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游戏［无限］》歌鱼忆迢

16、菜园

　　泪水无声滑落，与此同时三道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神父抬起手杖挡在面前，一把餐刀破穿木杖，险险抵在他眼前，另两把擦过他的脸颊钉入墙面。

　　沙沙。

　　两缕耳边的白发被斩断，落入穿透彩窗射进的阳光，被染得五彩斑斓。

　　萧矝欲身体惯性后倾，手指微曲还定格在飞刀的时候，左手衣袖随动作翻舞。

　　青年仰望着神父，泪如泉涌，眼神却冷得快结冰，半点没有尊老爱幼之意。

　　“这次是警告，别再让我看见你用他的脸。”

　　神父了然地笑笑，木杖一挥消除了空中的魔力。

　　“抱歉，我并非有意，这是神赐予我的特殊能力，第一次见我的人，能透过我，看见自己最思念的人。”

　　最思念的人……

　　萧矝欲视线晃了晃，等回过神来时，神父已经越过他走到的最前面了。

　　老人的手轻轻抚摸过有些褪色的黑棺材，连哪一寸雕刻有什么纹路都了然于心。

　　“或许你们会需要这个。”他拍拍棺材上的金乌鸦。

　　“条件呢？”萧矝欲才不信副本会这么好心，让NPC把关键道具免费送上门来。

　　“我需要你们为我过世的学生找回三件东西——歌声、眼睛和记忆。”

　　人都死了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真是匪夷所思。

　　但那和萧矝欲他们无关，他和月昼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我去拿吧。”一直没开口的月昼看向萧矝欲。

　　青年随意地点点头，平静地目送少女走到老人身边，陷入蓬松裙摆的手却一直紧按在刀柄上。

　　好在老人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坏心思，拔下乌鸦后就干脆地递给了月昼。

　　“咳咳……”像是终于了结了一桩心事，神父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连声音都染上高兴的情绪，“谢谢你们愿意帮我这个老头子达成心愿。或许你们后面会有需要我帮忙事，我一定会尽力的。”

　　“好，”萧矝欲当然不会拒绝，多一个选择有时候能救人一命，哪怕是假的也不能轻易放过，“我们会为您学生找到的。”

　　命运不会给免费的礼物，如果他们找不到，估计也离不开副本了。

　　两人一同走出教堂，身后闭上的教堂门在他们走后再度开启。

　　从里面飘出些奇怪的声音，说是唱歌却不成曲调，也不像是在说话，因为根本听不出是哪国的语言。

　　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乌鸦，它飞行的弧度像弯曲的乐谱线，看似无规律的振翅恰巧拍在各式音符上，形成特有的节奏。

　　乌鸦顺着音符流动的痕迹钻进门缝里，同上一只一样收拢翅膀，两只爪子一翘，施施然落在棺材盖上，最后化成一座金雕塑。

　　正如一个轮回。

　　离开枫树林穿过一道道篱笆，女仆好似知道他们会来这，正等在小路尽头。

　　“两位客人，今晚上的晚餐由你们自己去菜园选食材，然后自己去后厨做，或者交给菜园旁边的厨师烹饪。”

　　“选菜？”

　　月昼有些疑惑，这么自由的吗？副本这是又想图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萧矝欲因为提前知道了，所以神色并不意外。

　　月昼紫葡萄似的眼睛转了一下，有些好奇地瞅了瞅他。

　　萧矝欲走上通往菜地的石子小路，轻笑一声：“边走边说。”

　　……

　　月昼也没想到，他们两不过是分开了一个早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青年还差点被管家杀了。

　　想到这，她心跳一滞，想说点什么，却在想到自己和青年现在的情况时沉默了下来。

　　她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雕塑。

　　一切惶惶不安看起来好像都没有必要了。

　　“到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油油长势喜人的萝卜叶。

　　红色的萝卜被埋在土里，犹如娇羞的女郎半遮半掩地看着他们，露出来的一点鲜艳而诱人。

　　“唔。”月昼蹲下来，手指拨弄着叶子，这里的蔬菜自然不可能打农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有机蔬菜耶！

　　谁懂，她真的好想吃啊，不过……

　　“我们可吃不成这个。”萧矝欲闷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瞬间变得焉哒哒的小姑娘。

　　像只呆呆萌萌的无害小白兔，如果红萝卜换成胡萝卜，就更像了。

　　他不得不承认，即使外表装得再绅士，骨子里还是和他老舅一样恶劣。

　　看别人郁闷真是一大乐事。

　　萧少爷可不觉得自己有错，顶多算是近墨者黑，要怪就怪那个比他早几年埋进土里的人吧！

　　“为什么啊？”月昼依依不舍地站起来。

　　萧矝欲正要开口解释，鞋底擦过枯叶发出的“嚓嚓”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萧矝欲月昼对视一眼，迅速且默契地闪到不远处的白色矮墙后面。

　　青年弓着腰，透过矮墙上的小缝隙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只见路北哼着歌从萧矝欲他们刚才来的路走进菜园。

　　趴在一旁的月昼倒吸一口气。

　　路北左手上拿着的正是他们刚才拿到手的金乌鸦雕塑。

　　但最令两人震惊的是，他右手的东西——一把还在顺着木棍滴血的锄头。

　　萧矝欲能清楚看见锄头铁质的上部还粘着几缕白发。

　　路北边走边小声咒骂：“不就是要只蠢乌鸦吗，死老头还敢提要求？要自己死了学生的东西干嘛，恋尸？还真是恶心！”

　　“嘿嘿嘿……这么老了早就改进土里了，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你该感谢我送了你一程！”

　　混账！

　　月昼听得直咬牙。

　　男人经过他们身边时，她本能的缩了缩，身体发抖，即是对杀人“恶魔”的恐惧，也是对这种丧尽天良事的愤怒。

　　即使对方只是个NPC，同情，看起来很愚蠢。

　　但月昼并不觉得是NPC就可以随意杀害。

　　他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

　　他只是做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交易，没有刁难她和青年，甚至在两人离开前主动说会尽力帮忙。

　　路北却不仅没有任何证据就用恶毒的话语诋毁老人，还为了白嫖线索痛下杀手！

　　她一点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作为第一个没有义务却主动提出帮忙的神父，竟然就这么死在恶心的败类手里！

　　肩上的锄头被放下来，男人嫌弃地把锄头尖往地上抹了抹，等到上面的血都混进土里了，他才满意。

　　月昼看见路北经过萝卜地时，灵光一闪。

　　她看向萧矝欲时，发现青年也看了过来，还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已经明白她想干什么，并且无声表示支持。

　　一块小石子从天而降砸在白墙上，然后弹进地里。