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今日自我攻略了吗》淮淮淮淮淮之

3、『堂前燕』

　　李长根这下失去了帝心，还被何晏一派更加挤兑，尤其工部与户部一直不对付，就算吴淼暂时没有对他进行整治，可李长根在朝中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年龄渐老身体大不如前，没半月就上书请辞，要告病还乡。

　　今日在大殿上期期艾艾，一会儿是“我本一文士，却不得不在污泥中苟延残喘”，一会儿是“被逼无奈，希望皇上彻查此事”，无非就是“我没罪”，“是别人让我说的”，“我没贪污”之类的。

　　御锦手持玉笏，将玉笏向上举了举，遮住了脸，随后翻了个白眼，絮絮叨叨，“告个锤子，才三十多就回去了？老师都五十多了还喝酒上山打鸟呢……”

　　还没说完就被何晏一巴掌拍在了腰上，差点重心不稳撞到张玉怀身上。

　　朝罪魁祸首看去，刚想发作把人乱骂一通，没想到何晏正挤眉弄眼，原本清秀的脸庞愣是像催债神一样，不小心笑了出来。

　　“别瞎说，要是被右相听到可如何是好！”何晏看了一眼张玉怀，真是服了这个人，这个时候还能若无其事的笑出来，在张玉怀后面还敢编排他，“笑什么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幸灾乐祸？”

　　“怎么会……我只是看你太辛苦，让你开心一下，毕竟眼睛原本就小，鬼知道你一挤眼睛更小了……”御锦轻咳了两声，小声说道，用最正经的表情告诉何晏，他在陈述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怎么听的都像在骂人。

　　何晏心里MMP，面上笑嘻嘻。好气，但是还是要微笑面对每一天。

　　“老师最近耳朵不好使，没关系的。”

　　信你个鬼。

　　何晏决定不再跟御锦说话，而是心无旁骛的开始背四书五经，与其听李长根的长篇大论，搅的脑袋迷迷糊糊，还不如巩固知识，嗯，今天也是努力学习的一天，开心！

　　御锦看何晏不再回他，眼睛也闭上了，以为他听困了，便不再打扰，而是开始想前几天的梦。

　　自上次做梦之后接连几天都睡的不错，每次都是等柳翠叫才醒过来，柳翠还说原本要找郎中过来瞧瞧，看御锦精神气儿好了不少便搁置了。

　　“火”，“血”，“粉身碎骨”，一点都不像做梦，“疼”，“无望”，“撕心裂肺”，深深地印在骨子里，甚至想起来都觉得全身被灼烧的火辣辣的。

　　明明之前做梦都会忘记，唯有这个梦，直到现在都还清醒的记得。

　　“御锦……御锦……御锦……？”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把自己从臆想中剥离出来，是何晏在叫他。

　　“怎么了？”

　　“你还好吗……怎么抖成这个样子，我差点要叫太医了。”何晏满目担心，皱着眉，关心道。

　　大概未几之前，御锦全身发抖，额头冷汗直冒，后来就像个筛子一样，何晏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刚准备叫太医，御锦就醒了过来。

　　“没事，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等御锦冷静下来，擦了擦额头，水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太真了，他开始分不清到底梦是真的，还是现在的大殿，脚上的这片土地是真的。

　　“皇上！臣真的是清白的！臣也到了年纪，还望皇上彻查此事，臣也好告病还乡啊……”李长根的脊背佝偻，完全看不出来才三十光景，头发花白，卑微的匍匐在大殿上，恳请吴淼送他还乡。

　　他膝下有四个孩子，三孙子两孙女，据说老二的正妻又怀了，马上就要生，又要添小辈，子孙满堂，要是能这个时候致仕回家，不乏是最好的时机。

　　吴淼坐在龙椅上，把下面的一切都看的真切，不少人交头接耳，等李长根说完，下面还在吵个不停。

　　“依我看，让李尚书回家，然后提拔新人才是重点。”这是礼部侍郎董勤锐。

　　兵部尚书曹峰倒不这么认为，厉声训斥，“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总要自己补，总让别人擦屁股还做个什么官！”

　　“就是……谁愿意给他补窟窿啊……”

　　“趁早走了算了……这事儿都做的出来……”

　　“准是贪了，最好抄家！”

　　等下面吵的差不多了，吴淼才发话，“李爱卿既然如此想回家，那就看看有多少人同意吧，不知道其他爱卿觉得如何？”

　　四两拨千斤，就让选择回到了所有大臣身上，顿时大殿鸦雀无声。

　　少倾，有人向前一步，深深地弯腰，御锦险些以为他要栽到地上去。

　　那人声中似带哭腔，“臣认为，此事重大，若非隐瞒，百姓怎会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城外那施粥的棚天天面对的可都是活生生的命啊！臣认为，李尚书应思过数日，之后将功补过，亲自体验一番……到时再议！”

　　竟是吏部侍郎，郭霞。

　　一直平平无奇，只知道干事儿的郭霞，居然在这个时候发难，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郭霞一向不爱参杂朝堂上的事儿，也很少上书，只会独自去御书房找吴淼，一开始吴淼让郭霞递折子，表示自己真的会看，但是郭霞就是听不进去，依旧每次都来御书房，吴淼不见他就开始跪在门外，等吴淼什么时候出来了，他就什么时候起来。

　　吴淼实在没办法只好见了几次，没想到郭霞心有大志，朝中各种尖锐问题都被其一一找出。

　　御锦在去御书房的路上经常会见到郭霞，一来二去俩人竟然熟络起来，交谈几次后，御锦觉得这个郭霞很有意思，是个怪胎，是个纯粹的政治疯子，他跟吴淼说，要用好这个人，说不定日后将会成为有力的左膀右臂。

　　郭霞刚说完有不少人开始附和，许多不乏是何晏一派的，郭霞从来不在朝堂之事上站队，只是遵循自己的一套理论，有什么风向也不在意，只管自己，不管旁人。

　　过了一会儿，吴淼有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按郭爱卿说的办吧，李尚书觉得呢？”

　　李长根原本想着自己长篇理论一大通，然后在皇上面前表明自己的中心，再隐晦的表明近几年自己身体不好，容易犯糊涂做错事，给皇上和自己一个台阶，也就下了，之后随妻儿孙子们回到小地方，做个不大的生意，荣华富贵过剩下的日子就挺好，不用再管是否身不由己，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谁知道，吴淼他剑走偏锋！反而把自己捧到高处下不来了啊！

　　“这……这……”李长根跪在大殿上，“这”了半天也没有“这”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抹额头，呼哧呼哧出了几口气回道，“郭侍郎此举甚好，是李某狭隘了……”刚说完，李长根双眼一闭，直直倒在了地上。

　　也没人去扶，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啊……

　　过了一会儿看李长根半天不起，才意识到这是真晕过去了，吴淼赶紧叫太医把人抬走了。

　　朝堂上霎时一片安静，不少人开始猜测郭霞突然发难的原因，心中也暗暗的给郭霞套上了“并非我类”的帽子。

　　下了朝，何晏就抓着御锦去新开的北疆馆吃中饭，谁知包房早就订满了，只剩大厅里的位置，何晏想了想，奈何不住想要品尝美食的心，最终选择了角落靠窗的位子，还多给小二了一些银子，让他上好的茶水。

　　小二直接笑弯了眼，心想是个大方的主，看衣服也不是粗鄙之人，原本就要上好茶，这下可要从好茶中再挑一挑了。

　　等茶上来，何晏尝了尝觉得不错才缓缓开口，“郭霞这下树敌不少……李长根心思可多的很，谁知道今天是不是装晕。”

　　“脸都白了，不像是装的，倒像是被气的。”御锦想到李长根那两撇胡子就想笑，喘气带着胡子一起飘，还挺有意思的。

　　官员被气到昏厥，在新帝登基还是第一次，上次是什么时候？额……好像是太上皇不听劝，结果娶了一个不知名的青楼女子为侍妾，张玉怀被气的昏昏倒地，告病请了一个月的假？

　　那一个月张玉怀其实也没呆在家里……而是带着御锦到处玩，最后让他拜在了游惠子的门下，跟着游惠子学习了三四年后才被张玉怀接回丞相府，不久之后成为了吴淼的伴读。

　　张玉怀看起来死板，实则很懂变通，后宫如何他从来不怎么关心，只要前朝稳定，政治开明就行，毕竟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他又不能一个一个管，管多了还要被嫌，还不如保持一下形象，然后告病让自己休假一个月多好，当官这么久都没怎么好好玩过了，想得不是一般的开。

　　“这下李长根跑不了喽，不过也真解气，你是没看李长根那几个儿子，天天在街上横着走，到处宣扬自己有个尚书爹，这下可好，看他们还怎么神气。”

　　何晏刚说完就看到小二端着烤全羊往他们这边有，却不料中间被截了胡。

　　“爷看上这盘菜了！先给我们上上，你们就再等等吧，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说话的正是李长根的大儿子，李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