。巨鸟如此,漫漫历史长河也是如此,能够记得的,大概也就是亲历的那些人了。

      林止几乎不与人交流,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仿佛是触动人们心弦的拨片,只要出现,就会引起一阵骚动,使他明明在校园里,却像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活在人们的耳口相传中。

      林止让周老师转告祤少微,本周不必找他,他需要外出几天办事。

      祤少微松了一口气,面对林止,她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个人有时离她很远,远到她不敢靠近,有时又离她很近,近到甚至让她产生他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的错觉。

      从山上望去,天空澄澈高远,薄如蚕丝的云被若有若无的风拉扯着,不断变换形状,飞鸟在天边恣意翱翔。

      山上的林景也换了一套颜色,由深绿浅绿变成橙黄浅黄,又被绛红淡紫墨绿间接晕染开来,抛开其他异事怪象不谈,单这浓郁静寂的山林之色就让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即使是身心深陷红尘之人,来到这世外桃源之地也免不了要生出一丝归隐之心。

      祤少微和应澄也真正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公司都曾想开发隐都山。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道路指示牌。

      山虽不陡,路却并不好走,因人迹罕至,已无成形的道路可走,目之所及均是密林环绕,脚下还需要不时拨开丛生的杂草才能向前迈步。

      应澄一直在前边开路,走了很久,两人都有些气喘。虽然荒无人烟,但山林之声却不绝于耳,或是虫鸣鸟叫,或是林间风啸。

      祤少微始终注意着林木掩映的两侧,因为老祤说过,他和妈妈上山时根本没看到通向道观的小路,要不是电闪雷鸣间天光乍现,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反射出一瞬的银光,谁都发现不了。

      行至苍松翠柏间,上面枝叶一阵悉悉簌簌,忽地掉下一颗松果,滚落在一地厚厚的枯枝腐叶中,紧跟着一尾松鼠顺着树干跑下来,用灵巧的尖爪捧起松果,滴溜溜的黑眼珠警惕地看着闯入领地的两个人。

      “是吱吱!”

      祤少微惊笑地弯下腰来,“嘿小家伙,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带我们去找吴长物!”

      应澄也跟着蹲过来,“这是上次那只松鼠?”

      “就是吱吱,你看它狡猾的样子,跟吴长物一模一样!”祤少微逗弄着它呵呵笑道。

      “它能听懂咱们说话吗……”话还没说完,吱吱已经一个转身摇着尾巴向一簇灌木后面跑去,“管它听得懂听不懂,与其漫无目的乱撞,不如跟过去看看!”行动派祤少微抬腿就钻入灌木后面,应澄也不得不跟过去。

      辗转绕过几个弯,面前景象就已大不相同,随后又出现一道清澈溪流,吱吱在岸边蹦蹦跳跳顺溪而上。天空传来一声高昂激越的鸣叫,突然,应澄一把拉住祤少微的手腕,示意她注意那溪流,“你看,溪水是逆流的。”

      祤少微侧头看去,那溪水流动缓慢,但只要定定站住认真观看一段时间,就可以发现,溪水是在自下而上流动!

      “应该是磁场异常导致的。”

      听了应澄的话,祤少微不自觉地点点头,“还是你细心,我都没有发现。”

      说罢,两人赶紧追上已经跑远的吱吱。

      又绕来绕去走了一段路,祤少微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不禁有些泄气,忽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冲应澄叫道:“万一我们跟着这只臭松鼠没找到道观也就算了,这要迷路了可怎么办?!”

      应澄好气地笑笑,“刚才跟着它跑时你怎么没想这些?”

      “你也没拦着我呀!”随后,祤少微又指着吱吱威胁它,“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带错路,信不信一会儿我把你毛全拔了烤着吃!”

      那吱吱好像听懂了她的话,蹦起来生气地嘎嘎叫了几声,看到它气急败坏地样子,祤少微被逗的大笑起来,“哈哈像鸭子叫一样,可怎么名字叫吱吱呢,哈哈……”

      “放心吧,它带的路应该没错。”应澄从衣领间掏出了指南针,“因为磁场混乱,上山时它的指向一直来回变换,就算是现在,它显示的南北方位也与这周围环境不符。但刚才这段路它的指向却相对固定,而且……你看那儿。”

      祤少微顺着他高高扬起的手臂看去,右前方的林木间隐约露出一角古瓦屋檐!

      吱吱跑向前面的枫树,一会儿就丝滑地爬到了高处的红叶之间,祤少微拉起应澄的手,兴奋地向前方跑去。拨开横生的树枝,一块斑驳的石碑赫然立在山侧,斜坡上垂下的藤蔓落在碑身,上面的文字因历史久远已模糊不可分辨。石碑后面则是一道狭窄的山道,由青石铺就而成,那石阶尽头,正是他们一路寻找的——道观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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