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还是爱你》柳寻

15、第 15 章

　　突然变成两个人，还是在狭窄的空间内，叶灵有些不自在。刚刚林启抱起她的举动，着实让她心跳加快，有惊吓有激动有害羞。

　　为了赶跑自己的异样，叶灵打破沉寂道：“那人是谁啊？就跑丢的那人。”

　　“镇子上的，他出生脑子就有问题，容易跑丢。”

　　“哦，怪不得。我们，现在去医院吗？”

　　林启：“嗯，你脚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灵才反应过来，除了脚腕痛，她露肤的地方快要痒死了。边挠边说：“这蚊虫太毒了。”还好车上有风油精，她涂了一些，凉爽一阵过后，钻心的痒又开始了。

　　不一会儿，她的腿上、手臂上，血痕、蚊子包、还有一道道带着小疙瘩的皮肉肿胀起来，通红一片。

　　小镇医院的急诊几乎没有人，叶灵顺利看上医生，脚腕带上了支具。由于她的脚肿得厉害，医生让她消肿后来医院做个核磁，看看韧带伤到了没。

　　叮嘱完一切事情，那医生才对林启说：“这是知道你妈妈要回来了？准备见家长了？”

　　林启解释道：“这是我朋友，王姨。”

　　王姨是林启妈妈之前在镇三医院的同事，二人关系很好，只是后来白君兰随着林启他爸升职调到县医院去了。

　　王姨一脸不信，道：“害羞呐？这姑娘我在镇上从来没见过，不是外地来的？”

　　林启：“人最近才搬到镇上来。”

　　“是吗？”王姨还是不信，试探道，“真不是害羞？”

　　“要真是我女朋友，有啥么害羞的？”

　　这下王姨信了，失望了，对叶灵道：“姑娘，回去好好修养，骨头没大碍。核磁我先给你排着，排到了我给林启说，你再来，免得多跑一趟。”

　　叶灵道了谢。

　　王姨又说：“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腿上怎么被咬成这样？”

　　叶灵道：“出了点事，在地里被蚊子咬的。”

　　王姨似是心疼叶灵那细腻健康的肤色被咬得红肿一片，对林启道：“等会儿找你戴叔要点药，姑娘家的爱美，别留下疤。”

　　戴叔是镇子上有名的老中医，全名戴信勤，八十多岁了，但镇子上无论男女老少都叫他戴叔。

　　“租个轮椅吧？”林启看着大门内侧的一排轮椅问道。

　　叶灵坐上租来的轮椅，林启在后面推着，想到那盒烤鸭，问：“你还没吃晚饭吧？”

　　这一晚着实有些意料不及，被问起，叶灵才觉得有点饿，“嗯。”

　　“先去找戴叔，再去吃饭，这样可以吗？戴叔睡得很早，怕去晚了打扰他。”

　　叶灵当然没有意见。

　　戴叔住在李家村村尾，和村里人离得很远。两座小屋呈九十度排列，院墙用红砖砌起来，院里种着一小片竹林。微风拂来，能听见竹林沙沙作响。

　　进院里的时候，戴叔正关上中医堂的两扇木门。

　　林启道：“戴叔，有个病人，还麻烦你看看。”

　　戴叔身量矮小，头型像一颗鸭蛋，头发根根竖立。

　　看到来人，道：“什么毛病？”

　　林启：“身上被蚊虫咬得厉害，怕留疤，找您要点药。”

　　戴叔又将已经锁好的门打开，拉开灯，昏黄的灯光照亮狭小但被药材填满的小屋。

　　戴上方形黑框眼睛，朝坐在轮椅上的叶灵伸出一只手，示意叶灵。

　　叶灵将手递给他，手腕被他捉住，仔细瞧了瞧，就取下老花镜。去抓药了。

　　屋里的黑色药柜和屋顶一样高，金色的环扣已在时间的作用下失去了亮光，及腰的黑色柜台上放着一摞白纸以及笔墨。

　　戴叔蹲着在柜台下翻找着什么，伸出手，将一撮药放在那一摞纸上，又一撮药，连放了三撮形状颜色不一样的药后，戴叔才站起来，转身在那和屋顶一样高的药柜上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撮药，又是三撮药。

　　叶灵和林启安静着看戴叔将药用纸包裹好，又拿出一个用铁做的、很瘪的罐头。

　　“拿去。药饭后煎水喝，这个，”将那瘪罐头拿给叶灵道，“用温水化开，涂身上。”

　　叶灵接过药，道谢。

　　林启用现金付的药钱。二人告别戴叔，上车后，叶灵才敢大声呼吸。刚在那小小的中医堂里，她总觉得神圣不敢侵犯，大气不敢出一口。

　　回程路上，叶灵肚子止不住的咕咕咕，让她十分尴尬。

　　林启：“跟你肚子说一声，马上就能吃饭了。”

　　饥饿让叶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她摸了摸肚子，突然想起来，车子上好像有吃的。回过头一看，后车座上都是她买的东西。

　　“我买了饺子，估计化没了。”

　　“恩，应该没了，现在拿出来煮会得到一锅肉粥。”

　　“嗐，买了好多袋呢。只能做成肉饼了。”

　　“你在哪家买的烤鸭？”

　　叶灵问：“怎么了？”

　　“重新给你买一只。”

　　“不用不用，这么客气做什么？”

　　“给你补补。”

　　“噗~”叶灵现在发现，林启真不像他以前那么冷了，说话还挺搞笑的。

　　林启还是买了一只烤鸭，把叶灵送回去。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你一个人，吃饭怎么办？”林启将叶灵抱上二楼，又把轮椅以及她买的东西都拎上去。

　　叶灵早在从医院出来，去找戴叔的时候就在思考这问题了。她担心的倒不是吃饭，而是洗漱和上厕所。

　　“没事，我还有一只脚可以跳。”说着，叶灵翘起自己那一只好的左脚。

　　林启看着她的腿，陷入了沉思。

　　叶灵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能帮我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冰箱里吗？都是冷冻的。”

　　林启把她买来的东西往冰箱里放，叶灵跳着脚，自己坐上轮椅，来到厨房，问：“吃顿饭再走吧？你也没吃晚饭吧？”

　　林启顾及着叶灵的脚，没在镇上吃东西。这会儿虽然过了晚饭的点，但总不能空着肚子让人回去，他忙前忙后，照顾她好多。

　　林启有些犹豫，更多的是不好意思，道：“会不会太麻烦？”

　　刚说完，手机响了。他妈妈打来的。

　　白君兰女士故意没告诉儿子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去了趟店里，只看到公公，以为儿子忙去了，等到九点，等不住了才打电话询问。

　　林启只说在朋友家，马上回去。

　　“你有事情吗？”叶灵很怕耽误了林启的事。

　　林启道：“我没事。”

　　叶灵继续挽留：“那就留下来吃个饭吧。”

　　林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这些东西，等冻起来，你想吃的时候，往地上一摔就开了。”

　　叶灵道：“摔得开吗？”以往她都直接一大块放锅里，是喝粥还是吃饺子，完全看天意。

　　林启像个妈妈教孩子生活技巧，低声道：“摔得开，试一次就知道了。”

　　叶灵家的冰箱还算丰富，蔬菜水果都不少，但已经九点，林启随便炒了两个菜，西红柿鸡蛋和酸辣土豆丝，二人就上桌吃饭了。

　　刚上桌的时候，叶灵还有些恍惚，她之前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吃饭的，两个人，她有点不适应。

　　“怎么了？”林启感觉到叶灵有些愣愣的。

　　叶灵迅速恢复过来，道：“没事，没想到你挺会做饭的。”

　　“之前在南市，也不会天天吃食堂和外卖，偶尔也自己做。”

　　又提到了以前，叶灵还是没有问他的辞职原因。她总觉得两个人自从在双河镇再次见到之后，仿佛是从新认识一样。不提以前的话，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个下着小雨，她误打误撞，降下车窗问他路的那一天凌晨。而一提到以前，仿佛他们的现状是两个人被生活逼得不得已而维持的现状，总有被生活打回去的一天。

　　一顿饭吃完，林启从冰箱里拿出他收拾东西时冻的一瓶水，包上毛巾递给叶灵。

　　叶灵正在沙发上休息，接过来放在脚踝上敷着。

　　“你有砂锅吗？”林启问。

　　“要砂锅做什么？”

　　“炖药。”

　　“哦！搞忘了。”

　　林启像是已经想好应对的方法，道：“明天给你送过来。”

　　“谢谢，麻烦你了。”

　　“你太客气了。”

　　两个人一时没了话说，他们都知道林启到了要回去的时间。

　　林启：“那我回去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用枕头垫脚，没消肿前记得冷敷。核磁排到了，我来接你。”

　　“好，你路上小心。”

　　林启四处打量，看还有没有能帮到她的地方，好像没有了。

　　不放心地下到一楼，外面“轰”的一下，下大暴雨了。

　　叶灵听到雨声，激动得凭一条腿跳起来，跳到楼梯口，对楼下喊道：“林启！”

　　林启迅速掉头，回到二楼，站在一楼和二楼转弯的平台上问：“怎么了吗？”

　　“你能帮我把外面的泥巴拿回来吗？我放外面窗边挂着滤水，怕雨打湿了。”

　　叶灵上午从山上挖来的红土，经过她碾碎、加水、静置、过滤处理，正在滤水，天气好的话，两天后就能成为一块陶艺用的泥巴了。

　　林启到窗外取了回来，大声问二楼的叶灵：“我给它挂到这个白色架子上可以吗？”

　　一楼已经和林启见到的一楼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是个装备齐全的陶艺工作室。

　　叶灵：“你挂楼梯扶手上吧！”

　　林启将泥团挂好，又回了二楼，问：“你家有粗点的木棍吗？先凑合着给你当拐杖用。跳来跳去太危险了。”

　　叶灵想来想去，让林启去把她晒衣服用的撑衣杆拿来，勉强凑活能用。

　　“可以可以，这撑衣杆还挺结实。”

　　林启看着叶灵拐着撑衣杆走啦走去，便说：“回去坐着冷敷吧，没消肿前多冷敷。”

　　这是林启第二次的叮嘱了，叶灵道：“知道啦！”语气有些无奈有些俏皮，说完她自己都怔住了。

　　林启眼里的光闪了下，指了指楼梯口，道：“我回去了。”

　　这次是真的回去了。

　　“你走路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叶灵看着他走下楼梯，又听到从一楼传来的关门声。偌大的屋子，又剩她一个人了。

　　突然有点心酸怎么回事，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是一个人，多了一个人，来了又走，真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